第五章 談何證據
鳳昔顏只怔了短暫片刻,記憶中並沒有太多關於蕭拾州的信息,自己此時與蕭拾州還僅僅是點頭之交。
鳳昔顏同鳳大統領拱了拱手:「爹,女兒想先退下休息,若是這位大人有什麼要詢問女兒的,女兒再過來。」
「也好,下去吧,回去時順路帶些東西去看看你鶯兒妹妹,別讓你表姨說你不懂禮貌!」
鳳大統領臉色變得倒快,前腳還在板著臉說教鳳昔顏,轉眼便好言奉承起了蕭拾州:「讓蕭首輔看笑話了,小女自幼散漫,下官也是逼不得已,只好對其嚴厲管教了,昔顏再怎麼說也是下官的女兒,下官哪會不疼她?」
這也不能怪鳳大統領太會「看碟下菜」。
前朝時丞相在朝中一人獨大,幾乎快要撼動皇權。
先帝索性增立首輔一職,與丞相相互制衡。
首輔乃是天子親自扶持起來的官職,自然會更敬重天子,先帝打的便是這個算盤。
蕭拾州更是有本事在徐陽帝面前得到信任,天下大事皆要與其商量一二,什麼相互制衡,早成了前朝的事。
如今的蕭首輔,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
蕭拾州漠然的應了一聲,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指尖的玉扳指。
清澈如池,映著鳳昔顏將要離去的背影。
「想來鳳大統領疼愛令愛的辦法,就是連令愛被韁繩擦破了手掌都渾然不覺吧。」蕭拾州戲謔道。
聞言,鳳大統領還未反應過來,鳳昔顏就已經十分緊張地將雙手藏在了身前!
「爹,女兒先退下了!」
鳳昔顏匆匆溜走,似有些懂了那些朝中官員提起蕭拾州為何總是「害怕」。
這道彷彿能看穿人心的目光,著實讓人想躲開。
她差點一口氣沒緩過神。
柳兒已經盯了鳳昔顏許久。
自從在前院回來,她家這位主子便是裹著被子待在床上角落,一言不發。
直到天差不多黑時,院內又有人稟道:「小姐,刑部查到了喬姑娘那兒,所以想請您再去一趟。」
此事查到喬鶯兒幾乎是一種必然。
鳳昔顏去時,喬鶯兒正躲在鳳大統領懷裡大哭:「叔父,鶯兒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嗚嗚嗚,鶯兒也是想與會騎術的姐姐們打好關係,所以才想要去騎馬的……」
想來她是十分想趕緊認鳳大統領這個爹的。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鳳昔顏巴不得自己現在當場喪父。
喬氏在一旁溫柔地拍撫喬鶯兒的後背,柔聲道:「娘當然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人,你就跟刑部這幾位大人好好說說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說你剛才都想起來什麼了?」
喬鶯兒抽了抽鼻子,眨著滿是淚珠的雙眼看向鳳昔顏:「鶯兒本以為是自己騎術不精,才會驚擾了那匹麟駒,可是鳳姐姐竟然看出了那匹馬鞍有問題,不知道鳳姐姐到底是知道些什麼……」
鳳昔顏一時愕然,這喬鶯兒竟還敢甩鍋給自己!
喬氏心急著想趕緊撇開喬家母女與此事的關係,抹了兩把眼淚,對著鳳昔顏就是一通毫無道理的指責:「大小姐,妾身知道你對咱們母女住在鳳府的事有所不滿,你不認妾身這個當寡婦的姨姨無妨,鶯兒可是你的表妹啊!若是鶯兒今日出了什麼事,你讓妾身怎麼活!」
「胡鬧!真是胡鬧!」
鳳大統領也不由分說的接受了鳳昔顏是主謀的「事實」:「爹從小就教你應該坦蕩做人,你怎麼就能做出這種事?」
鳳老爺話音未落,已在府內調查一番的蕭拾州踱步走入。
見來人,鳳老爺趕忙一推的肩膀鳳昔顏,將鳳昔顏推到蕭拾州的身前,悔恨抱拳道:「蕭首輔,下官管教不嚴,讓小女做出了這種事,實在是有愧於陛下啊!」
前世負責緝查此事的人是誰,原身的記憶並不深刻。
但這份不由她解釋的懷疑、指責、批評所帶來的屈辱,卻讓此時的鳳昔顏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
她並不覺得蕭拾州會相信自己。
蕭拾州卻面上笑意全無:「鳳大統領如此說,想必是已經找到證據了?」
「證據……」
鳳大統領磕巴了許久,「下官還沒有證據,但下官這位外甥女是可以為此事作證的。」
喬鶯兒偎在喬氏身邊點了點頭,哭啼道:「鳳姐姐分明是知曉些什麼的,她若是不知道此事,怎會知道馬鞍被人做了手腳?唔,鶯兒也不是說此事就是鳳姐姐所為,但就算鳳姐姐是被人利用,也一定是知道些什麼的……」
「原是喬姑娘在做證人。」
蕭拾州眉毛一揚,戲謔道,「本官還以為此案應當由鳳小姐來做證人,未料到鳳府另有規矩,原是要疑犯本人來做證人。本官著實有些糊塗,無疾,你來為本官好好捋一捋,方才喬姑娘所言究竟是何意?」
他哪會糊塗。
鳳昔顏未忍住在心裡笑說此人「狡詐」。
被他喚作無疾的侍衛沉聲道:「稟大人,南梁歷來從未有過聽信疑犯指認他人證言的法例,想來是些用來為自己辯駁的無用話,不必細聽。」
喬鶯兒倒是氣得哭不出來了,在心裡暗暗啐了一口。瞧著是個溫潤公子,竟是一點不懂憐惜姑娘,說話如此惱人的!
蕭拾州點點頭,「既然如此,不知鳳小姐有何想說?」
鳳昔顏被鳳老爺與喬氏一言一語強行搶走的話語權,竟被蕭拾州奪了回來!
這可未免有些對不起她蓄力已久的「底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