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唬
正當午時,碧空如洗,光芒刺背。便是這樣,陽光也透不進詔獄去。
詔獄設在皇城之中,由天子親掌,專門羈押皇親國戚、達官顯貴。早些年,詔獄幾是由東廠說了算的,一應要案里,西廠和錦衣衛都只能落個輔辦的角色。可如今朝堂變了天,東廠一干有頭臉的人物倒落進了這詔獄來。
——詔獄,已成了西廠的天下。
謝無自一早親臨詔獄,已在詔獄之中忙了大半天。晌午時他走出大門,院中侍立的宦官們無不畢恭畢敬地躬了身子。
離他最近的那個注意到督主手中握著把沾血的短刀,立時機靈地跟上,邊喚了聲「督主」,邊雙手奉上了一方帕子。
謝無側首瞟了眼,信手接過,一把擦凈刀身,便將帕子扔在地上,提步又往外去了。
走出院門是條街,街對面是河道,河邊是漢白玉砌築的河堤。河堤旁栽有一排楊柳,只是天氣一冷,瞧不出什麼,只余些許難看的枯枝幹澀地晃著。
皇城之中本就沒有閑雜人等居住,詔獄這一帶的街面上更見不到什麼人影。謝無便一眼瞧見了坐在河堤上無所事事地身影,淡然挑了下眉:「指揮使大人有何貴幹?」
那是錦衣衛指揮使,陳辛。
陳辛一襲大紅飛魚服在身,聽言看過來一眼,接著便站起身走向他,望了眼他身後的詔獄:「聽說昨晚好一陣拼殺,又抓了幾個東廠逆賊?」
謝無目光瞟開,提步向側旁走去,又往西一拐,折向皇宮:「西廠的差事,你們錦衣衛少問。」
陳辛提步跟上他:「督主也是受過睿德太子恩典的人。如今侍奉新帝盡心,雖是忠君之舉,朝中也不免非議。」
謝無輕笑一聲,駐足,側首:「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大可不必這樣趕盡殺絕。」陳辛道。
謝無只給了他一聲輕嗤,惜字如金地不給一句話,就又接著往前走了。
陳辛還是跟著他:「我還聽說,你接溫氏女入府了?」
謝無眉心微跳,不做理會。
「朝中對溫家之禍議論頗多,陛下也幾度動搖。你納了她,日後一旦溫家東山再起,你怕是要麻煩不斷。」
謝無像沒聽見,悠然抬眸,看著眼前的風景。
詔獄與皇宮本就不遠,走了這一段,皇宮巍峨的輪廓已映入眼帘。
陳辛有些急了:「論權論位論財,你哪樣得的還少?滿朝上下早已沒人敢輕看你了。你……你去招惹這等世家貴女幹什麼?」
謝無仍不開口,臉卻陰了一層。
兩人太過熟悉,陳辛看他這樣,就知這些話他是不樂意、也不打算聽的。更多的勸語只好咽回去,陳辛重重地嘆了一聲,搖頭擺手,不再跟著他了。
看著謝無遠去的銀灰身影,陳辛覺得腦仁都疼。
相識多年,他太了解謝無。
謝無是從宮中最不起眼的宦官里爬出來的。最初的時候,人人都能欺他踩他,若不是他咬緊牙關熬著,得凡一鬆勁兒,便也要死上幾回了。
所以他最知該如何抓住往上爬的機會。一朝得了勢,也最知該如何彰顯榮耀,讓旁人再不能看輕他。
自打得勢以來,他愈發飛揚跋扈,窮奢極欲。就如當年不敢鬆勁兒地想活下去一樣,現下他亦不敢放鬆半分。好似怕略微放鬆一下,眾人就又會忘了他是何等人物。
於是達官顯貴們追逐的豪闊府邸、家財萬貫,他都要。
達官顯貴們才能迎娶的世家貴女,他也要。
陳辛只恐他早晚要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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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謝無進了宮門,便扎進皇宮西側的慶和殿待了半日。
今上殺兄弒父謀得皇位,繼位即便已有四載,朝中也仍動蕩不安。早幾年,東廠西廠錦衣衛都為皇權穩固忙得腳不沾地,今年東廠卻也出了異樣,不知怎的與逆臣有了不清不楚的關係,就此慘遭屠戮。
西廠因而加倍地忙了起來,要謝無過目的事情愈發地多。皇帝便索性將宮中的慶和殿撥給了他,方便他在宮中辦差。
謝無入殿落座,就連殿外候命的宦官都多了幾分精神。
這一忙就忙到了入夜,謝無出宮時已明月高懸,夜色里瀰漫著涼薄的霧氣。他策馬回府,府中已萬籟俱寂。
卧房之中,溫疏眉如昨日一般先去沐浴更衣,而後便躺到了床上。今日她身上不發寒了,可晌午時跪了半個時辰,當時沒覺得如何,一下午歇下來卻反倒泛起了陣陣酸痛。
謝無沒回來,房中便也別無旁人,溫疏眉便坐起身,自顧自地揉起了膝蓋。
好痛。
她揭開中裙、又挽起中褲瞧了瞧,兩側的膝頭都青紫了一大片,各是一塊看著突兀的圓。
謝無進屋時,便一眼看見了她坐在那裡的樣子。她杏色的中裙裙擺隨意地鋪散在床上,中褲挽上去,白皙的腿腳露出來。一手撐在床上,一手揉著膝蓋,輕頷著首,眉心微微蹙著,雪腮緊繃,側頰上映出委屈與愁緒。
他再往前走兩步,她就察覺到了有人進來,若無其事地將中褲中裙一放,側首看過來。
「督主。」看到是他,她低了低頭,臉上掛了點他已然熟悉的瑟縮。
而後她便下了床,踩上鞋子上前,要幫他更衣。
小美人很聰明,昨天他吩咐了一次,她今日就記住了。
溫疏眉走上前,抬手伸向他的系帶。謝無手臂微抬,由著她解。
這回她沒再將系帶抽成死扣,曳撒很快就脫了。她將曳撒疊好放到一旁,不用他多言,乖乖巧巧地往後退,躺會了床上去。
謝無依稀覺得她這副乖巧之下還藏了點別的情緒,心念一轉,如昨日一樣大步流星地去了屏風后。
過了不過三兩息,他再出來,果見她已在被子里躺好,美眸緊閉,視死如歸的模樣。
他無聲低笑,踱著步子走近,有意弄出些許腳步聲。每一步都讓她顫了一顫,眼睛也閉得更緊,顯是怕一不小心就會看到不該看的。
等他坐到床邊,她雙肩直縮了一縮。
謝無托腮,饒有興味地看著她。俄而目光又落在她膝間,便伸手去撩他的裙擺。
「督主!」溫疏眉大驚,匆忙坐起身去擋。卻還不敢睜眼,兩隻手胡亂將膝蓋抱住。
謝無眉頭微挑:「鬆開。」
「督……督主。」她的櫻唇輕顫起來,卷翹的羽睫也撲簌個不停,「督主幹什麼……」
謝無不開口,又揭她的裙子。她一聲驚叫,猛地向角落裡縮去。強烈的驚恐激得四年前的噩夢湧上心頭,溫疏眉腦中一片空白,顧不得其他,只想跑。
於是便見她縮至角落處僵了一僵,忽而猛地彈起,掙向床邊。
謝無淡看著她,待她站穩,將腿一伸。
「啊……」腳下一跘,溫疏眉一個趔趄,慌忙伸手撐地。但謝無右手一伸,在她觸及地面之間拎住了她的后領。
再伸出左手,他不理她的掙扎,硬把她圈到了腿上。
「督……督主……」她周身顫抖的愈發厲害,嬌軟的聲音聽上去快哭了,「督主……饒了我吧……我……我不會……」
謝無勾笑:「不會什麼?」
溫疏眉心亂如麻,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面在腦海里動了起來。因為她對那些事只是一知半解,那些畫面都不太真切,還是擾得她雙頰滾燙。
「我……我不會……」她如鯁在喉,僵坐在他懷裡,半天才擠出幾個字,用了個比較委婉的說法,「不會侍奉……」
虧她這個時候都還死死閉著眼。瀰漫出來的淚珠掛在羽睫之間,可憐兮兮的。
謝無閑閑地抬手一碰,淚珠滾下來,劃過雪腮,淌出一條痕。
他終於大發慈悲地告訴她:「我穿衣服了。」
「……」溫疏眉愣了愣,小心地將眼帘抬了個縫。目光所及之處確實是白色的中衣,她才敢將眼睛完全睜開。
接著她便轉過頭,明眸中還洇著些濕意,水汪汪地望著他:「督主故意嚇我?」
「是啊。」謝無扯扯嘴角,驀一轉身,將她撂回床上,抬手就又往她的中裙上去。
溫疏眉還想攔,但他一手捉住了她的一雙手腕,死死攥著,另一手輕巧地將中裙揭了開來。
她雙腿局促地縮著,他不理會,揭起她一邊的褲腳。
揭至半截,他就看見了膝頭的淤青,又去揭另一邊。
兩側的淤青都看見了,他才鬆了她的手腕,打量著她:「哪來的傷?」
「閑逛時摔了一下。」溫疏眉低頭避開他的眼睛,小聲囁嚅。
謝無乜了眼立在門邊的孫旭,孫旭會意,無聲地退出房外。他徑自起身,走到五斗櫃前拉開抽屜,摸了盒藥膏,又折回來。
他坐到床邊,擰開瓷蓋,修長的手指沾了藥膏出來。眼看著她一時想躲又生生克制住了,雙腿僵硬地平放在那兒,只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帶著幾分意外望著他。
謝無笑了聲,好似對她的乖覺很滿意。沾有藥膏的手指落在她白皙光潔膝頭,他不緊不慢地開口:「小眉,府里有條規矩。」
她來不及因這稱呼再心悸一陣,就被後面的話鎮住了,小心翼翼地探問:「什麼……」
「不論大事小情,不能瞞我。」
他抬了下眼皮,皮笑肉不笑地吐出幾個字:「不然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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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跑什麼跑,小美人腦子裡在想什麼污力滔滔的東西:)
小眉:……上來就撩裙子,換成是誰不那麼想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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