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石壁的空間狹小/逼/仄,低沉的嗓音夾雜著男子身上淺淺的冷香,不斷在蘇果的耳畔旖旎繞圈,一句最正經不過的話,卻無端讓人心跳加快。

她不自覺後退一步,小手指摳弄起側邊的石壁,溫涼的觸感慢慢地淡下心口的燥熱,她細弱蚊吶般地說道,「謝謝大人。」

陸則琰直起身,不解地看了蘇果一眼,她的神色雖然還算如常,但起伏的胸膛顯而易見地泄露了情緒,奇怪了,怎麼每次靠近小太監,他隨口說句平常話都彷彿在要她的命。

蘇果沒有看到男子興味的表情,低著頭兀自繼續開口,語氣帶著莫名的落寞:「奴婢知道大人是為我好,可是,奴婢不能要的。」

陸則琰眉頭一挑,轉瞬而過的驚訝之後是沒甚所謂的神情。他輕輕一砸舌,似是替她惋惜:「那便算了吧。」

預著他會多問幾句的蘇果,沒想到聽到的竟是如此乾脆的回應。

蘇果心裡不是滋味,越發覺得自己辜負了旁人的一番好意,忍不住解釋,「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唯恐連累大人。」她身份是女子,若無端得了照顧,有朝一日被發現身份,就怕給別人帶來麻煩,最重要的是,現在馮青對她的歹念還半點沒有著落,所以她仔細思忖,還是不想害他。

陸則琰笑道:「哦?這樣么,我還以為,是小太監嫌我官階低,才尋的藉口。」

蘇果急的否認,寬大的袖袍晃得差點遮住她巴掌大的小臉,「奴婢怎麼敢嫌棄大人!」

陸則琰看她急迫的神態覺得好玩,繼續追問:「那你說的連累,是指什麼?」

「這個...」蘇果泄了氣般垂下眼瞼,忸怩片刻,「奴婢不能說。」

頭頂傳來男子失笑,「小太監,你莫不是在耍我?」

「沒有,真的沒有!」蘇果猛地抬頭,邊說邊心急的撲棱跳起來,前額『嘭』地撞上石壁的凸出,紅了大塊,疼得她齜著一口白牙揉搓,嘴裡還不忘重複那兩個字『沒有』。

「...」

陸則琰看完她一連串動作,禁不住笑出聲來,他頭一回見宮裡的人蠢笨直白地如此,還恰到好處地並不惹他生厭,唔...的確是銜蟬差不多,只多了一條,會說人話。

帶著鼻音的低沉笑意,像把小羽扇撓的蘇果耳尖痒痒的,她不知道大人在笑什麼,但是大人的聲音是真的好聽,好聽的連她頭上的撞疼都要忘了。

「你和銜蟬很像。愛吃魚么?」

「嗯?」銜蟬是誰?

「噢,愛吃。」

這沒來由的問題叫蘇果不明所以,只抓住了後半句點了點頭,她從小不挑嘴,但也很久沒吃到魚了,「在監欄院里,奴婢們吃不到魚的。」

豈止吃不到魚,一日就一頓粗糠饅頭,有就不錯了,蘇果不想說這個,免得大人誤會她在告狀,討厭她了怎麼辦。

陸則琰頓了片刻,似是在思索,「這般看來,你活得還不如銜蟬。」

蘇果從剛才回過神就一直想問,「大人,銜蟬是?」

「我家的狸奴啊。」

蘇果:「...」原來突然說這麼大一堆,就是想笑她活得不如一隻貓崽呢。

陸則琰看她癟著嘴委屈,然而敢氣不敢言的可憐樣,心情頗為舒暢,「小太監,不如你求求我,我就給你魚吃。」

蘇果也不知陸則琰說的求該怎麼求,她試探道:「...那就,求求大人給我魚?」

「哈哈哈,允了。」

「...」蘇果心想,大人有時真的比以前隔鄰住著的小童還幼稚吶。

陸則琰笑了陣,指腹揉了揉眼尾,止住笑意,「我還有事,先走了。」

「是。」蘇果斂起適才的小脾氣,往外看了看天色,已是交班的時辰,她也該回去了,不過此時當然是要等大人先離開,「奴婢恭送大人。」

陸則琰垂著眼眸,經過她時,蘇果聽到他說了句,好像是...

「嗯,真乖。」

...

蘇果走在回去的路上,雙頰掩飾不住的酡然,是不是她聽錯了,大人怎麼會說她乖呢。

她又不是貓狗。

之前還說要當她的靠山,可,可她是個太監呀,大人不知道她是女子,對她這麼好,難道是——好男風?

不不不,蘇果暗暗罵自己,人家只是心善,她卻能猜測那麼多。

蘇果越想,臉上的緋色愈是褪不下,幸好這時甬道上走動的大都為宮娥太監,她低眉順眼地擦肩而過,也沒引起誰的注意。

快走至冷宮前的那條石道,蘇果穩住心緒,準備回兜里摸索冷宮門的鎖匙,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

鑰匙還掛在門上,宮門也只是虛掩著,而那人的屍身都留在那兒,被人看見可就真的要命了!

糟了,蘇果如當頭澆了盆冰水,再顧不得其他,慌亂地跑向冷宮門口,不期然,換班的陳安洛已等在了大門口。

蘇果忙看向他身後,門竟是鎖的好好的,嚴密得一絲細縫都看不見。

「果兒,你跑去哪兒了?鎖匙都掉這地上,被王公公曉得,你又該被罰了。」陳安洛皺著清潤的眉眼,他的聲音溫和,擔憂的同時隱隱透著責怪。

王公公是他們這些新進宮小太監們的主管事,有另外的掌事身份是以並不太常來,但偶爾也會查看他們盡沒盡本分。

蘇果還沒從眼前的情景緩過來,劃過思緒萬千,不知從何開口。

她走近了幾步,不自覺地將擋在額前的碎發撥至耳後,「安洛,我方才...」

話音未落,忽然一陣清風撲來,蘇果的手腕被驀地抓住。

「你這傷怎麼回事?還有身上如何臟成這樣?!」

陳安洛看著蘇果後頸還貼著的明顯的灰褐色葯貼,眉頭瞬間就皺起來了。

蘇果心虛道:「我昨夜不小心後仰摔了一跤,頭暈乎乎地跑去太醫院求診,太醫看我可憐,就替我瞧看了眼。」

「是太醫給你貼的葯?」

「嗯。」

陳安洛雖不信,但此時也顧不得探究,伸手輕柔地撥開蘇果頸項的發線,「現在還疼么。」

「不疼了。」

「哎,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陳安洛說完,背過身拿了把笤帚,在門前開始掃石階,這事本來是蘇果交班時該做的,現在顯然是他不捨得蘇果動手。

蘇果現下在意不到這等細枝末節,只看見安洛無甚不妥,心道看來鎖門的人不是他,那麼會是誰呢。難道是蒙面人在幫她。她惴惴不安,一時在害怕,一時還要想如何支開安洛,進去看看屍身還在不在。

「果兒,你還不回去?」陳安洛回過頭,他覺得今日蘇果很是奇怪,舉手投足都是慌張神色,臉色也帶著慘白,「是不是摔怕了?」

「沒,沒有啊。」

陳安洛走近就要覆上蘇果的額際,蘇果退後一步,「安洛,我就是不想一個人回監欄院,想和你多呆一會兒。」然後再找安洛離開的機會進冷宮看看究竟。

陳安洛聞言,眼底閃過一抹溫柔,上前摸了摸蘇果的頭,「好,那你去樹下坐坐,我掃完了陪你聊會。」

蘇果暫時鬆了口氣,對著陳安洛擠出了個淺淺的笑容,但很快,她便真的笑不出來了。

不遠處的那棵矮紅松下,馮青拄著木拐踱踱而來,他黑著一張臉,眼睛眯成線盯著蘇果的朝向,嘴角滿是陰惻惻的笑容,陰陽怪氣道:「喲,是昨晚發生什麼了,今日要換成兩個人守門啊。」

***

衍慶宮的正殿里,陸則琰坐在書案后,修長的雙腿架在桌角,地上散落著各地呈上來的簡報。

半響過後,若楓捧著一疊審問的筆錄叩門進來,陸則琰才抬眸瞥了他一記,「全招了?」

「是,刺客已供認出太後身邊的大宮女,屬下連夜去抓了人,當著太后的面已絞殺。」

「很好。」陸則琰沒半分驚訝,食指抵在額角,視線回到簡報上不咸不淡地開口:「太后留著還有用,到此為止罷。」

「屬下明白。」

「對了,去瑞王府也討個彩頭。」陸則琰嗤笑一聲,「本王可不是厚此薄彼之人。」

「是。」

當今朝堂,一派以攝政王為首,一派則以瑞王和太后是瞻。

十年前先帝御駕親征,和鎮北王一道想踏平胡族十六部,收復前朝丟失百年的疆土,後來雖奪回大半,但兩人也先後遇伏,經年不見屍首。

先帝賓天之後只余幼子,他曾留有遺詔,繞過親弟瑞王,稱以異姓王陸則琰輔政。這著實讓滿朝震驚,個中流言四起,但礙於陸則琰年紀輕輕卻手段狠毒,執掌北鎮撫司六萬錦衣衛,根本無人敢反對,但明裡不敢,暗裡卻是手段不絕,比如這次的刺殺一事。

若楓繼續道:「王爺,冷宮的屍體已處理,不會有人發現。」

「嗯。」

「要不要屬下去殺了馮青,以免他以後查出來,節外生枝。」

「不用。」陸則琰輕笑,想起了那個膽子忽大忽小的小太監,施施然道:「反正,有人吵著要給我頂罪。」

若楓疑惑地抬頭,但很快,他又恢復了原本的面無表情。

提起小太監,陸則琰忽爾想起來,他好似欠人家一樣東西,「喊尚膳監的人過來。」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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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還沒抱上大腿,哈哈哈,你們打我呀。

男主的性格怎麼說呢,又狠又美又可愛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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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能不能不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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