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吐蕃主城外的營帳里,陸則琰好巧不巧打了個噴嚏。
嘖,小太監是不是在罵他。
「王爺,現在樓蘭和高黎加起來有八千步兵,咱們梁州的五千也在路上,還有——」
陸攸珩拿著竹條,在沙盤畫了個點,「攝政王的三千黑甲兵必須去牛角灣的背坡處。」
「大世子,可是我們這兒攻城的人手都不夠啊。」
「阿琰在就夠了。」
「這...」副將看向陸則琰,陸則琰回過神,哼笑了聲,「都聽他的。」
陸攸珩繼續解釋道:「牛角灣如果沒有梁州軍,以我對木鋒的猜測,他不會全力迎戰,吐蕃也會懷疑有詐而派兵回城。」
「這樣只會功虧一簣。」
副將點頭,「所以要讓恩施的人在牛角灣吊著四萬吐蕃兵馬,我們在此地攻城,而且最好與之同步,才能讓他們自顧不暇,我們以小博大。」
「大世子,那攻城的戰術呢?對了還有怎麼撤退?打頭部要多少人?」
一旁副將沉吟后答:「吐蕃用在恩施的有大約四萬兵,大部分糧草都送到前線,末將覺得,我們可以繼續派人偷進城燒剩餘糧草。」
「可是,他們守城也有一萬人,哪有那麼容易接近倉庫,還會打草驚蛇。」
陸攸珩道:「我們沒有這麼多時間,等他們援軍得勝歸來,兩面夾擊沒有勝算。」
「大世子,那我們怎麼辦?」
陸則琰正看著沙盤中的地形圖,和陸攸珩幾乎同時出聲,「切斷他們水源。」
「吐蕃主城的水源要從外面河道汲取,只要我們命人挖開新渠,將水繞開吐蕃,他們就必須派兵出城偷水。」
「然後我們提前埋伏?好!」
副將笑了,追問道:「對了,那撤退呢!」
***
秦素棉聞言,嘴巴張著圓,不可置信地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蘇果。
「你在說什麼?」
蘇果摸不清從何開始解釋才夠清楚,但是既然她這麼說,秦素棉一定明白過來她是女子了,也會猜到他給大人引蠱毒的事。
然而哭了會抬頭,發現他依舊一臉茫然,蘇果不得不眨巴著眼淚,重複道:「我說我給王爺引蠱了,所以我中蠱。」
秦素棉是真的不理解,王爺騙說自己中蠱,還能說是為了騙過木鋒的計劃,蘇果是被蒙在鼓裡。
可是連王爺都沒事,蘇果去哪引來的,她說的每個字都能聽懂,但是整句話,他想不明白,誰會想的蘇果能恰巧聽錯了嫚雅和木鋒的對話之後,自己完成了一場戲呢。
中蠱不是件小事,秦素棉皺著眉扯過蘇果的手腕,沒等她驚呼撤回去,已經將脈診完,確定除了吃多了胃腑有點積食之外沒有其他問題,他鬆了口氣,應聲坐倒在地上。
「師父?」
「滾。」
秦素棉真是要被她氣死,這大半個月,蘇果天天圍在他身邊師父前師父后,跟著他上山下河,萬一真出了事,不是怕攝政王找他麻煩,他自己都要惱極沒照顧好她。
「你沒中蠱,這種事也能瞎說?」
「我沒有...」
蘇果被說得一愣一愣的,忘了自己該高興,她沒瞎說,是真的以為自己中蠱了,但是秦太醫的醫術了得,斷然不會騙她,除非..
「我知道了,王爺根本就沒有!」
秦素棉緩過脾氣,看向蘇果:「行了,我們不打啞謎,你給我好好說罷。」
蘇果猶豫小陣,如果全都說了,那師父不也會知道她的女子身份麽?可是,秦素棉對她很好,而且就算她不說清楚,單憑剛才那句,秦太醫也遲早會想明白的,到時候更要生氣。
「師父,其實,我,我不是真的太監。」
蘇果說完低下頭,等著秦素棉驚訝萬分地繼續詢問她,誰知對面傳來一聲輕哼,「嗯,這我知道,你就是個小姑娘。」
蘇果愕然抬頭,「你知道?」
秦素棉頗為得意,「當然,中秋後的幽霞宮,王爺把你救回來之後,是我給你把的脈,憑我的醫術,怎麼會看不出你是女的啊。」
「...那王爺也在那時就——」
「嗯啊。」秦素棉很想繼續說,不然她以為王爺天天對她那麼好是幹嘛,總不會真的有龍陽之好。
「那為什麼你們都不說?!」
「你又沒問。」王爺裝不知,他還能說不成。
「...」
秦素棉催道,「好啦,然後呢,這跟你說的引蠱有什麼關係,你是不是看到哪本古籍醫術?」
有關係,還是大關係呢。
蘇果想到這兒,不由得生起了陸則琰的氣,可是轉念一想到自己被佔了『便宜』,忽然就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師父,反正就是我以為是王爺將蠱毒過給了我。」
「怎麼過?」
蘇果支支吾吾,「就,就過給我了....」
典型的虎頭蛇尾,秦素棉訕訕笑了笑,他也不是蠢笨的,眉頭一挑,「來,你再給我診下脈。」
「噢。」
蘇果聽話地伸出手,秦素棉方才太著急沒仔細聽脈,現在一聽就明白了,王爺這是將錯就錯地趁機『欺負』人啊。
「我真的沒事嗎?」
「沒事兒,很好,以後你安心喊我師父吧!」
秦素棉笑得意味不明,看來王爺對蘇果是用心的,作為蘇果的師父,他以後也算是升了輩分,能不高興么。
「不對啊,蘇果,你不會是因為蠱毒才拜我為師的吧?」
蘇果:「...」
「你沒的反悔,好好跟我學醫術。」
「噢,是。」
蘇果看他笑得高興,壓在心裡這麼久的煩惱終於消失不見,看來她還能好好活著呢。
師徒兩個人心情都是大落大起,,沒注意到木鋒帶著人從院外門口進來,看到這兩個人都坐在地上,蘇果臉上還明顯留著淚痕,很是疑惑。
他腳步微頓,而後沒停地快速跑過來,秦素棉反應極快,站起身攔在他面前,「木鋒,你這樣跑過來是什麼意思。」
「我來參見攝政王,有事相商。」木鋒冷聲,因為嫚雅死了,按理說,陸則琰應當也被波及,很有可能現在已不在人世,但怎麼想都太過輕易,他實在覺得不可能,一切都安靜地可怕。自從和西廠鬧翻了之後,他們再沒有別的消息途徑,他才過來準備探探究竟。
「恕難從命,我們家王爺需要靜養。」
「秦太醫,我自然有分寸,你是什麼品級,敢來攔我。」土司府的王,也略等於四品的官職,秦素棉一個小太醫是的確比不過。
秦素棉翻了個白眼,拉起身側的蘇果,「蘇公公官職四品,王爺親自封的,你比得過再說!不要不識好歹」
「...」
蘇果擦乾淚痕,點了點頭,「嗯!」
秦素棉補充了句,「王爺如果因為你出了事,你看看等我回去會不會有人找你麻煩。」
木鋒看著兩個小身板,硬闖也不是不可以,但這句話提醒到了他,其實都到了現在,只要梁州出了援軍,王爺活著與否對恩施都不是太過重要。
五千援兵,據木鐸說已經往牛角灣過去,他不日也要啟程,就當賭一把罷。
況且,看這個小太監哭得厲害,或許,陸則琰真的出事了...
木鋒沒有繼續僵持,看了他們一眼就離開了。
蘇果盯著他消失在院中,心裡不踏實,眉頭微微蹙起,「師父,你知道王爺他去的地方危險嗎?」
秦素棉拍拍下袍的灰,「嗯,戰場哪有不危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