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父親

第11章 父親

朱氏愣了下,隨後笑道:「你這孩子,說什麼謝謝,你是陸家的一份子,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陸元寧沒有反駁。

可她心裡明白,沒有任何一件事是應該的,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應該對一個人好,所有的付出都是相互的。

朱氏又給陸元寧簡單介紹了一下府中目前的情況,見時候不早了,便道:「這一路車軸勞頓,你們一定辛苦了,我去看看午膳好了沒有,你們幾個先在屋子裡歇息片刻。」

陸元寧點點頭,目送著朱氏等人離開了。

待下人將東西都安頓好之後,陸文廷怕打擾胞妹休息,也領著繼弟繼妹先行離開了。

待到屋子裡只剩下陸元寧和幾個從延陵帶來的下人,季姑姑終於開口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同小娘子說。」

陸元寧當然知道季姑姑要同她說什麼,無非就是看她與朱氏等人「相處甚歡」,心裡頭不痛快,所以要迫不及待給她洗腦了。

她暫時還不能同季姑姑翻臉,卻也疲於與她周旋,只能按了按眉心道:「姑姑,有什麼話等用了午膳再聊吧,我腦袋有些暈,想好好睡一會兒。」

季姑姑見她面色確實有些蒼白,也只能暫時忍下,又蹙眉道:「小娘子這臉色怎麼比前幾日還要差些,一會兒定要找個大夫好好瞧一瞧。」

「我睡一覺就好了。」陸元寧搖搖頭,她心裡清楚自己臉色差的原因,無非是先前在馬車上被嚇到了。

她不想解釋太多,又緊接著道:「姑姑,你和琴雙照顧了我一路,也都辛苦了,你們也去歇息吧,讓阿無留在這兒照顧我就好。」

季姑姑倒也不急於著一時片刻,點了點頭,便帶著琴雙離開了。

「阿娘,您有沒有覺著小娘子變得有些奇怪,好似突然就跟咱們疏離了。」走到門口,琴雙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季姑姑也皺起了眉頭。

顯然,她也察覺到了陸元寧的轉變,哪怕這轉變十分微妙,可她養了陸元寧十三年,不是親娘勝似親娘,又豈會感覺不到?

只是她卻不懂陸元寧為何會有了這些變化,明明這丫頭一直都是活在她眼皮子底下的。

「先靜觀其變吧,這幾日你就順著寧娘的意思來,莫要同她唱反調,且看看她到底有什麼目的。」季姑姑沉吟了片刻道。

她打從心底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能輕易拿捏的小娘子會脫離了她的掌控。

琴雙只能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那豈不是讓阿無那小野種得意了?」

「雙兒!」季姑姑很不贊同地瞪了琴雙一眼,嚴厲道:「今後別再讓阿娘聽見你說這些污言穢語。還有,從今往後你不許再同寧娘沒大沒小。都城可不比延陵,若你想在陸家站穩腳跟,就必須要學會忍耐!」

琴雙被嚇了一跳,忙低下頭,諾諾地應了。

……

陸元寧打發走了朱氏和琴雙,便鬆懈了下來,整個人癱坐在太師椅上,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做。

如今到了京城,她已經不需要再仰賴季姑姑過活了,可季姑姑畢竟撫養了她十三年,對她有養育之恩。若是毫無理由地將她趕走,先不說父親會不會應允,就是於陸家的名聲都是有礙的。

她不想為了避免上一世的悲劇,又讓陸家背負上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罵名,這不僅會對將來兩個繼妹的婚事造成影響,很可能還會阻礙父親在官場的前程。

所以,這件事必須得徐徐圖之。

她記得生母有幾間嫁妝鋪子交給了父親打理,上一世她雖嫁得匆忙,但父親還是給她準備了嫁妝,其中就有生母的兩間嫁妝鋪子,就在都城的正陽大街上。

她得想一想能不能在這些嫁妝鋪子上做文章,或許可以先將季姑姑打發去幫她管理嫁妝鋪子。

說干就干,她立刻起身吩咐道:「阿無,箱籠里有紙筆,你找出來給我。」

阿無神色怔忪。

「阿無?」她又喊了一聲。

阿無這才回過神來,「娘子,您有什麼吩咐?」

陸元寧見她眉頭微鎖,像是有什麼心事,便安慰道:「可是擔心琴雙會同你找茬?你不必擔心,過幾日我會讓繼娘給我添兩個婢女,屆時就讓琴雙去調教她們,你安心跟著我便好。」

阿無搖搖頭,「奴不擔心這個,奴只聽娘子吩咐。」

言外之意就是並不會理會琴雙的找茬。

陸元寧卻覺得她有些奇怪,像是突然有什麼心事似的。

不過她跟阿無並不熟,也就沒有追問,只是讓阿無將紙筆找出來,然後便開始梳理接下來的計劃。

待到計劃寫好,陸文廷也正好過來喊她去前院用飯。

「寧娘,收拾一下準備用午飯吧,一會兒阿爺也要回來了,他一定想儘快見到你。」

陸元寧的心微微一顫。

在阿無的幫助下,她重新換了一套常服,又簡單梳洗了一番,才隨著陸文廷往前院走去。

一路上她的腦中都是雜亂的,腳踩在地上也彷彿沒有實感,只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對於即將要見到的父親,她心裡既彷徨又害怕。

她怕自己不知道如何同父親相處,怕父親察覺出她的異樣。

她更怕現在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場夢,怕自己還來不及見到父親就會醒過來。

終於,前院到了。

陸元寧剛走進花廳,就聽到繼母朱氏爽朗的笑聲,「寧娘來了,快,快來見一見你阿爺。」

她抬起頭,一眼就見到了繼母身邊站著的父親,還活著的父親。

父親也看到了她,眸光先是微微一顫,隨即又露出了愧疚之色,極溫和道:「咱們寧娘都長這麼大了呀?阿爺差點都認不出來了。」

陸元寧沒有說話。

她只是貪戀地望著眼前還活生生的父親。

父親陸蘊雖已三十有六,但生得極為端正俊朗,哪怕在官場沉浮十幾載,身上依然有一種溫潤如玉的氣質,聖人在見到父親后,更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直言,悔不叫陸卿做探花。

可就是這樣風儀出眾的父親,最後卻為了救她,死在了亂刀之下,連屍首都面無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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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歸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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