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狄星雲想哭又哭不出來，這話讓他怎麼說？

說你一個普通人怎麼懂特殊高人的地位和尊嚴？

他算是看出來了，那位祖宗就是給謝家撐腰的，他要真說出這話，說不準對方一生氣，他師傅和師伯都跑不了。

「星雲，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孩子，你做錯了事情，我也有責任。」

說到這裡謝禮敬的眼眶都紅了，「我不怪你對我造成的傷害，也不怪你不把我們之間的恩情和情誼當回事，可是星雲啊！你還年輕，人生還很長，錯了一次不要緊，可千萬不要再錯下去了。」

聽著謝禮敬的話，月魂和月魄心裡都慚愧得很，看看多好的人吶，星雲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他怎麼就下得去手？這還有良心嗎？

謝俊更是紅了眼眶，狠狠地瞪著狄星雲，爺爺太好了。

什麼不要緊。

太要緊了好不好？

他之前可是將狄星雲當成親叔叔一般的！

現在想起來就生氣得很。

「謝叔，我，對不起！」

這次狄星雲的道歉很是真誠，「都是我的錯。」

「孩子，沒關係，我沒有教好你，既然你叫我一聲叔，我也只能再想其他的辦法，等你成了普通人，到時親我自送你去自首，將事情交代清楚，爭取寬大處理，這樣你可能會受些苦，坐幾年牢。」

聽到謝禮敬的話，謝千秋的笑容都燦爛了不少。

月魂月魄和謝俊已經呆了。

謝俊也有些意外，爺爺竟然沒有被影響。

狄星雲有些震驚，在他心裡，狄叔不是那麼狠心的人。

只有謝禮敬繼續他的表演。

「星雲，別怪我，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清清白白，等你做完牢，我親自去接你，你還是我最開始認識的那個懵懂不懂世俗的好孩子，也還是你大哥他們的好兄弟，是俊俊他們的好叔叔，我們依舊是一家人，謝家的大門永遠都會為你敞開的。」

謝俊的臉都黑了。

他不想。

他不要。

剛要開口就被自家老祖宗搖頭阻止了。

月魂和月魄越是感動，就越覺得狄星雲需要改造，這樣的安排真的是挺好的。

甚至狄星雲自己，都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再不想求情的事情，謝叔的話讓他想到剛入世的那會，他什麼都不懂，被騙光了所有的錢，再加上水土不服發燒生病，要不是遇上謝叔，哪裡有現在的他。

想到這裡，他有些茫然。

謝叔是真的對他好，就是和師門比起來也不差的。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啪！」

狄星雲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謝叔，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哎！」

謝禮敬重重地嘆氣。

月魂和月魄也很難受，「星雲啊，以後好好做人。」

廢除技藝的過程，那就等同於削骨抽筋。

謝千秋笑眯眯地看著。

謝禮敬看著痛苦的嘴唇都被咬破，鮮血淋漓依舊沒有吭一聲的狄星雲，像是終於忍不住了一般，雙腳有些顫抖地走上前，蹲下身體，伸出雙手緊緊地將他抱住，「星雲，你堅持一下，會過去的。」

「嗯。」

狄星雲的聲音帶著哭意，將臉埋進謝禮敬的懷裡，和二十多年前一樣，依舊是那麼溫暖，帶著令人安心的味道。

「不怕啊，叔在呢。」

「嗯。」

狄星雲依舊只發出了一個單音。

「嗚嗚……。」

謝俊原本是很生氣的，看著狄星雲受懲罰，最初也非常解氣，可慢慢的他心裡被難受所取代，現在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狄叔，你為什麼要做這些啊？你想要什麼可以和我爺爺他們說啊，你原本就是謝家人，但凡是他們有的就肯定不會捨不得的。」

狄星雲痛得很，實在是沒有力氣回答謝俊的話。

他知道俊俊這話是真心的，謝家人將身外之物看得真的不重。

謝千秋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小孫孫，跟個小可憐似的。

「你要是不做錯事，就不用受這樣的苦了，你看看你弄得大家都這麼難受，你不也什麼也沒有得到嗎？狄叔，你看著也不想傻子啊！」謝俊是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到最後，已經完全心軟了，「狄叔，你要不要吃點糖，那樣能好受點？」

狄星雲想起俊俊小時候，雪娃娃一般精緻可愛，嬌氣得很，一點委屈都受不得，更別說疼痛，每次他都是拿著糖哄著，結果哄了兩年，俊俊長蛀牙了。

為什麼這些他都忘記了。

「別哭了！」

謝千秋在一旁看著，終於沒忍住笑著開口，「俊俊，你找找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有多醜！」

說過的懲罰是不可能收回的。

但可以讓狄星雲少受點罪，嘖嘖，這天陰派究竟已經落魄成什麼樣了，還是負責人，手段如此的粗糙，她原以為就一刻鐘的事情，結果都快半個小時后，還沒搞定，也太沒用了。

「你們兩個讓開，我來吧！」

月魂和月魄看向謝千秋，直接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剛剛讓開位置就感覺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氣流飛過。

「啊！」

狄星雲大叫一聲，整個人就癱在了謝禮敬的懷裡，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和他生命一般重要的東西離開了他，彷彿整個人都空了。

最痛的過去了，除了渾身無力，虛弱不堪，倒也沒有其他什麼事情。

「狄叔。」

謝俊眼裡帶著擔心。

「俊俊。」

聲音很小，「是我錯了。」

「本來就是你錯了，就算是我爺爺醒了，我也不會原諒你的。」一碼歸一碼，謝俊分得很清楚。

月魂和月魄叮囑了狄星雲一番，兩人就離開了。

「俊子！俊子！」

剛剛將狄星雲扶到陪床上坐下，隨著急促的喊聲，房門直接被推開，露出一張鼻青臉腫，左手臂吊著的刺蝟頭年輕男子，看到謝俊發紅的眼睛，笑臉立刻變凶，衝到謝俊的面前，「俊子，是不是又有人欺負了？別怕，我大哥回來了，他很厲害的，一定能為我們報仇的！」

「冬冬，我沒事，你能出門了？」

看到僅剩的好朋友，謝俊臉上又揚起了燦爛的笑容。

「哼，我家裡的那些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就是擔心吳家被牽連嗎？可我吳冬冬是那麼不講義氣的人嗎？」好在他就被關了一天，大哥就回來了，聽了整個過程后，直接就將他放出來了。

「你放心吧，我大哥答應我了，會儘力幫忙的。」

「謝謝冬冬，我爺爺已經醒了。」

吳冬冬這才看到謝禮敬，眼裡的歡喜都快要溢出來了，衝到他面前，「謝爺爺，你真的醒來了，我不是在做夢，真好啊，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時候，好些混蛋欺負俊子，我和俊俊打不過也罵不贏，你看看我的臉，還有我的手，你可得為我報仇，我這是為了保護俊子才受傷的。」

聽聽這話，噼里啪啦一大堆，大多都是告狀，不愧是謝俊的朋友。

「我知道，你是乖孩子，冬冬，謝謝你。」

被鄭重其事地道謝，吳冬冬很是開心，又有幾分不好意思。就在這個時候，他沒有受傷的手臂就被扯了一下，回頭，對上俊子防備的臉，「冬冬，你哥為什麼一直盯著我家老祖宗看？」

哈？

吳冬冬自動忽略老祖宗三個字，因為更令他驚訝的是自家大哥真的在盯著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看，是眼睛都不轉的那種。

謝千秋不是沒有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只是在她眼裡，這人既然是俊俊朋友的兄長，那也是她的晚輩，哪怕直愣愣地看著自己很失禮，她作為一個寬容的長輩是不會計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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