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妾心如磐石
不知不覺，夏傾城已經淚濕雙眸。
她整張臉都是倒在了方向盤上，有些無助的坐在駕駛上，雙肩由於抽泣忍不住劇烈的顫動了起來。
李牧跳下車之後，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看著夏傾城，有些心疼的道：「不過是虛驚一場，已經沒事了。」
夏傾城只是整張臉埋在了方向盤上，一動不動，輕輕的抽泣著。
作為牧天集團冷艷高傲的女總裁，在人前像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從來沒有像是今日這般，露出來自己軟弱的一面。
「別怕。」李牧站在山道上，看著車裡的女人極其心疼：「已經過去了，過去了。」
「過去了？」夏傾城抬起頭來，整個人淚眼朦朧，開口低聲的道：「五年了，沒有過去，他永遠都不會過去！你以為我是怕嗎？我一點都不怕。我只是想起了我的愛人，他就是因為一場車禍走的。」
李牧沒有說話，閉起了眼睛。
「多少個夜晚，多少個夢，夢中的永遠是那一場滔天大火，那一場車禍。」夏傾城輕輕的抽泣，開口道：「剛剛那一瞬間，我感覺我快支撐不下去了，我真的已經快支撐不下去了。」
李牧一陣默然，嘴唇翕動，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其實，要是死在了這山道上，也是一種解脫。」夏傾城眼瞼的淚水滴入到了嘴中，鹹鹹的澀澀的：「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快點去找他了。當年，我只恨我為什麼不在那一輛車中，為什麼？我當初就應該陪著他去死啊。」
這些話，肯定是埋藏在夏傾城心中已久的話。
如今一個字一個字從她嘴中吐露出來，在這樣的夜晚里，像是夜空中的星星那般，璀璨而且美麗。
當年，李牧被迫從京城離開，趕到這小小南城時。
夏傾城不過還只有十八歲，一個花季少女。就是那般決然從家裡離家出走，跟著自己認定的男人來到這小小的南城。
她夏傾城也是京城一流大家族夏家的二小姐啊，從小錦衣玉食。就那麼毅然決然的和家裡斷絕了關係，捨棄了所有的榮華富貴。
這是何其大的勇氣！
哪怕，李牧從那場大火中死亡之後。
她依舊不離不棄，守在這南城，幫他看著這牧天集團。
這才是真正的愛情，至死不渝的愛情。
直到這一場車禍，終於是擊穿了她內心最柔軟的一面。
風從遠處吹過來。
李牧站在車下，站在山道上。
眼睛紅紅的。
彷彿有沙吹進了眼睛里。
他揉了揉。
從他記事起，李牧便是沒有哭過。這些年來，在外面征戰四方的時候，哪怕流血流汗，都是沒有皺過眉。
但是，今日在這夜風習習的山道上。
他終於是淚濕雙眼。
「他就有那麼好嗎？」李牧轉過身，不想讓夏傾城看到他的淚。
夏傾城仰起頭來，想起了她的李牧哥哥，笑了笑。很是堅定的點了點頭，開口低聲的道：「當然，他永遠是我心中唯一的李牧哥哥，永遠！自從當年他一腳踢開了廢棄工廠的那一扇鐵門，我便一輩子記住了他那一張臉。」
很久以前，夏傾城和李牧那時候大概上十歲，還時常在一個大院里玩。
那是一個春天的下午，夏傾城和一群孩子跑出了大院，前去附近的公園遊玩。夏傾城在那個傍晚，走丟在公園門口的那條小道上。後面跟著一個賣糖的阿姨走著走著，便是被人擄走到了一個廢棄的工廠，關在了一扇鐵門中。
她在那廢棄的工廠中，哭泣了一夜。
天快亮的時候，那一扇鐵門被人從外面用力的踹開。
劫匪一臉緊張的拿槍對著鐵門入口，走進來的卻只是一個十歲的小男孩。
當時的李牧一張臉還極其稚嫩，他一個人孤身走進來之後。看了一眼那七八個亡命之徒，叉腰極其勇敢的道：「這丫頭是我老婆，你們放她走，把我綁著。我是李家的二少爺，比她值錢！」
……
那一幕，永遠刻在了夏傾城腦海中。
對於指腹為親的娃娃親，還有著幾分茫然的夏傾城。在那個清晨，便是決定了這一輩子，永遠只屬於她的李牧哥哥。
李牧想起了那一幕幕，嘴角浮現出一抹溫馨的笑意。
這一次回來，沒有告訴她真相，告訴她自己就是她心目中的那個李牧哥哥。一方面的確是為了保護夏傾城，他的身份牽扯的太多了。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還深深愛著他。
畢竟，五年了。
要是夏傾城愛上了別的男人，那也沒什麼。
他會默默離開，就當自己死在了那一場大火中。
李牧這一剎那，忽然萌生了一個衝動，告訴她那個真相。
嘴唇蠕動，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轉過身，向著車後走去，開口低聲道餓：「路上那一根樹榦，我過去把它挪開。免得後面的人，開車撞上去，發車事故。你在車裡，先好好休息一會。」
夏傾城嗯了一聲。
看著車窗外，那陡峭的懸崖，屹立的在岩石上的青松。
像是他們的愛情一般永垂不朽。
夏傾城嫣然一笑，宛如一樹梨花一夜突然綻放，到處都是春意。
「問春風、相思是何物，海角天涯，千絲萬縷，全是癲狂柳絮。萬水千山又一年，檐前歸燕，知否，那人消息？人道離恨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偏又逢、梅子黃時雨，怎奈得，這次第！只恨此身非游魚，一江春水，綿綿向東去。」
夏傾城紅唇輕動，念著一首她最喜歡的詞。
只是念著念著，淚水已經從眼眶中再次奪眶而出。
這個世界上，終究還是沒有那個人的消息了。
李牧把車後面的樹榦挪走之後，重新進了副駕駛室。
「走吧，希望還可以趕得上藏天醫療有限公司的晚宴。」李牧這會感覺山風吹來，有些幾分涼爽，開口道：「對了，一會過去的時候，途中有賣衣服的店子，我得買件衣服。這樣進去，我怕被人趕出來。」
夏傾城收斂住了自己的所有情緒，輕輕嗯了一聲，發動了車子，再次行駛在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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