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血陣
我萬念俱灰,閉上雙眼,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身體浮空。
不會是被這怪物吞進去了吧?
我心裡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覺得屁股一陣劇痛,像是被砸在地上一樣。
「噢!」
「哎喲!」
我張開雙眼,發現自己正在別墅前的草坪上,剛才的血色土地也好,濃重的血腥味也好,那些爛斗篷怪物也好,都不見了。
身邊還躺著那個帥氣的男子,他的狀態有點糟糕,在地上翻滾了好一會兒都沒能爬起來。
真是屁股都快摔成兩半了。
揉著屁股爬起來的時候,我心裡居然只冒出來這麼個念頭,看樣子最近這些事情經歷多了,已經習以為常了吧。
男子手撐著地,像個摺尺一樣,把自己一節一節地從地上趴著的狀態給擺直了,立起來,長長地吐了口氣:「總算出來了……」
「話說……我們是怎麼出來的?」
男子抬起一隻手,攔住我的話:「別管怎麼出來的,反正吉人自有天相。我已經不想思考了……」
我瞟了他一眼,這是什麼話,總得有個起因結果吧?這不明不白的像什麼話?
懶得理他,沒追求的傢伙。
我往剛才站著的地方走過去,還沒抬腳就被男子一把抓住手腕:「你還想作死嗎?」
我眨眨眼:「我就想看看怎麼回事。」
男子苦笑起來:「你這人,明明什麼都不懂,還非要啥都想搞懂。也罷,讓你看看。」
他蹲下身,小心地將食指和中指捏了個訣,按在地面上,嘴裡念念有詞,過了一會兒,輕輕地說:「顯!」
只見我們身前紅光大盛,一個血色的法陣出現在我們面前。
「這是一個血陣,不小心踏入的人的精神會被引入幻陣。」
「幻陣?幻覺?」我想起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幻覺這種東西不是堅定意志就能破解的嗎?」
男子看著我的眼神跟看白痴似的:「誰跟你說的?血陣和幻陣是兩個東西。血陣讓人進入幻陣,再在幻陣之中暗藏殺機。
這個血陣的幻陣里就藏著一群幽鬼,只要人進入幻陣,它們就群起攻之,將人的靈魂吸噬殆盡,形神俱滅啊。」
「幽鬼?」我撓撓頭:「那是啥?」
「就是剛才攻擊我們倆的,身上裹著破布的那些玩意。數量太大,連我都應付不來。」
我突然好奇:「剛才你怎麼走進這個血陣的?你不是挺厲害的嗎?一指就讓它現形了。」
男子尷尬地揉揉鼻子:「這個血陣太隱蔽,我完全沒想到在這個地方會有這麼惡毒的東西。一般不都是把陣法擺在房子里的嗎……這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心裡點點頭,又了解一個信息,在別墅附近布置下陷阱的是一夥不走尋常路的兇徒。
「真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先人誠不我欺也。這血陣留之無用,看我將它破去!」
男子一手的食指和中指捏訣指地,另外一隻手從懷中夾出來一張黃色的符紙,上邊畫著紅色的複雜花紋。
他夾著符紙,在空中迅速划動,像是在凌空寫字一般,只見符紙上開始冒煙,然後小小的火星出現在符紙的一角。
隨著男子的動作,火星越燃越旺。他一鬆手,符紙帶著火星穩穩地飄向血陣中央,一著地,血陣就像霓虹燈斷了電一樣乾淨利落地滅了。符紙「呼!」的一聲瘋狂燃燒起來。
「這樣就完了?」
「才沒這麼簡單呢!」男子站起身,把我攔到他背後,自己從腰間抽出一支匕首,倒持在身前。
短短几息之間,符紙已經燃盡成灰。
突然,在剛才的血陣中央,符紙成灰的地方,出現了一隻慘白的手。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它看起來像是從地底伸出來的,但是我完全沒看到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來了,小心!」男子往後靠了靠,又將我往後擠了擠。
那隻手撐著地面,在它後邊,地面無聲無息地緩緩隆起,探出一張蒼白的臉,大半蓋在長長的頭髮下邊,髮絲之中透出腥紅的暗光。
男子根本不打算等對方完全從土中爬出來,微微蹲身,匕首一豎,突刺而去。
對面的怪物一聲尖嘯,震得我耳膜生疼,身形迅捷無比地躥出來,伸手向男子抓去。
這時候它的全貌才出現在我面前。
它的雙眼隱藏在髮絲後邊,只隱約透出紅光,身體乾枯如同枯枝,被一塊髒兮兮的破爛白布裹著,飄在半空中。
細痩的雙臂從白布里伸出,指爪鋒利,閃著幽幽的綠光,正向男子的咽喉抓去。
「來得好!」
男子毫不退縮,匕首在空中猛地一劃,發出「哧」的一聲輕響。怪物伸出的手應聲而斷,斷肢在空中化作飛灰。
只見匕首在空中又閃了閃,怪物另外一隻手也被斬斷。怪物張著大嘴,慌張地尖嘯一聲,朝著男子的肩膀咬下。
男子稍一轉身,不知道什麼時候左手掏出一張符咒,向著怪物胸前一拍。
隨著刺耳的尖叫聲和一陣燒焦的氣味,那隻怪物在半空中不斷地扭曲、蜷縮起來,最後只剩燒到一半的符咒靜靜地浮在空中,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地飄落到地面。
男子好整以暇地將匕首插回腰間,拍拍手對我說:「這,才算是結束了。」
說實話我覺得我應該很震驚才對,但是剛才發生的事情太快,整個過程說白了就是男子一撲,兩刀加一個符咒一拍就結束,完全不像是生死相搏的樣子。
「這麼簡單?」我有些難以置信。
男子表情僵了一下:「別鬧了,要不是先破了血陣,它不會這麼虛弱。而且再怎麼說,它也不過是個白衣,就算是厲鬼,也強得有限。」
我撓撓頭:「聽不太懂……」
「沒關係,你以後只要不作死,應該不會再遇到這樣的東西了。」
唔……我覺得我的情況應該沒那麼樂觀。
「好了,小兄弟還有什麼事?沒什麼事早點回家吧,別再來這種奇怪的地方了。」
喂!我剛才好歹也是救了你吧!就算沒救出來,這同生共死的友情呢?
我差點都忘了大晚上跑來蹲樹叢里到底是為的啥了。
我趕緊追問:「我有事,我想知道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你在尋找什麼東西?」
男子微微眯了眯眼,看著我的眼神彷彿刀鋒一般,讓我覺得汗毛一炸。
「你問這個做什麼?」
他的手緩緩摸向腰間。
我感覺眼前的男人像是鋒銳的刀刃一樣逼近過來,渾身寒毛倒豎。
他會聽我的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