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原本江福昌和張秀群來縣裡是想待個一兩日就回村裡的,畢竟地里還有活沒幹完,可沒想到的是這日三人剛剛用完早飯,前屋中的撿藥學徒便跑來后屋與三人道,有人帶著媒婆上門來說親。
江九娘這兩日都不見陸淮,以為是陸淮悄悄地籌備婚事,趁著她爹娘在正好請了媒婆上門來說親。
江九娘想到此處高興得合不攏嘴,臉上以及眸中都是笑意,她忙道:「快請進來。」
張秀群見女兒這回竟然如此主動,往常可是愁著一張臉,或是一張苦瓜臉,不知是該請進來應付兩句還是直接拒絕的好。
這回,也沒問姓甚名誰,是哪戶人家,帶了多少說親禮,直接就叫請進來。莫不成是因她昨晚說年紀越長便越不好說親的緣故?
不過,既然是他們在縣裡時請媒婆來說的親,想必是觀望了許久的,該是有誠意來求娶的,請進來見一見也好。
張秀群在一旁沒做聲,只任由得撿藥學徒跑到前屋。
江九娘起身回卧房暫避,畢竟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沒定的姻親,男女都不得見面。
不久,撿藥學徒領著四人進來。一人是身子豐腴滿臉是笑頭戴紅花的媒婆,一人是親自上門提親的家中郎君,生得面目端正,身子高大,一人是男子的父親,兩鬢頭髮花白,面露老態,個子還算高,一副文人扮相,還有一人是家中奴僕,手中拿著好些說親禮,不似村中人拿的是些雞鴨等物,而是一些金貴的藥材,好看的銀鐲、衣裳、銀釵布裙之類的好人家才有的東西。
張秀群一看來提親的人像是有些身份的,來的媒婆又好像是見過的,不禁想起之前這媒婆去過永禾村來他們家已經提過親,這戶人家她和江福昌都挺滿意,但奈何九娘不同意,還寫信揚明自己的態度,她是生氣的。
媒婆見著張秀群和江福昌坐在堂屋中,滿臉是笑的快步進了堂屋與二人招呼。「好相公,好妹子,你們可還記得我?」
張秀群面帶淺笑,道:「記得的。」
媒婆笑得合不攏嘴,道:「記得就好,記得就好。」
她忙給張秀群和江福昌介紹,道:「這位是夏郎君的父親,這次親自上門來說親。他呀,是極中意你們家的好女兒的,好妹子你可放心,夏大官人年輕時也是讀過書的,中過秀才,如今家中經營著生意,吃穿不愁。夏郎君生得也是一表人才,人也穩重老實,你家女兒嫁到他們家,是嫡娘子,將來要掌家的貴夫人,是有享不完的福氣哦。」
張秀群面上笑容不減,嘴裡也沒表什麼態,只讓夏戎與夏堯和媒婆先坐,她則給三人倒了茶。
媒婆道:「這夏郎君自從見過你們家的女兒是朝思暮想,不久前還害起了病,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整個人瘦了好大一圈,整日嚷嚷著要見江掌柜。好不容易治好了病,如今身體才剛好些,就吵著與夏大官人說還要來上門提親,非要娶到江掌柜不可。」
張秀群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夏堯,道:「夏郎君的心意我曉得,上次亦是親自上門來說親,只是我家那獨生的乖女兒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她若不點頭的,我和她爹也不得擅自做主。」
夏堯起身給張秀群行了個禮,道:「江三娘子,是我哪裡不好嗎?為何江掌柜不願意嫁給我?」
張秀群前笑出聲,道:「我女兒的心思我可猜不準,也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九娘這麼長時間一直自己經營著藥鋪,行事規矩,恪守禮教,想來該是心裡沒有人的。至於為何不應這門親事,我也不曉得。」
夏戎在一旁道:「該是女兒家羞斂,不好意思,這好教養家的女兒臉皮都薄些,不甚打緊,江三娘子,你把你女兒請出來,見見我這嫡長的兒子,若是她見過之後還是不滿意,我們這親也就不求了,若是她見過心喜,那可就皆大歡喜,你我兩家就成親家了。」
張秀群想了想,覺得也並無不妥,當下看了眼江福昌詢問他的意見。江福昌想著見一面也沒甚麼,夏家家境還不錯,這夏堯生得也端正,便點頭同意了。
張秀群起身去江九娘卧房把她喊了出來。
江九娘心中實在歡喜,以為是陸淮請媒婆來上門說親,在卧房裡高興得合不攏嘴,於是張秀群來喊她出來,她什麼也沒問,跟著張秀群到了堂屋。
張秀群引著她介紹道:「這位就是夏大官人的大郎君,夏堯。」
江九娘震驚的抬眸去看,見真是她前世的夫君夏堯,當場懼怕得臉色慘白,連著後退了好幾步。
她腦子裡閃現出夏堯掐死她時的情景,他對她施暴,制住她,讓她動彈掙扎不得,而後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滿臉都是猙獰。
尤其的,是他那雙眼睛,陰冷兇狠,殘忍可怖。
恨不得把她碾壓成粉。
江九娘嚇得跌倒在地上,忙抓住張秀群的布裙道:「娘我不要嫁給他,我不要嫁給她….我不嫁…」
張秀群蹲下身子去扶江九娘,見她眸中滿眼是淚,臉也慘若白紙,擔心的問道:「九娘,你這是咋了?」
江九娘看向夏堯,見他臉上正帶著似有似無的笑,脊背上冒出一層冷汗來,身子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她完全不敢與夏堯對視,垂著眼帘,與張秀群道:「娘…我身體忽然不舒服…我先回屋了。」
她緩緩的起身,也不等張秀群應答,便快步往卧房跑去。
張秀群心裡擔心著江九娘,但奈何客人還在,也不好此時進卧房看她,只得抱歉道:「實在對不住,九娘身子今日不適,回自己卧房休息去了。我看她剛剛的意思,是怕高攀了夏郎君,這樁婚事就這麼了了吧。」
一旁的媒婆可惜道:「多俊的姑娘呀,生得像朵嬌花兒似的,要嫁給夏郎君,可有數不完的福氣。」
夏戎也道:「確實可惜了。」
這姑娘生得婀娜窈窕,美麗端莊,還獨自經營著兩個藥鋪,一身好本事,堯兒娶不到,是他沒這個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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