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病西施
余悅歡剛坐下就聽見外頭一陣熱鬧,幾十個下人簇擁著一個病秧子慢吞吞地過來,每行過一處地方就有一個官員肅穆行禮。
來人蒼白著一張臉,時不時地將手放在口鼻上咳嗽一陣,身邊兩個丫鬟扶著,端的是一番弱柳扶風的姿態,若這人是個女子,那當真是比西子還要病弱上三分。
再看來人樣貌,柳葉眉、櫻桃嘴,因為久病而臉頰瘦弱,兩隻眼睛顯得越發地大。
余悅歡一邊看一邊搖頭,可惜了,可惜了,若是個女子,當真是傾國傾城之貌。
心中一有這個念頭,余悅歡就忍不住繼續想下去。這麼一個美人,若是女子,去配那可惡的南淮清剛剛好,一分不高,一分不差。
當然,眼前這位病西施不是真的西施,南淮清也不是個斷袖。這念頭余悅歡不過也就是想想便罷。
幾人簇擁著他過來,來到宴席當中只對了王妃娘娘一人行禮。
「參見母妃。」
這人便是隴地郡王的世子了。
早先余悅歡去給他診脈的時候只隔著帘子將手指搭在他手腕上,並沒見著人。今晚在這宴席之上,才正式將人見了,竟然是這麼個病懨懨的美人。
「余大人安好?」
身為朝廷來的特使,余悅歡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只不過是個三品女官,卻能讓人家世子爺轉過來跟她問好。
當然,也不知是跟她問好,更是跟她手中的聖旨問好。名不正則言不順,隴地與朝廷多年不和,這一次的王位之爭南伯基和南伯樞既然願意向朝廷示好無非就是因為這個「名」字。
余悅歡回禮,「世子爺客氣了。」
她正欲寒暄幾句,發揮一下自己長袖善舞的優勢,卻在看到南伯基左眼下的時候愣了一下。
那處位置,有一顆淚痣。
淚痣……
她目光瞥向了旁邊的南伯樞。南伯樞臉色及其難看,本以為這場宴席只是他和王妃之間拉攏余悅歡的爭鬥卻沒想病得都要死了的南伯基竟然強撐著身子過來了。
一對二,對方一個王妃一個世子,一個正室一個嫡長,自己這邊怎麼都不佔優勢。
余悅歡的目光也落在南伯樞的左眼下,那邊同樣的一顆淚痣。
可真是瞧啊。
當日大兄弟就是左眼下一顆淚痣被她留意上了,現在這什麼情況,本來下午給南伯樞診脈寒暄的時候留意上了那顆淚痣,以為他就是大兄弟。正不動聲色的將事情安排下去,結果呢,現在怎麼又來了一顆淚痣?
那所有的安排都沒用了?
余悅歡很苦惱。
到底誰才是那位心機深沉,武功深不可測,性格狠辣無情多疑狡詐的大兄弟,不把她揪出來,余悅歡覺得自己的隴地之行危險的不能再危險了。
心中念頭轉了許多,余悅歡趕緊別過臉來笑了兩聲。
「世子爺的身子可好了些了?今日下官去看了世子爺幾眼,那時候世子爺還在病重不能見客。」
「外頭都說下官醫術無人可及,可只有下官一人知道那都是些虛名而已,今日對著世子爺的身子竟是無葯可醫,慚愧慚愧,實在慚愧。」
難得地,她有些語無倫次。
是的,隴地這邊的情形這般的兇險已經讓她感到緊張害怕了。
南伯基隨口回了幾句,余悅歡根本聽不進去,再抬頭的時候便見南伯基已經入了座。她也就跟著坐下。
緊張有什麼用,本來這一趟便是充滿兇險,看凌源城內的那一次便能知曉。如今人已經在隴地的行宮內,她便安之若素好了。
這般想來,余悅歡便安穩了許多,和著隴地這邊的官員們以及王妃、世子、二公子寒暄客套,說說笑話,一場宴席便在對余悅歡的奉承討好與試探中過了。
余悅歡其實酒量不差,只是在盛京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她是個姑娘,每每宴席都是給余悅歡準備地果酒,時間長了,眾人也都覺得余悅歡酒量低。就連凌源城內假費直也這樣認為,給她準備了烈酒企圖灌醉她方便後面的人行事。
但其實余悅歡那次根本沒醉,只是裝醉罷了。
裝醉這是個技術活,余悅歡上次在凌源城刺史府內裝得得心應手。有了那麼第一次,這一次裝起來更是爐火純青,直接下人們擁著進了休息的宮殿。
這行宮內奢華,就連余悅歡住的宮殿也不例外。當然,王妃、南伯基與南伯樞為了討好她肯定都是給準備地最好的休息處。
孟嬌陪著過來貼身侍奉,將幾個下人都支使走後便拿著沉玉珠上上下下試了起來。按照老白的要求,吃的穿的用的都不能忽視,就連茶杯子都在裡面滾了兩滾。滾完了之後便拿著沉玉珠在香爐上熏了一陣兒。
眼看著沉玉珠沒變色,余悅歡才放下心來。
「大人?」孟嬌喚道。
早在凌源城的時候,她便發現自家大人是個酒量好的了。
「沒問題,奴婢都查過了。」
余悅歡緩緩地睜開了眼,「老白呢?」
老白年紀大又是個男的不好處理,只好說是自己身邊代筆的,仗著自己手中的聖旨才讓老白住進了行宮裡頭,只是住的偏遠一些,畢竟這宮內,女眷最多。
「夢華找人守著呢,大人可安心一些。」
余悅歡搖了搖頭,「我不是擔心他被怎麼樣,我是擔心旁人被他怎麼樣。」
老白那師兄就在隴地,只不準兒就在行宮內,現在還沒發現蹤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若是對方先認出了老白,也不需要做什麼,露個面就足夠老白髮飆了。這裡可是隴地行宮,若老白做出些什麼不好的事兒來,余悅歡也保不住他。
正擔心著,忽然聽見外頭一陣敲門聲。
兩人同時一驚。余悅歡匆忙對著孟嬌打了個眼色,一下子鑽進被窩裡頭呼嚕呼嚕睡了起來。
孟嬌心中也十分忐忑,替余悅歡掩好被子后就過去開門。
「誰啊?大人已經休息了。」一邊往那邊走一邊喊道。
孟嬌幾步上前將門開開,只一眼便愣在了當地。
余悅歡一邊裝著睡,一邊留意著門口那邊的情景。聽孟嬌的話竟然斷了一節沒有及時傳過來,心中猜測著孟嬌應該是遇到了什麼令人驚訝的事兒。
是什麼能讓一向沉穩的孟嬌也感到驚訝。
孟嬌畢竟是穩重的,稍稍一愣之後便行禮道:「見過郡主,郡主,您怎麼過來了?我家大人席上醉了,如今已經睡下。」
來人竟是隴地郡主南伯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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