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寸不爛舌

第0011章三寸不爛舌

易金福的話一出，全場頓時鴉雀無聲，空氣彷彿凍結了一般；同時，有幾個精壯的小夥子向朱聿鐭投來仇恨的目光。

施琅、文岑綱、鞠仁龍和農開蒙都瞧到了小夥子們的表情，也都將手摸到了腰間的刀柄之上。

蘇觀生雖然迂腐，卻不蠢笨，就在施琅等四人手握刀柄之時他也察覺到危險正一步一步的向自己，向唐王逼近。

冷汗忍不住的就往下流，雖然坐在那裡不動，雙腿卻微微的打顫。

「寨主？」朱聿鐭問道：「你不是說這裡只是一個尋常的村莊嗎？」

易金福道：「好漢，實不相瞞，這白雲寨實非尋常村莊，我們這些人都是被官府逼得家破人亡，走投無路才結寨自保的。」

朱聿鐭道：「那你這是佔山為王了？」

「佔山為王說不上，只為了活命而已。」

「哈哈！」朱聿鐭忽然仰頭大笑：「易兄弟啊，你是不是誤會我了？這是要上演梁山泊火併的大戲嗎？」

《水滸》在明朝，尤其是明朝末年那是絕對的禁書，但是各地《水滸》的戲劇卻是層出不窮，魯智深、林沖、宋江、李逵、武松等人的大名幾乎是家喻戶曉。

易金福忙道：「在下決然不是這個意思，決然不是。」

朱聿鐭語氣平和的道：「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你是這個意思的話，你就不會帶我回來了。不過——」說到這裡，朱聿鐭伸了個懶腰道：「不過我還真想到了梁山英雄。」

易金祿最是喜歡梁山英雄殺官造反的故事，忙道：「那好漢說說，如何想到了梁山英雄？」

朱聿鐭有心收編這一支人馬，於是道：「恕我直言，你們這白雲寨既沒有梁山地形險要，也沒有梁山兵強馬壯，長期盤踞在這裡，恐怕不是長久之計啊。」

易金福道：「這正是在下欲留好漢在我白雲山上做寨主的用意。」

朱聿鐭笑道：「易兄弟啊，在下可是不能落草為寇啊。」

「為何？」易金壽臉上露出了不甘之色。

朱聿鐭想了想，要不要直接告訴他自己的身份呢？

不行，要是他們和明朝有不共戴天之仇，那我可就是撞到槍口上了。

起碼在說完我馬上要說的話以前不能暴露自己身份。

朱聿鐭夾起一筷子虎肉，送到嘴巴裡面，細嚼慢咽，微微頷首：「這老虎的肉就是有嚼勁。」放下筷子，不疾不徐，氣定神閑的道：「如今整個長江以北，就是江蘇、浙江都已經被建虜給佔據了，他們在咱們漢人的地盤上，燒殺搶掠，無惡不為，還要咱們漢人剃髮，你們知道建虜的剃髮令嗎？」

易家三兄弟和在場所有的白雲寨的人都知道建虜打到福建邊上來了，但是至於剃髮令，他們還沒有聽說過。

易金壽問道：「啥叫剃髮令。」

朱聿鐭冷笑道：「就是要你把你的頭髮剃得和滿人的金錢鼠尾巴一樣，怎麼樣？你覺得建虜的髮型帥嗎？」

「老子不剃！」朱聿鐭話音剛落，一個精壯的小夥子拍案而起：「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能毀傷！」

朱聿鐭不陰不陽的道：「這位老弟，你還不知道吧，建虜的酋長下了聖旨了：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

「那就和建虜拼了！」

朱聿鐭問那精壯的小夥子道：「請問老弟，這白雲寨中有多少人？」

那精壯小夥子答道：「咱們白雲寨的人馬雖然不多，但是無論男女老幼，個個都能開弓射箭，建虜要是敢來，咱們這兒的人把他們當豺狼，當野豬打！」

朱聿鐭一聽這兒的男女老幼都能開弓射箭，心中暗喜：「你們這些人老子要定了！」道：「你知道建虜有多少人嗎？」

「多少人我們也不怕！」

「李自成厲害不厲害，百萬大軍，不也被建虜趕出了北京城嗎？後來的弘光帝厲害不厲害，沒有百萬大軍，十萬大軍還是有的吧，可是也沒有守住南京城，我只想問這位兄弟，你說和建虜拼了，可是人又不多，怎麼和建虜拼？

易金壽問道：「好漢，你說的都是真的？李闖王都沒有殺過建虜嗎？」

「確實如此。」

一時間，全場沉默了。

朱聿鐭道：「實不相瞞，在下這一次路過貴地，就是奉了當今隆武皇帝的聖旨去贛州調動人馬，勤王保駕的。」

「唰！」

朱聿鐭話音剛落，在場的白雲寨的所有人同時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只等易金壽一聲令下，他們便要一擁而上，亂刀將朱聿鐭一行人砍殺。

施琅等人也抽出了腰間的腰刀，但是人人的額頭上都沁滿了冷汗；蘇觀生更是嚇得面色蒼白，上下牙齒打顫，幾乎就要癱軟到桌子下面去了，但是他雙手扶著桌子，強忍著不能出醜。

易金福神色凝重的看著朱聿鐭問道：「你是當官的？」

「不，我不是當官的。」

「那你怎麼說是奉了狗皇帝的聖旨去贛州調動人馬呢？」

朱聿鐭道：「在下是當今陛下的親弟弟唐王。」

易金福一聽這話，嚇了一大跳。

「哎——」朱聿鐭仰天長嘆道：「我不知道你們和我大明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刀劍相見，但是現在是建虜南下，眼瞧著咱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人人都要做建虜的奴才了，可是還在這裡自相殘殺，這是天要滅我漢人的江山啊！」

易金祿咬牙切齒的道：「我的爹媽都是死在你們朱家的貪官污吏之手的！」

朱聿鐭道：「你說的朱家，那是亡國之君崇禎皇帝朱由檢的朱家，如今的朱家是隆武帝朱聿鍵的朱家，當今陛下已經下了聖旨，小貪必杖，大貪必殺。再者說來，你們覺得大明朝不好，而李自成又敗了，難道你們願意去給大……建虜朝做奴才嗎？」

朱聿鐭原本是要說「大清朝」的，但是轉念一想，那不是等於讓清朝和明朝平起平坐了？於是就改口成了「建虜朝」。

忽然，朱聿鐭忽然想起了網上的一段話，這裡正好借來一用，心平氣和的道：「如果你們覺得朝廷不好，那你們就應該讀書，考取功名，然後去管好他，只是一味的見了朝廷的官員就打就殺對諸位又有什麼好處呢？難道諸位願意頭上頂著著賊寇的罵名了此一生嗎？」

蘇觀生算是徹底的服了，一部《水滸》，這位唐王殿下反著用以穩住鄭芝龍，如今又正著用以招撫土寇，看來這說不分什麼邪書正書，只要用得好，用得巧，這邪書往往比正書更有用處。

易金壽道：「俺們家是種田的，哪裡有銀錢讀書？」

朱聿鐭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道：「當今聖上給了在下十五張封官的聖旨，陛下有言，只要在下遇到了英雄好漢，遇到了願意為國盡忠之人，願意像岳武穆一樣抗擊金人，我就可以任命他做總兵官。」說著，朱聿鐭突然學著影視劇中的腔調對著蘇觀生斷喝一聲：「東閣大學士在不在？」

……

良久之後蘇觀生才反應過來：「臣在……」

「將陛下的封官聖旨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