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三千年來誰著史
第0637章三千年來誰著史
科場舞弊案過去了一個多月,既沒有任何人查問過這件案子,也沒有任何人因為這件事被捕,甚至連問都沒有人問一句,彷彿這次的科舉舞弊案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閱卷工作正在緊張有序的進行著,朱聿鐭也親自去了幾次閱卷的場所,自己看了幾分試卷,同時勉勵了幾句閱卷的官員,希望他們能盡心辦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雲淡風輕,那麼的風平浪靜。
整個朝堂之上唯一的波動就是朱抗虜去了南京,以皇太子的身份署理兩江總督;皇二子朱破虜以第十五軍長史的身份被派往了蒙古,協助劉體純進行蒙古屯田。
兩位年長的皇子被一南一北的調離了權利的中心。
雖然朱聿鐭在力求淡化朝廷上的所有變化,但是萬元吉、吳春枝和何楷終究都是老官僚,對於官場上任何細微變化,那嗅覺比狗鼻子還要靈。
在萬元吉的寢室之中——萬元吉病了,據說病得還不輕,吳春枝和何楷是以探病的理由進的萬元吉的寢室——萬元吉、吳春枝和何楷三人圍著一張四方桌子,桌子上擺放著茶水,放低了聲音,正在說話。
「吉人兄,你說這陛下突然將太子殿下派往南京,二皇子派往了蒙古,這是要做什麼呀?」問話的是吳春枝。
萬元吉沒有回答吳春枝的問話,而是給二人斟滿了茶水,然後問何楷道:「玄子,你看呢?」
玄子是何楷的表字。
何楷喃喃道:「或許是陛下準備徹查科場舞弊案了。」
萬元吉問道:「何以見得?」
何楷道:「陛下將兩名年長的皇子遠調南北,這顯然怕科舉舞弊案牽連到了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
吳春枝道:「吉人兄,我和玄子都說了各自的看法,你是怎麼看的?」
萬元吉沉默良久。
吳春枝和玄子互看了一眼,吳春枝道:「吉人兄,你怎麼不說話?」
萬元吉道:「我看陛下可能要對你我下手了。」
「下手?」吳春枝問道:「下什麼手?」
何楷緊張的問道:「何以見得?」
萬元吉道:「二位想想,如果陛下只是要徹查科舉舞弊案,他何必將太子殿下和二皇子遠調?」
吳春枝道:「這不正好說明了陛下是怕太子殿下或者是皇子殿下被牽連進來了嗎?」
萬元吉冷冷一笑:「遠調了就不被牽連了?遠調了,一旦被牽連,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啊。」
何楷只覺得后脊樑發冷:「難道陛下真的要……」
萬元吉道:「他甚至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了。太子在南京,一旦北京有變故,太子立刻就可以在南京登基,並且和二皇子南北呼應……」
冷汗從吳春枝的鬢邊留下:「吉人兄的意思是陛下已經開始要防著有人作亂了……」
「什麼叫防著有人作亂,他這樣的防備就是沖著你我來的。」
「哪……哪可怎麼辦啊?」何楷急得五官彷彿都要變形一般:「我……我並沒有謀逆之心啊!」
萬元吉喃喃道:「在他看來,誰想動他朱家的土地,那誰就是想謀反!」
吳春枝恨恨的道:「吉人兄,玄子兄,就算是死,我等也要是個光明正大,死個轟轟烈烈!」
萬元吉問道:「如何光明正大?如何轟轟烈烈?」
吳春枝道:「上疏,咱們一起上疏,再讓同道中人也都上疏,造成人心所向之局,難道陛下就沒有絲毫的顧忌嗎?」
何楷道:「陛下以一個小小的贛州起家而坐擁天下,其威武之氣絲毫不弱於太祖皇帝。闖賊、獻賊的那些悍匪個個對他俯首帖耳,他會在乎你我所謂的人心所向嗎?如果他真是在乎這些,天下土地何至於被施行了屯田制?」
吳春枝道:「難道我等就坐以待斃嗎?」
萬元吉道:「當然不能坐以待斃!就按方才吳春枝說的那樣,就算是拚死一搏,也要上!」
何楷不無憂慮的道:「可是這是必敗之局啊!」
「必敗?」萬元吉冷冷的道:「最後誰勝誰敗還真不好說啊。」
何楷問道:「這話怎麼說?」
萬元吉端起茶杯,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猶如在喝斷頭酒一般,道:「秦始皇,千古一帝,他不僅統一了六國,還統一了度量衡,統一了文字,統一了錢鈔,可是就一個郡縣制,而是開罪了七國的權貴,不是六國,而是七國喲。捫心而問,始皇帝的郡縣制無疑是最為正確的,如果不是郡縣制,現在則沒有統一的大明,各個王爺,各個功臣,你一塊我一塊。可是始皇帝自秦滅之日起就一直挨罵,可以說是臭名遠揚,遺臭萬年,這是為什麼?」
吳春枝道:「因為清朝確實暴虐!」
「非也。」何楷道:「因為始皇帝不準分封,得罪了七國權貴,而書寫歷史的卻是權貴。就是說,將來書寫我大明歷史的,也是我們這些文人,決然不是李定國、田見秀這些武夫。這一回我們就算我們輸了,就算我們真的必輸,日後我們今日的努力也會標榜史冊!」
吳春枝拍著桌子道:「好,事到如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和他拼了!」
何楷不想這麼極端,雖然在日後的史書上可以將朱聿鐭寫成連始皇帝都不如的暴君,但是要他賠上身家性命,他也是不願意的,可是他又不敢現在得罪萬元吉、吳春枝等人,不然的話他就兩頭不好做人了,道:「咱們儘力而為吧。」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道:「老爺,陛下來了。」
「什麼?」萬元吉、吳春枝和何楷大吃一驚,互看了一眼。隨即,萬元吉穩住心神,道:「去回陛下,我立刻來接駕。」
「不!」何楷道:「吉人兄,你在病中,還是讓在下與吳大人去接駕吧。」
「可是……」吳春枝道:「陛下看見我們在這兒,會不會……」
「吳大人,我們是來探病的,沒有什麼不對。」
萬元吉急忙鑽上床道:「玄子的辦法可行,就依玄子。那就有勞玄子兄和元萼兄替在下去接駕了。」
元萼是吳春枝的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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