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夢見了他
宣文帝休息了一整天,趙鈺染晚間去探望的時候,見他面上已經有了血色,精神亦不錯。
她鬆了一口氣,要陪著君父用膳。
宋銘錚就在她那裡賴著,自然是跟著她到了帝王的營帳里。
帝王見倆人相處的十分融洽,心中也高興。但這份融洽,還沒維持到膳食擺桌,就又被打破了,只因宋銘錚問了聲怎麼太醫院還沒送葯。
這個葯自然是指趙鈺染的,只有她是在用飯前用藥,趙鈺染神色淡淡地瞥他,宋銘錚可不管她這套。
知道她怕苦,能躲就躲,以為現在腦後的腫包基本消下去就能躲,那就大錯特錯。
於是,宋銘錚不但要管,還親自出去叫親衛去過問。等葯送來了,更是給她親自端到跟前。
趙鈺染看著他的作態,當然歸為他喜歡折磨自己一項上,暗中咬牙把一飲而盡,苦得眉頭直打結。在心裡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可是很神奇的,宋銘錚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一盅川貝燉梨,在她喝過葯就送了過來。
「今日聽到殿下咳嗽,我就問了太醫,說川貝和梨並不衝突藥性,殿下喝過再用晚膳吧。」
他端著天青色的湯盅,面上冷冷清清的,看著她的眼神卻似有笑意。
趙鈺染盯著他手中的東西,察覺到父皇投過來的視線,到底擠出一個笑來謝一聲,拿著勺子小口小口的喝湯。
「殿下最好把熬爛的梨肉也一併吃下去,對嗓子更有益處。」
他見她忍著氣,卻又對甜食抗拒不了,吃得歡喜,還不忘記提醒一聲。是為她能多用些遮掩。
宣文帝在邊上就欣慰地笑了:「銘錚心細,咳嗽起初是小事,萬一沒養好就是大事了。」
宋銘錚面色如常的和帝王謙遜。
趙鈺染對他這種睜眼扯謊的本事也算是見識了,在她跟前就欺君,更加確認宋銘錚就是知道她怕苦一事。
她心情極複雜的咬著綿軟的梨肉,在甜絲絲的味道里犯疑惑。
可宋銘錚是怎麼知道的?
是上回在他跟前喝葯,被他發現了?
她知道自己一喝葯就一臉抗拒,這是她隱藏情緒里的唯一敗筆。
趙鈺染心思百轉千回,眸光閃動,面上綳得緊緊的。宋銘錚餘光掃到唇角微微上揚,她又在心裡罵自己了吧,不然就是在編排他。
他早已經習慣她不動聲色的對自己腹非。
宣文帝心情放鬆,晚上用了半碗米,趙鈺染心裡總算安穩一些。
等到回帳之後,谷天瑞便來告訴她一個好消息。
——已經查出透出風聲的那名禁軍。
「那人叫江浩,祖父、父親都是禁軍,止步在百夫長。」
禁軍選拔本就十分嚴苛,說是查到祖上十八代都不為過。如今的禁軍都是從兵戶里選人,有將門子弟,也有普通的兵戶。普通出身的禁軍,父輩到百夫長,已經很不容易,要知道再往上的差職,幾乎都是給世家子弟給包了。
本朝高階武將,都是世襲的,為的就是要保一個忠字。
「那就再查查他身邊的人,既然他敢給大皇子做事,身邊的朋友估計也會有問題的。」
一人難成事,大皇子收買一個,肯定就會就著這個人來擴大範圍,這比再策反不熟悉人來得容易。
谷天瑞應是,從懷裡拿出幾顆果子,放在趙鈺染跟前:「殿下,還記得這甜果嗎。我們小時候在宮裡一處找到過,當時屬下渴了摘下就咬,才發現這果子好吃得很。」
那果子是深紅的顏色,表皮在燭火下顯得極有光澤,很漂亮的一種果子。
說起兒時的事,趙鈺染眉眼染著柔和,伸手拿了一個:「那年我們六歲還是七歲,結果你被甜得直喊齁嗓子。」
「殿下稍等。」谷天瑞見她要放嘴裡,忙去拿過來,用帕子擦了再擦,才遞給她。
趙鈺染再接過,輕輕咬了一口,果然還是兒時那種甜。
這果子雖然小,汁水飽滿,一口就從唇間滲出來。趙鈺染還伸舌頭舔了一下。
谷天瑞本就一直盯著她看,看到粉粉的舌尖掃過時,呼吸都停滯半會,莫名覺得口乾。
果子不大,趙鈺染不過三兩口就吞了,等回神的時候,就見谷天瑞在盯著自己。她疑惑地喊:「天瑞?」
她的聲音似近似遠,一下就把盯著她唇的谷天瑞喊回神,心頭怦怦地亂跳。
他神色幾變,不知自己怎麼就著魔一樣,居然盯著太子的唇看。
「殿下,我想起來還有事,這就先走了。」谷天瑞有些慌張地站起身,朝她一拱手,走得飛快。
趙鈺染更莫名奇妙了:「怎麼臉色一下變得難看,難道漏了谷指揮交待的大事?」
在她記憶里,谷天瑞只有沒完成他父親交待的差事才會變臉色,和她相處的時候,再穩重不過。
不過她也只是疑惑了那麼一下,就低頭看他送過來的關於那名禁軍的訊息,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案。在思索要怎麼利用這個人。
在谷天瑞出去的時候,宋銘錚就只穿著單薄的中衣在夜色下耍拳,每一拳都極凌厲,彷彿有千鈞之勢。
谷天瑞慌亂地往外走,被他看個正著,特別是谷天瑞在扯衣襟時的那種急躁地動作。
男人只有在身體燥動或難耐的時候才會做出這種動作。
宋銘錚看著人走遠,慢慢收勢,眸光極冷看向趙鈺染安靜的帳子。
谷天瑞在裡頭都看到了什麼,或者是做了什麼,為什麼出來是那個樣子。
他腦海就又浮現她那張惹禍的臉,立在夜風中,半天都未動彈。
夜裡,趙鈺染夢見她在和宋銘錚為了政事爭論,他氣勢逼人,又跟前世最後一次見他時那樣,他掐著她的下巴。
她厭煩地拍開他的手,可他就是不放過她,居然欺身上來,含住了她的唇。
趙鈺染早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眼皮還很重,彷彿還沒從睡夢中醒來,她揉了揉額頭,昨晚的夢清晰在腦海里。
甚至......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甚至這帳子里都有他的氣息一樣。
她一個激靈,手背爬滿了雞皮疙瘩。
——簡直是瘋了,她怎麼能做這樣的夢!
此時外頭傳來一些凌厲破空聲,一聲接一聲。她趿了鞋下床,走到窗邊,撩起帘子往外看,正好看到宋銘錚眸有寒光,將拉滿的弓弦鬆開。
羽箭破空而去,精準的沒入五十步外的箭靶上。
他似乎有所察覺,突然回頭,遙遙看向她這裡。
趙鈺染當即把帘子放下,閃身回到床邊,咬了咬唇。
這一大早就擾人清夢的傢伙!
等她正想喊成喜來伺候洗漱的時候,發現自己束胸又鬆了,當即眉頭一皺,怎麼連束帶都給她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