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共乘一匹
他們跟著宋銘錚行軍打仗,對周邊的情況最為警惕,又曾多次潛伏敵營,簡單的偽裝可以說是一眼就能看透。
他們既然說有異,那絕對就是有異。
宋銘錚撩開帘子向四周看了眼:「可能是試探,走別的路。」
對方昨天跟丟了他們,今兒在主要的城門處守著,看看有沒有眼生的人也屬於正常,可不能先自亂了陣腳。
親兵點頭,回到外頭,跟趕車的同伴低語幾句,眾人的馬車在去採石場的兩條分叉路上就拐了。
拐走後不久,果然身後再沒有人跟著,果然是有人防備著不讓他們靠近採石場。
眾人到了一處村子的地方停下來,谷天瑞看著越離越遠的山頭,犯愁:「殿下,那些人恐怕是盯住了所有去採石場的車馬,我們靠近不了。」
趙鈺染聞言沉吟了一下:「你的人他們都沒有見過,你讓他們折回去找縣令,亮名身份。就說我聽聞長興縣的貢茶有名,會在此停留。讓他們去渡口接駕。」
「可這樣一來,殿下身邊跟著的人就更少了。」
「足夠了。」宋銘錚贊同趙鈺染的提議,「縣令去接駕,吳三是縣裡有名的善人,如若他真控制著長興縣,那麼勢必也會去一探虛實。」
他的人昨兒發現跑掉了的莫二,知道他回去報信了,吳三現在肯定已經聯想到他們身份,不然不會在去採石場的路上派人這樣嚴格打守。
谷天瑞只好下車吹了個口哨,沿路暗中跟隨的幾名錦衛衣從林子處現身,他吩咐下去,看著他們回到林子取了馬飛馳回城。
趙鈺染也跳下馬車,看了看拉著馬車的兩匹馬:「我們也騎馬去。」
谷天瑞一愣:「可這比馬車還顯眼。」
「騎馬回去,他們肯定還跟著我們,暗中解決那麼幾個,換一身衣裳用他們的馬或牛車進山去!」
她是有急智的,還勇於冒險。
她只有親眼去石場看過,知道真相,她就能把這些人一網打盡!
宋銘錚已經去把套著馬車的馬兒給解了下來,拉過一匹翻身上去,然後向她伸手:「你跟我共乘一匹,讓谷千戶在後邊跟上暗襲。」
趙鈺染想說,為什麼不是她和谷天瑞一匹,他去暗襲。
谷天瑞那頭已經翻身上馬:「肅王殿下說的是,殿下武功比臣好一些,更能護殿下安全。」
趙鈺染抿抿唇,她就那麼被自己親信的人推到不信任的人身邊了。
跟他共承一匹......
「殿下忸怩什麼?難道殿下是信不過臣的馬術?」
這話落在趙鈺染耳朵里,就等同是在挑釁都是男人,你怕什麼一樣。她一咬牙,借著他的手也上了馬。
她不敢坐到後面去,而是認命縮到他前方。
在後面,她肯定因為顛簸撞到他背後,她是束著胸,但萬一被察覺呢了?又不是真的全硬邦邦的,到底是有女子的柔軟,再束著胸貼近了還是能察覺到。
她到前頭,谷天瑞看著有些彆扭,視線落在他身後空空的地方,但到底沒能多想。宋銘錚已經叱一聲,騎馬往前走了。
趕車的兩名錦衣衛只能往村子里去,想辦法看能不能弄到牛車什麼的跟上。
馬背顛簸,趙鈺染讓自己伏底身子,雙手能抱住馬脖子,穩定身形。
宋銘錚雙手繞過她身前,雙眸微微一垂便能看到她耳後跟小片脖子上的肌膚,她離得他很近,近到有一點動作都能擾亂他的心神。
他迫使著自己只在注意路況,可還是會為她的氣息而悸動,兩人胳膊時不時會有相觸摩擦,更是讓他口乾舌躁。
昨天的鹿血就沒抒發,硬是扛了一夜,如今她靠近便又興奮起來了。
他懊惱,倒不如昨夜自己解決一下,今天也不會定力差。
他從軍是禁|欲的,靠近她后才覺得自己所謂的自制力可笑。
好在兩人剛剛重新走回去採石場的路,當即就引得有人注意,因為是騎馬,兩人露了面更加好辨認。
「——前面的可是宋四少爺和宋七爺?!」
宋銘錚策馬疾馳,不一會,方才還在路邊閑閑站著的人就上馬跟了上來。
趙鈺染回頭與他對視一眼,他勒停馬,神色淡淡看著對方:「你是何人。」
來人沒想到還真是攔到人了,眼裡閃過喜色,這回頭就是大大的賞啊!他扯出笑來說:「我是三爺的人,昨天在府里見過兩位,這還真瞧了,兩位是要.......呃.......」
那人正準備哄騙兩人多停留,結果聽到身後有馬蹄聲,不想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人撲來,咔嚓一聲扭斷脖子。
追上來的谷天瑞利落解決吳三的狗腿子,朝趙鈺染說了句讓殿下受驚了,把人拖到後邊,換了他的衣裳。
這下總算多出了一匹馬來,趙鈺染快速下馬,騎上了谷天瑞原本的,說道:「天瑞你開路往前走,遇到人就說吳三讓你領著進去的,最新的命令。」
谷天瑞點頭,把那個人的帽子戴上后壓低了一些。
宋銘錚牽著馬,回頭看了眼她淡然沉穩的面容,握緊了手中的韁繩,是貪戀她先前在自己懷裡的感覺。
三人再度出發,走到半途的時候,遇到了三個詢問的。谷天瑞一不做二休,面上假意說是吳三的新令,然後轉眼就把人都扭斷脖子,讓他們一命歸西。
在臨近採石場時,後面的親兵已經跟上,同樣換了衣裳,想來就是谷天瑞弄死的那幾人身上的。
有著吳三那些狗腿子的腰牌,趙鈺染和宋銘錚再順利不過進到了採石場。
偌大的山谷石頭嶙峋,催促鞭打的聲音不斷在山谷中迴響,二十人一組,衣衫襤褸。裡頭基本是男人,兩鬢髮白的,看起來只有十餘歲的小少年。
這些人面相一看就不是什麼服役流放的犯人,趙鈺染看得雙手發抖。
但她知道自己此時什麼都做不了,沉默著轉身就又離開採石場,身後百姓被鞭打的哭喊聲一直回蕩在腦海里。
「天瑞,現在送信給隨船的錦衣衛,要多久能趕到長興縣。」
她忍著怒意,冷靜地盤算。
谷天瑞心裡默默算了算航程,說:「送信外加往回趕來,兩天內能到。」
他特意吩咐減慢行船速度,調頭再逆流回來,兩天時間是趕,但應該是能趕到。
「好!回去就讓他們折返!查吳三的身份有消息了嗎?」
「還未有音訊。」
趙鈺染沉默片刻,覺得沒有消息也無所謂,她一朝太子,親眼所見還不能將吳三這樣的人按死,她這太子當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正當要打馬離開的時候,遠處卻是揚起一片塵土,宋銘錚第一時間就來到她身邊,將她半個身子擋在了身後。
谷天瑞亦眉心一跳,手暗暗握住了腰間別的刀。
馬蹄聲漸近,趙鈺染看清坐在馬背上的人,穿著一襲玄色勁裝的吳三。陰暗的顏色讓他整個人也凌厲了許多,再也沒有先前那種仙風道骨的悠閑。
趙鈺染望著後邊數十眾人,扯唇淡淡一笑,吳三已經下馬來,也不跪下行禮而是朝她比了請的手勢:「四少爺想看石場,吳某帶少爺轉一圈。」
原本趙鈺染心裡還有些忐忑,卻在吳三的手勢后再冷靜不過。
吳三確實是有些心機,但這個時候趕來,絕對是沒去渡口一探真假。他應該猜到自己是南巡的人,只是到現在還沒有識破她的身份,恐怕把她誤認為是谷天瑞,谷天瑞在谷家雖是嫡少爺,排行卻正好是第四。
所以吳三敢來,並且氣定神閑。
她抬腳從宋銘錚身後出來,面對已經陷入險境的境地亦啜著笑說道:「那就勞煩吳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