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被脫襪子
「怎麼了?」宋銘錚聽到聲音回頭看她一眼。
趙鈺染在他面前向來是不願意顯露太多弱處,含糊地說:「腳麻了。」
他半信半疑看她一眼,卻見她已經穩穩噹噹站起來,就是走路的時候有些拐,確實是腿麻的樣子。
他把桌子上的摺子遞給她看:「你看看。」
她扶著桌沿坐下,眉眼沉靜,打開摺子細細地瀏覽。
宋銘錚雖是武將,卻有一手好字,本身出身也不差,寫起摺子來條理清晰易明,即便是文官也有不如他的。
她對他的能力從來都不懷疑,看一遍也只是還抱著對他未散的警惕。兩人前世鬥了那麼久,矛盾不可能說解就解的,只有再慢慢觀察罷了。
而這本摺子確實也寫得好,事情經過,遣詞造句有著十分的感染力。特別是那句吏鶩肥如瓠,民魚爛欲糜,道盡了如今長興縣的實況。
她看著嘆氣一聲,擱下摺子:「皇叔已經派人去找那些被藏起來的百姓了嗎?」
「吳卓清一倒,自然是一盤是散沙了,十分容易就找著了人。」
「那個婆婆的兒子找到了嗎?」
他點點頭,趙鈺染心頭似乎就沒有那麼沉重了,扶著桌子又站起來:「長興縣的事情還是盡量不要傳出去,那些賬面上還有著與杭州一應官員的聯繫,我有個提議。」
宋銘錚靜靜看著他,願聞其詳。
她又整理了下思路,說道:「吳卓清不必著急押送回京,我們還得去杭州,留下幾名錦衣衛控制他。我覺得他肯定有跟京城聯繫,倒不如再一招引敵深入,就讓他回信繼續聯繫,包括杭州的人。」
她這是又和人玩起心眼了,先前吳卓清被她活生生地耍了一道,一擊潰不成軍如實招來。論計謀,她確實能將人玩於鼓掌之中,更不必說如今又是再重來一世。
他倒覺得這樣也好,畢竟他們在浙江還得再逗留一個月左右,一個月時間朝中能有很多變故。
他們這邊拖著,對方消息不通,再反應起來就會手忙腳亂,必會有疏漏。
宋銘錚點點頭:「殿下考慮極是,臣附議。」
他再一次表示出對她意見的支持,沒有前世兩人一議事便爭論得面紅耳赤,她居然還有那麼一絲不習慣。
她神色古怪瞄他一眼,在他再清亮不過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她又裝作不在意,打開奏摺:「那我就在後邊直接加上說明吧。」
她的字是宣文帝親自教的,一套館閣體寫下來,流暢又工整。
宋銘錚最為熟悉她的字體,但這麼站在她身後寫字,又是另一種感受。她在批折的時候向來是字字犀利,隔著紙張都能讓人感受她的威儀,如今這麼看著,卻覺得鮮活。
不是毫無生氣的一紙黑墨,他能看到她纖細手腕用力勻稱,能看到她有優美弧度的脖頸,能看到她認真清秀的面龐。
他站在她身後,竟是十分喜歡這種感覺。
趙鈺染寫完摺子的時候,猛一抬頭,還被他籠罩著自己的身影嚇一跳。
他就一直站在那兒嗎?
她驚疑不定去看他,宋銘錚此時才走到桌子邊坐下,他也不得不坐下,因為腳站得有些麻了。
林太醫去而復返,這前谷天瑞被她喊了過來,吩咐讓他派心腹看守住吳卓清。谷天瑞還帶來了熬好的粥,放到她跟前。
「您先把粥喝了,一會再喝葯。」
她也不客氣,接過慢慢地喝,餓了一天,倒是不覺得餓了。她一邊喝粥,一邊將詳細的計劃跟谷天瑞說。
等粥喝完,事情也就交待完了,谷天瑞再重新去安排。
林太醫就站在她身邊,盯著她喝葯。
宋銘錚看她盯著葯碗良久,就知道她那個嬌慣的毛病又犯了,抬手摸了摸腰間。然而他摸了個空,腰間的荷包也竟是不知去向,連什麼時候丟的也不清楚。
恐怕是他們離開那個木屋,在暗中躲避的時候。石場到處都是尖銳和凌亂的石塊,他在暗中被颳了好幾次,腳下踩著那些石塊,也硌人得很。
他想著,眸光一閃,眉頭就皺了起來。
剛才她說腳麻了,是不是有可能是腳受傷了?
從剛才到現在,她就一直坐著,確實是有這個可能。
宋銘錚細細打量她,趙鈺染卻以為是他是等著看自己喝葯出臭,在圍獵的時候,他就故意拿著葯讓她當著大家的面喝下去。
她可不能在這裡又露出怯來,她是一國儲君,自然不能夠叫人知道連碗葯都怵。
趙鈺染心一橫,端起葯碗一飲而盡,苦得胃裡都在泛味,精緻的眉緊緊鎖在一起。
林太醫還算貼心,給她遞了杯清水,漱口兩次,總算是好過一些。
「殿下還是要以身子為重,今兒莫要再勞累了,真的傷了元氣,可不是些湯藥就能補回來的。」
林太醫離開前不放心的吩咐,宋銘錚跟了出去,趙鈺染見到他似乎找太醫在要什麼東西,然後很快就又進來了。
長興縣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他再回到屋裡,趙鈺染莫名覺得有些尷尬,因為兩人一下子就沒再沒有了話題。
她嘴裡也還有著苦味,也沒有太多興趣說話,於是就找了個借口要在縣衙里轉轉。
她站起身的時候,腳掌又是傳來一陣刺疼,讓她險些要喊出聲。宋銘錚就在邊上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連她眉頭微微皺那麼一下,都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她是腳受傷了。
受傷了卻不說,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強忍著的?
他就想到了前世,那時兩人正置氣得厲害,她卻是生病了,他不知道,與她仍是一通辯駁。兩人吵到最後,他發現她眼神發虛,等到他強捉了她去摸額頭,才發現她居然是頂著高熱在處理朝務。
那回把他氣得險些想打她一頓,結果再活一世,她這個不輕易在人面前露弱的性子還是一點兒沒有變!
有怒意就在他心底慢慢湧上來,他徑直出了門,趙鈺染見他離開,倒是鬆口氣。等再坐下,猶豫著要不要看看傷的時候,他卻是風風火火的又回來了。
回來不說,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居然就被他按著肩頭,然後抬起了一條腿。
她大驚,阻止已晚,她的鞋子連同凌襪都被他褪了下去####今天的更新~天冷了,親們要加衣呀~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