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

「天地間，有神秘能量，名曰靈氣，若能呼吸之，是為吐納，謂之修仙。」

周洛緩緩合上手中的古老書籍，想著上面所記載的，不知不覺，竟有了悠然的嚮往之意。

許久后，他才回過神來，隨即洒然的一笑，在其神情中，表現出與少年不相符的一種成熟感。

書上記載，修仙者，呼吸天地靈氣，化自身之力，可御法寶飛行，或以自身之力飛行，晨時在東山看日月，午時南海觀魚，夕陽時，於西谷看日落。

一日之間，萬里之遙，這是何等的逍遙自在。

少年心性，對此自然嚮往，然而清醒之後，周洛便知道，這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他沒什麼抱負，想的更是簡單。

「修仙？」

「公子立於天地，看日月星辰，煉化靈氣，指劍修仙，享大乘之道，壽與…這難道，比一家人的天倫之樂，來的還要幸福嗎？」

周洛起身，向著房間外走去，少年之聲，留在這房間中，慢慢的消散而去。

「方伯，您慢一些，喂馬而已，不用這麼著急，小心您的腿疾。」

「誒，知道了少爺，你又要去書塾啊？」

「是啊，讀書不能懈怠，您慢慢來，我先走了。」

「好，好，少爺慢走！」

「孫叔，這是怎麼了？」

來到前院，便瞧見了客廳中，有對老實巴交的夫婦，正在父親面前低聲說著什麼，模樣很委屈。

「哎，又是鐵娃闖禍了，搶了二狗的東西還打了人，二狗父母前去理論，還被鐵娃的父親給趕了出來，這對父子啊…」

周洛眉頭輕輕皺了下，所謂的鐵娃與他父親，都是周家的下人，然而這父子倆人，不說也罷。

「孫叔，待會您和我爹說一聲，我去書塾了。」

小鎮入口，大樹底下，少年無聊坐著，一幅無所事事的弔兒郎當，不為人所喜，尤其是，他的那雙眸子中，竟涌動著許些的森冷與狠辣，彷彿與生俱來，便更增添了他人對他的看法！

「鐵娃！」

周洛從遠處走來，他的身後，還有幾個年紀與之相仿的少年，其中一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明顯是受了傷。

「喲，這麼快就找人來了，還把周少爺找來了，二狗子，你挺有本事的嘛！」

無所謂的語氣，顯然是沒有將周洛放在眼中，不過，在他掃向周洛時，雙瞳中的冷意，變得更為濃郁，彷彿是看到了仇人，又像是遇到了獵物。

周洛很平靜，說道：「我並沒有想對你怎麼樣，只是你搶了二狗子的東西還打了他，說聲對不起，不過分吧？」

鐵娃瞥了眼二狗子，漠然道：「他打不過我，就活該被搶，今天只是搶他的玩具，長大了，還這般不中用，被搶走的，或許就是他的命了。」

一眾少年，身形皆是重重一顫，小小年紀而已，都是窮苦人家，本就沒有見識，平日里，嘻嘻鬧鬧，頂多也只有打打架之類的，命什麼的，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遙遠了。

鐵娃竟輕描淡寫的，將生死掛在嘴上，周洛即使成熟，此刻也不免被震了一震。

看著眾人臉色變化，鐵娃嘴角一撇，滿含譏意。

「我不來惹你們就很好了，你們就別來惹我，小心被揍了，也無處說理。」

周洛沉默著，驀然間，舉步向前走去。

鐵娃猶若受到挑釁，霍然起身，其眼瞳中，那許些的狠辣，頓時閃射出來。

「周洛，不要以為自己是周家少爺，我便不敢對你出手。」

周洛終於停下腳步，卻也到了鐵娃的身前，先前的情緒，此刻已然恢復，他平靜的說道：「世間自有法度，不可妄為，仗勢者，仗力者，皆不可取。」

「聖賢有雲，成仁、取義，義盡而仁至，明心見性，鐵娃，隨我去書塾讀書吧！」

鐵娃呆了一呆，旋即狂笑，指著周洛，許久后，縱身遠去。

「書獃子，不過正是書獃子，才更好利用啊…」

周洛已然聽不到這句話，也並未在意鐵娃的態度，數年下來，都習慣了。

「你們回去吧，二狗子，被搶的玩具，改天我派人給你送去，你父母那邊…」

天際之上，驟然層層烏雲壓下，彷彿都到了頭頂上面，天地瞬間黯淡下來，那股沉悶之感，籠罩在人的心頭。

「呼！」

陣陣狂風，緊隨烏雲之後，在空間中涌盪。

這是要下暴雨了，初秋的天氣，就像小孩子的情緒，說變就變。

周洛也不在去書塾，飛快的向家中跑去。

「轟，轟！」

雷聲大作，萬道雷霆，於天際之上懸浮，充滿著強烈的毀滅氣息，整個小鎮，在此刻，如同是面對著末日般的場景。

周洛坐在房間中的窗戶面前，透過窗戶，看著連天的暴雨，這雨下的可真大啊，並且，天際上的雷霆，那麼的密集，像是瀑布般懸挂著，不但沒有消失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多。

少年即便再怎麼沒有見識，憑本能反應，也覺察到這個天氣很不對勁，什麼時候，有雷霆可以在天空上，聚而不散，並且越聚越多的？

因為好奇，所以周洛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蒼穹，突然之間，他看到了一抹極不正常的顏色，至少，在這樣的雷雨天氣中，不應該出現的光芒。

那是一道金芒，仍憑雷霆暴雨如何的衝擊，始終不散。

最後，金芒衝破了束縛，破空而下，以肉眼無可捕捉的速度劃過長空，降臨在人世間中，從周洛的眉宇之中掠進，旋即消失不見。

雷霆暴雨天氣，因此而飛快的散去，來的突然，去的更加突然…

青州，昊元仙門，諸峰上，各有仙風道骨般的身影在，他們看到了先前那般雷雨交加，如同末日般的場景，也看到了，轉瞬之間，這可怕的一幕，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們是世人眼中的仙人，所以，他們更加能夠感受到，先前雷雨交加之時，所蘊涵著的那一道大恐怖。

但對於他們這些修仙之人而言，大恐怖，便也是大機緣！

「正陽師弟，你怎麼看？」

居中山峰上，老者不怒自威，看向一方，問道。

那個方向，有素袍老者冥想許久后，緩緩開口，說道：「天現異象，這是一道預示，或許，真代表著某種大機緣，但是掌教師兄，我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另一山峰上，有冷笑聲傳出：「我輩修仙，走的本就是逆天之路，無論大機緣也好，或是大恐怖，不試過，又如何能夠知曉？」

「掌教師兄，既然是在青州範圍中，青州十大仙門，我們若不立即行動，恐怕會被他方捷足先登。」

「請掌教師兄法旨，我願帶人前往。」

昊元掌教默然片刻，輕輕點頭，道：「不得驚擾凡俗，月余之後，無論是否有收穫，必須趕回宗門，不要節外生枝。」

聞言，素袍老者輕輕一嘆，道：「秦清，你也走一趟吧！」

冷笑聲再度傳來：「正陽師兄，你不是說，不得輕舉妄動的嗎，怎麼，怕我得到了大機緣，到時候，不會分你一杯羹？」

素袍老者輕輕揮手，憑空消失在山峰上。

周洛在昏迷之中，金芒自眉宇中入體后，他便一直在昏迷，至今，已經五天時間。

他自是不知道，在他的身體深處，如同被開闢出了另外一個世界，金芒藏匿於其中，光芒不斷閃爍，最終，演化出一個金色大字。

倆橫一撇，是一個未曾完成的『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