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亦敵亦友
原本在旁邊侍女此刻赫然已經變成了玉兒，而她現在依舊一身宮女的裝扮。
玉兒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可不叫玉兒，叫蘇青。」
從震驚之中莫非迅速的恢復過來，身子朝浴桶邊上一靠，笑道：「原來是蘇姑娘，那不知道你這半夜來訪又是所謂何事啊？」
蘇青美目在莫非身上一掃，笑道：「殿下難道就不擔心我是來刺殺你的？」
莫非嘆口氣，道：「要是你刺殺本宮的話，本宮還有命在？」
蘇青咯咯一笑，道：「殿下倒是有自知之明。」
莫非道：「自知之明這點我倒是一直都有，對了，不知道能否讓本宮穿上衣服，這樣和姑娘說話好像有些不合適？」
蘇青笑道：「那不如由我為太子殿下更衣。」
以前蘇青也就是伺候在莫非身邊，和貼身丫鬟沒什麼區別。
莫非道：「那如此話可就謝過姑娘了。」
說罷，也就從澡盆之中站了起來，此刻的莫非那可是身無寸縷，而蘇青卻是一個妙齡女子，可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兩人那可是都淡定得很。
不過表面淡定，莫非心裡卻還有幾分緊張，特別是蘇青略微有幾分冰涼而有細膩的手劃過自己肌膚的時候，身子感覺就好像被繃緊的弦一樣，不過卻還是努力控制自己呼吸，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點。
穿好衣服，莫非在在矮几前面一坐，這才略微鬆了一口氣。
蘇青也坐在了對面，用旁邊依舊燒著的小銅爐上面的銅壺給莫非沏了一壺茶，輕輕放在了莫非面前，笑道：「殿下很怕我？」
莫非接過茶杯，心裡也知道自己看似鎮定卻沒辦法瞞過她，便笑道：「說不怕那是假的，你可是殺手，而本宮手無縛雞之力。」
端起茶杯，淺淺的喝了一口，這才感慨道：「還是你泡的茶和本宮胃口。」
說罷，把茶杯朝桌子上面一放，道：「好了，現在應該說說你的來意吧，這大晚上前來既然不是來刺殺本宮的，那麼定然還有其他目的吧。」
蘇青一笑，道：「對，實際……」
「你笑起來還真好看，有兩個酒窩。」
莫非突然打斷了蘇青的話。
蘇青一愣，沒想到這太子殿下莫名其妙的說出如此一句來，不過她反應也迅速，道：「謝太子殿下誇獎，那麼不如我們先說說正事，如何？」
莫非道：「不過在說正事之前能否先刺殺本宮的人是不是金人？」
蘇青道：「是金人，不過他們的本意應該不是想要刺殺殿下，而是想要擒拿住殿下，當時殿下已經看了出來。」
莫非點點頭，道：「這倒是實話，那泄露本宮的行蹤的真的是你？」
蘇青卻搖頭道：「不是，自始至終我並未泄露殿下行蹤，我只不過把殿下要離開皇宮的消息向上稟告了而已，所以一路上也就有人自然盯著，這明朝境內也潛伏了不少金人，從殿下的路線大概也能推斷出目的地，要設伏也並非難事。」
莫非道：「如此說來本宮倒是誤會你了。」
蘇青道：「殿下實際上也沒誤會，我本來就是刺客，奉命潛伏在殿下身邊，伺機而動。」
莫非疑惑道：「伺機而動？是殺了本宮？」
蘇青搖頭道：「之前是，現在卻並不全是。」
莫非不由的一笑，道：「並非不全是，這又是何意？」
蘇青道：「之前太子殿下表現實在差強人意，朝廷外憂不斷，內鬥不停，這種情況若是把大明江山交道殿下手裡，那麼國將無寧日，民也不能安居，因此以後若是殿下登基稱帝而依舊無任何起色的話，倒不如破而後立，擁立新君，可殿下突然如被人醍醐灌頂一般，打了崔文生阻止他獻葯，又親赴遼東救下熊廷弼，在殿下的指點下熊廷弼更是收復鐵嶺和鴉鶻關，穩定遼東局勢，如此表現有種讓人眼前一亮感覺，因此上面的人覺得殿下以後表現或許會更精彩。」
莫非聞言道：「那可得多謝諸位看得起本宮，可本宮還是不明白你這伺機而動倒是意義何為？」
蘇青道：「伺機保護殿下！」
莫非道：「保護本宮？難道這還有刺客想要本宮的性命？」
蘇青道：「現在有兩撥人，一撥看好殿下，一撥並不看好，於是作為決策者決定以五年為期，若是殿下五年時間能讓人滿意，那麼自然可以平平安安，若殿下不能讓人滿意，恐怕就有性命之憂，而我這在這五年之內暗中護衛殿下安全，確保賭局的公平。」
莫非聽著蘇青的話，心裡也在思索，道：「那麼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這大明朝有一個組織，他們可能潛伏在各行各業，就好像一掌無形的手一樣，左右著大明朝命運？」
蘇青想了想，道：「也可以這麼說，聽殿下的話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莫非道：「本宮這有什麼好驚訝的，而且按照你所言，你們現在應該會全力協助本宮才對？」
蘇青想了想，道：「雖然沒說全力協助，卻也並沒有說不能協助。」
莫非道：「那不就對了，那麼就有勞蘇姑娘回去轉告一聲那些看好本宮的奇人們，他們可不能在一旁干看著，多少也得出出力才行。」
蘇青心裡一驚，有幾分陌生的看著莫非，道：「我還以為殿下要生氣?」
莫非道：「本宮的若是贏了，朝中地位不可動搖，從此大明朝國安民安，威震海內外。而看好本宮那波人在你們組織之中地位自然水漲船高。這本來就是一個互惠互利的事情，本宮為何生氣？」
蘇青不由點點頭，道：「太子果然非同一般，小女子受教了，殿下的話自然也會轉達，若他們答應，我會在找殿下。」
莫非笑道：「你這偷偷摸摸來，偷偷摸摸去也挺危險的，不如換種方式？」
蘇青眉頭一皺，道：「換種方式？」
莫非道：「這禮部正在籌劃給本宮選妃的事情，可不僅僅選一個太子妃，還有其他什麼才人選侍之類的，你們神通廣大，讓你光明正大的被選入這慈慶宮，豈不是少了很多風險？」
…………
客印月被請出慈慶宮的事情可不是什麼小事，李進忠也不敢耽誤，可李選侍晚上伺候在朱常洛身邊，於是李進忠也只有趁著夜色前去找鄭貴妃。
或許因為年紀已經有些偏大，鄭貴妃並沒有睡，聽到下面的太監說李進忠求見，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他進來。
李進忠進來之後跪在地上，稟告道：「啟稟娘娘，小的有要事稟告。」
鄭貴妃道：「這半夜三更的，要事一般的事情來煩擾哀家，哀家也不饒你，說罷。」
李進忠道：「啟稟娘娘，剛才客氏按照娘娘的吩咐在太子殿下提及納妃之事，哪知道太子太子殿下大發雷霆，責令她明日搬離慈慶宮。」
「哦？」
原本還有些昏昏欲睡的鄭貴妃眼皮一抬，驚訝道：「客氏被太子趕出慈慶宮？」
李進忠道：「客氏說太子殿下惱怒她有兩個理由，第一說干涉朝政，第二說乳母宮女居住西二所是朝廷宮中的規矩，身為太子，他不能壞了朝廷的規矩！」
鄭貴妃嘴角浮現起意思嘲諷的笑容，道：「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太子殿下年紀輕輕，這點倒是深得真傳。只不過既然這客印月已經被趕出慈慶宮，選妃的事情上面她自然也就幫不上忙，也就這樣吧。」
李進忠心裡突然覺得有些失望，原本將此事稟告給鄭貴妃，或許能為客印月爭取一點什麼，畢竟她也是為幫她們這才被趕出了慈慶宮。
可是鄭貴妃的話中卻沒絲毫這個意思，李進忠也不敢多提，道：「那小的告退！」
說罷叩首退了出去。
看著離開的李進忠，鄭貴妃冷哼一聲，道：「一個區區乳娘，還痴心妄想，難道想學那萬氏不成？」
鄭貴妃所謂的萬氏也就是明憲宗朱見深的寵妃萬貞兒，這萬貞兒在朱見深兩歲的時候開始服侍他，後來獨霸後宮，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然而這種在鄭貴妃眼中可是瞧不上的，很大一個原因便是出身卑微，現在的情況和當初何其相似。
因此客氏被趕出慈慶宮，鄭貴妃心裡並不在意，反而有幾分痛快，而且一開始她也並沒有期待著太子能聽客氏的話。
除此之外，太子大婚，主要是禮部和後宮的事情，可不是太子殿下自己說了算，就算太子喜歡又如何？運氣好的封個淑女，比如說現在朱常洛身邊最受寵的李選侍，按照嬪妃等級也不過是倒數第二。
李進忠離開乾清宮，心裡卻為客氏多少有些憤憤不平，都說最能見證人間冷暖的地方莫非過皇宮，實際上也正是如此，紅牆綠瓦之中遮擋的確實利用和被利用的醜惡嘴臉，當沒有利用價值，就好像抹布一樣被人拋棄。
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此刻李進忠突然覺得自己應該為客印月做點什麼，至少出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