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經過上一次，林思已經知道了奚譚的身份。

他忌憚的看著奚譚，手按著西凌的肩膀，是個不肯放開的姿態。

奚譚是很強。

但林思有自己的打算，他父親如今失勢，林家對他而言，沒什麼用。

他接下來的行程，還是回到ER實驗室。

ER實驗室雖然位置偏遠，且沒多少人聽說過。可身在其中的林思，敏感的察覺出來，ER背後的實力，不可估量。

他要用西凌，來換A博士對他的更加重視。

「奚先生。」

林思按著西凌，沉聲跟奚譚交涉：「西凌是從ER實驗室里逃出來的，我現在要帶他回去。」

車門打開。

奚譚的軍用長靴踩在地上，他剛從軍部回來，身上的軍裝都沒有換下來。

「我剛才的話，聽到了么？」

奚譚一步步走過來，慢聲開著口：「我說，你們是不是把我當成了死人？」

所以，敢這麼肆無忌憚的欺負著他的小機器人和狗。

奚譚的氣場太盛，原本在林思身旁的幾個人，全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只有林思沒有讓步。

「西凌是我——」

話還沒說完，奚譚已經站到了他面前。

比他要高一個頭的奚譚，垂眸看著他，明明連腰間的槍都沒有動用，他卻有種被死神光臨的惶恐。

「再多說一個字，你會從這個世界上，馬上消失呢。」

輕如呢喃的話語，落入林思的耳畔。

林思終於被恐懼剝奪了理智，他放開按著西凌肩膀的手，跟著別人一樣，向後退去。

大庭廣眾之下，奚譚知道，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

因此，他只是將抱著狗的小機器人帶走，別的倒沒有做什麼。

一看就是個遵紀守法的好長官。

軍車載著西凌和飽飽離開，身後，有人拽了拽林思的胳膊。

「林思，你快點跑吧。」

「什麼？」

「那個奚譚，他，他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你。」

說話的人，聲音都在發抖，他是本地的人，家裡也有些人脈，對於奚譚，他了解到的要多一點。

奚譚……根本不像他在公眾面前表現的那樣親和公正，是所有人的保護神。

他骨子裡，是個冷血至極且報復心極重的人。

林思攥著拳頭，表情晦澀不明。

跑？

不，他不會跑的。

西凌關係著他的前途，不把西凌帶回去，他決不放棄。

此刻，車後座上。

西凌抱著還在流血的狗狗，手足無措。

「奚譚，飽飽流了好多的血。」

「快到醫院了，讓飽飽再堅持一下。」

軍車有專用通道，奚譚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了一家寵物醫院。

寵物醫院在幾分鐘前就接到了通知，所以，車子剛停，就有醫生親自出來把飽飽帶進去。

飽飽被醫生抱走的時候，連哼唧都哼唧不出來了。

它的眼睛半睜不睜的，被血糊的腦袋都變了色。

「奚譚，飽飽會不會死？」

外頭走廊上，西凌伸出手，抓住了奚譚的手腕。他仰著頭，眼也不眨的盯著奚譚的眼睛，想要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奚譚不是醫生，單憑肉眼來看，他也無法確保飽飽的安然無恙。

但西凌看向他的眼神，那樣透著迫切的眼神……

他頓了頓，回道：「應該沒事。」

他見過出任務的軍犬，有的軍犬比飽飽的情況要嚴重的多，最後經過治療，也順利的轉危為安。

有了奚譚的話，西凌接下來都沒再多問。

他坐在走廊椅子上，安安靜靜的等著飽飽。

飽飽的血，蹭到了西凌的臉上和衣服上。

奚譚看著那張髒兮兮的臉蛋，從口袋裡拿出一包濕巾。

「擦臉。」

西凌眨了眨眼睛，沒接：「為什麼要擦臉？」

他還不知道自己臉上蹭到了血。

奚譚有潔癖，在瞧了這臉幾秒后，皺著眉頭，乾脆自己上了手。

「奚先生。」

就在奚譚把西凌的臉擦到一半時，關上的病房門被推開。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通知著他們：「狗狗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但還是需要在這裡觀察一下。」

奚譚「嗯」了一聲，繼續著給西凌擦臉的動作。

西凌躲過他的手，不願意讓他擦。

「飽飽呢？飽飽現在怎麼樣了？」他眼巴巴的看著醫生問道。

醫生聽出來飽飽就是那條狗的名字，笑著回答道：「它在裡面，剛才給它打了麻醉，估計再過十分鐘，它才會醒過來。你要是想看它的話，可以直接進去找它。」

「謝謝您！」

西凌禮貌的道謝一聲，繞過他，進了病房。

奚譚沒跟過去。

他把帶血的紙巾丟進垃圾簍里，抬眸瞥了眼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醫生很年輕，長的也不錯，身上穿著的這身，算是醫院制服。

可奚譚看得清楚，西凌剛才並沒有多看幾眼這個醫生。

他矜持的想，看來，制服控的小機器人，也是只喜歡看他穿制服。

嘖。

都怪他這副皮囊生的太優越。

病房裡面。

飽飽的腦袋被白紗布綁的像個粽子似的，一層接一層。

西凌站在病床前，看著腦袋被包成大粽子的飽飽，伸出手，摸摸他的臉，沒敢挨他的腦袋。

「笨蛋飽飽。」

西凌對著還沒醒的飽飽，輕聲道：「我讓你跑的時候，你就應該跑快點兒啊，不要回來。」

這麼小的狗狗，林思他們能很輕易就把它給打死。

今天如果不是奚譚，他跟飽飽，肯定誰都跑不了。

被西凌說是笨蛋的飽飽，躺在寵物小病床，在麻醉劑的作用下，閉著眼睛，睡的狗事不知。

過了十來分鐘。

飽飽醒過來，精神有點差，但醫生說是正常現象。

寵物醫院裡有很多寵物用品，從吃到玩到住，什麼都有。

醫生給奚譚推銷了不少新品。

奚譚睨著這個醫生，淡淡道：「你手裡這個，我怎麼覺得功能介紹，和昨天的有些出入？」

醫生：「……」

醫生：「唔，你昨天買過了啊。」

推銷失敗的醫生，若無其事的轉了話題，假裝大方的送給他剛到貨的肉罐頭。

「這個不收費。養狗狗的人都很有愛心，這盒肉罐頭送給有愛心的奚先生你。」

愛心奚先生隨手把肉罐頭丟給西凌。

「拿去餵飽飽。」

「嗯！」

西凌接過罐頭，乖乖回去喂狗。

在醫院裡觀察了一下午，飽飽吃嘛嘛香，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問題。

醫生擼了擼它的狗毛，允許它出了院。

回到家裡。

西凌剛要對奚譚說點什麼，奚譚卻捏著他的后衣領，把他趕回了房間。

「洗澡。」

奚譚忍不了家裡有這麼個髒兮兮的小機器人。

門從外面被關上。

西凌低頭看看自己的身子，苦惱：「我不能洗澡。」

他可以用濕毛巾把身體擦的乾乾淨淨，也可以沖一下水，但不能接觸太多的水。

那樣……會關機。

片刻后。

乾乾淨淨的小機器人穿著睡衣，從浴室里出來。

他手裡拿著資料袋，去找了奚譚。

「入學考試。」

奚譚拆開資料袋，看著裡頭薄薄兩張紙，眉頭微微皺起：「他給你這個做什麼？」

西凌搖搖頭。

奚譚還在反覆看著入學考試單，並且向西凌科普了兩句：「這份入學考試通知，是奧藍學院的。奧藍學院，是八所高校中永遠最墊底的那一所，不過氛圍聽說還不錯。」

且雖然墊底，好歹也算是名校，想要考進去，不是什麼簡單事。

「西凌。」

奚譚將考試通知書放到桌面上，目光看向了西凌。

「你想去上學？」

在從街上回來前，西凌是不排斥上學的。

可現在，他垂著腦袋，看著腳尖：「不去。」

「我想做個家裡蹲。」

除了在家裡蹲著，哪兒都不去的那種家裡蹲小機器人。

外面太危險了，他不想再被人跟蹤抓起來。

奚譚挑了挑眉，對他的家裡蹲志向，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通知書暫時放在我這裡。」

奚譚忙了幾天，如今剛到家裡，需要放鬆和休息，還無暇繼續把注意力分給西凌。

他打發走了西凌，從酒窖中取出一瓶紅酒。

浴缸的按摩功能舒適好用。

奚譚半躺在浴缸里，露出精壯的上身，腹肌緊實，身條流暢，看得人莫名蠢蠢欲動。

浴缸身旁有延伸出來的小桌子，奚譚將酒放在上面，倒了一杯，端在手上。

同時。

他撥通了費老頭的電話。

電話連著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慢吞吞接起。

「喂。」

老頭半死不活的聲音，傳入奚譚的耳中。

奚譚抿了口紅酒，跟他交談：「我是奚譚。西凌的通知書，是你給的？」

「是我。不用感謝我了，我還得接著睡，剛才好不容易做了個美夢，都被你這個熊孩子給打斷了。」

奚譚：「……」

奚譚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被叫熊孩子，且還是在快奔三的年紀。

他斂了眼底情緒，開門見山的問：「為什麼要給他通知書？」

「我樂意。」

老頭的脾氣依舊又臭又拽：「我告訴你，西凌必須去上學，如果不讓他去，那就把人給我送回來。」

老頭說完，見他沒回，直接掛了電話。

「哼。」

掛斷電話后，老頭還在哼唧：「不去學校里接受接受感化，誰敢保證那個小傢伙……」

後面的話，模糊聽不清。

而奚譚起身，將杯中懶得喝的紅酒，倒進浴缸，按了換水。

「上學。」

他淡淡道：「還是繼續上個家裡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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