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與虎謀皮!
君瀲剎那間便已經知道了懷臻的目的,他起身,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悠悠地抬眸,道:
「你有什麼籌碼,儘管開口吧!」
雖然是用平淡的語氣開口說的話,可只有一縷殘魂的懷臻卻依舊看得出來君瀲眼神之中的殺意。
高手過招,招招致命。
懷臻知道君瀲在等著他率先亮出籌碼,他也不著急,當即便吟吟一笑道:
「既然要敞開了談,那我便有話直說了,大雍朝臣幾乎都能看得出來攝政王對皇太后的特別情意,聽說數天前是皇太后以同歸於盡的方式才將那繆徽消滅。」
「而恰恰就是那天,攝政王在三軍將士面前為一人剎那間白髮,覺醒了血脈之力,聖女帶人尋到了攝政王。僅僅三天之後,攝政王便捨棄了大雍的一切來到了方外之地成為了聖血的傳承者。」
懷臻不愧是深諳人心,這一句接著一句的話,處處都透著因果關係,暗藏玄機。
懷臻一邊看著淡定異常的君瀲,一邊又輕笑著開口道:
「我派去大雍的探子回稟來說,大雍攝政王並不是一個渴求權勢之人,他天資卓絕、孤傲無雙,身經百戰、平定叛亂、輔佐朝政,稱得上是百姓心中的戰神。」
「可恰恰是這樣忠心不二從來沒將權勢放在心中的人,卻毫不猶豫拋下了曾經用性命守護的一切地來到了方外之地因為所謂的責任和血脈成為了聖子,懷臻不得不多想啊!」
「或許,這其中另有隱情。而這份陰晴,能夠讓我們化敵為友。」
君瀲聽著如此猜測之語,不動聲色地喝下了杯中涼茶,才抬眸看向那喋喋不休的人,沉聲開口坦白道:
「懷臻大人真的很聰明,我的確不想要這什麼聖子之位。」
「我至始至終想要的,都不過是心愛之人歸來。聖君的逼迫,權勢的爭鬥,這裡的一切,都讓我感覺到無比的厭惡。」
話到此處,直接說出了心中所思所想的君瀲卻猛地凝視著那不過三天就調查出來這麼多信息且順利推理出來這些東西的懷臻,又冷冷地開口道:
「所以,我不希望有人在逼我了,向來威脅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若是動大雍中人,我絕對會讓你後悔的!」
懷臻似乎也沒有想那麼多,他搖了搖頭,並不直接否定這個意思,反倒是意味深長地開口道:
「所以,相對於敵人,我更想和攝政王成為朋友。和我做交易,我可以讓您脫離聖子的身份,亦可以讓你不用再娶毫無相關之人,徹底離開方外之地,與心愛之人雙宿雙飛。」
「這裡的一切,都將不再是攝政王的束縛!」
這話看起來特別具有誘惑力,但見慣了大場面的君瀲卻沒有半分動容,反倒是冷笑著揚起頭,完全不信任地開口道:
「呵,懷臻大人怕不是功成名就之後直接將我們殺人滅口吧,畢竟若是放虎歸山,那隻會貽害無窮!」
懷臻被君瀲懟得啞口無言,但他卻也不生氣,反而笑笑開口道:
「聖血傳承,乃是神賜之力,我還沒有自不量力到去對抗這種無比強悍的力量。」
「換句話來說,無論用什麼方法,我都殺不了聖子。」
「如今的聖君,謀划之深,遠非聖子如今看到的這麼簡單,我想,雖然他靠復活葉卿雲來使得你服從他的安排,登臨聖子之位。」
「但,以他生性多疑的性子,絕對不會全盤相信任何一個人,哪怕你們之間有著血脈承繼的關係,所以他定然會留有後手藉機控制根本不想留在方外之地的你。」
懷臻野心勃勃,能夠在同樣是心機深沉的聖君之下支撐到現在,自然不可能簡單,話到此處,他還故意又賣了個關子,盯著君瀲的表情一字一句地開口道:
「聖君在努力地安排身後事,所以為了節制聖子的您的力量,拉攏失去了聖蓮花的鎏金一族,使得聖君和聖後夫婦一體,聖君怕是會用控魂。」
「縱然重塑身軀,可是若掐取一絲靈魂為把柄,那麼無論聖子做任何決定,怕是都無法逃開那既定悲慘的命運了!」
果不其然,一直以來面對諸事都可以不為之所動的君瀲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臉色便沉了下來,他攏在袖袍之中的手緊緊攥著,很是懷疑地開口道:
「他,應該不會這樣做的。」
「懷臻大人或許太過危言聳聽了!」
懷臻眼看著君瀲已經神色已經動容,不免更加自信地開口笑道:
「聖君在位這數十年,論帝王心術的玩弄,心狠手辣的程度,無人可出其右。」
「哪怕你是蓮若的兒子,可是在這方外之地,他為了大局只能動用那唯一的籌碼,他一旦離開就再也無法壓制你,所以他絕對會留下讓你不得不成為聖君的東西。」
「這是他一貫的作風,當然他心中也很清楚,卻是葉姑娘真的醒來,區區責任和諾言並不能困住已經覺醒了血脈力量的你,素來張揚恣意的你很可能甩手走人。」
懷臻之所以沒有在聖子加冕儀式之上動手腳,實在是他有了足夠的籌碼,在輕而易舉地猜到了這背後藏著的秘密之後,他再次胸有成竹地開口勸道:
「只要有了籌碼,聖子這個身份,將會是並不貪戀權勢的您的永遠的枷鎖,你可曾想過,若是葉姑娘真的醒過來,看到的便是你與另外一個人成婚的場景,她會如何想。」
「她用生命護著的人,到頭來卻娶了另外一個女子,這是多麼令人心碎的一幕?」
「既然都是交易和合作,與誰不都是一樣的嗎?」
「聖子不想要的,恰恰是我懷臻追逐一生的東西,這場交易其實從本質上很公平,如何?」
不得不說,懷臻今日所言,對於君瀲而言,實在是最好的選擇。
甚至於君瀲自己都不得不承認,他在動搖。
他相信聖君的手段絕對不會簡單,他也清楚在這方外之地,除了他的血脈之力,他再無任何依仗。
在這波譎雲詭、危機四伏的境遇之中,所有人都各懷心思,沒有人會真的站在他這一方。
他孤立無援,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救。
輾轉在兩方勢力之中,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或許是如今的他可以做的唯一的事情!
君瀲抬起頭,暗紅的眸子依舊深沉,他輕輕一笑,雲淡風輕地開口道:
「那懷臻大人便說說你能為我做些什麼,我又能為你做些什麼吧?」
君瀲鬆口便意味著懷臻這些話沒有白說,終於撬開了這同樣是深藏不露的攝政王的心,迫切的人當即便開口回答道:
「很簡單,待聖君生命走向盡頭之後,聖子您登臨聖君之位而後傳位於我。」
「作為回報,我可以給予聖子所有的支持,消滅所有的阻攔之力,助你們離開方外之地。」
「這樣難道不是雙贏嗎?」
君瀲聽到這個交易的內容,難得戲謔一笑,拍了拍手,由衷地開口讚歎道:
「這交易對於懷臻大人來說還真是百賺不虧啊,你想不費吹灰之力且名正言順地掌控整個方外之地,倒是找了個絕好的角度,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這話說得懷臻心中咯噔一跳,但與虎謀皮之下,君瀲卻又突然開口道:
「不過,我答應了。」
君瀲揚起下巴,看著外面那一如既往的黑夜,只覺得心中茫茫無措,他神色複雜地看向懷臻,狂傲地開口宣誓道:
「因為相對於做一個毫無實權被人威脅的聖君,我樂於和心愛之人浪跡天涯。」
「這裡發生的一切,君武一族的一切,我從來都沒有真正在乎過。他們的死活,時局如何,又與被迫拉入這裡的我何干?」
「我從來都不相信命運這種東西,所以我只想為自己博一次。」
懷臻苦心孤詣就是等的這一句話,當即便拍掌讚歎道:
「好,葉姑娘之事,懷臻去傾盡一切辦法保證她的安全。」
「還請聖子謹記今日之諾!」
君瀲並不當懷臻是什麼朋友,不冷不淡,語氣涼薄地回答道:
「我自是會銘記誰是朋友誰是敵人,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倒是懷臻大人莫要成為和聖君一樣威脅我的人,否則,哪怕是玉石俱焚,我也會讓你付出代價!」
懷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早已經做好了一切的安排,也不生氣這樣的話,當即告辭了之後閃身離開了這已經戒備森嚴的宮殿。
懷臻走後,君瀲捏著手中的茶盞,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裡麵茶水起起伏伏,神色複雜至極。
當事情進行到這一步,他到底是該如何抉擇?
他難道真的要為一己之私就此終結君武一族的榮耀?
他,若是背棄承諾、恩將仇報,在未來,真的不會後悔嗎?
就在君瀲陷入無盡的掙扎和矛盾之中時,外面突然間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道溫柔中透著幾分決絕急切的話便隨著叩門聲而響起:
「聖子,向婉有要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