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十三年前的漠家是曹丞相害的，三年前冷家的事也是曹丞相做的，說到底，漠北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在曹丞相死之前，她都肯叫曹丞相一聲爹，並不是因為她忘記了親爹的死，而是曹丞相對愛的忠貞值得讓她叫一聲爹。

曹丞相做了這麼多錯事，為的是一個自己永遠都無法得到的女人。曹丞相命算苦，即使他做錯了這麼多事，在最後關頭，她都選擇原諒曹丞相。開口叫他爹，就表示她原諒了曹丞相從前所做的事情。

她沒有理由不原諒漠北，該負出的，該受的，漠北一樣都沒有少。

「幽然，你真的太好了，以後若是北兒再敢欺負你，你就罰他，為娘絕不會多說一句話。」像冷幽然這麼好的女子，北兒還上哪兒找。

冷幽然沒有回答漠母的話，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上。

漠母回到雨中，把漠北扶了起來，「北兒，你聽到沒有，幽然原諒你了，她原諒你了。」

漠北當然聽到了冷幽然和自己娘的對話，但他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冷幽然的意思和他娘的意思似乎是不一樣的。

當雨開始淅淅瀝瀝，然後停下時，天下已經完全暗下來，雨後的天空很乾凈，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泥土混合著小草的清香。

冷幽然拿著包袱，抱著小蝶的骨灰，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雨後的空氣，很舒服。

冷幽然低下頭，看看小蝶的骨灰，「小蝶，我們要走了噢。」

夜深人靜之時，所有人都墜入夢香之跡，冷幽然獨自一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靜謐的大街上只有冷幽然的軟鞋底踏在地面上的水時發出的『踢踏』聲。

白玉般的月光散在冷幽然的身上，射出一層淡淡的韻圈，把她包圍了起來。臉上帶著淡笑，寧靜、安詳、無塵、絕然，此次的冷幽然是月下仙子。

忽然前面出現一個黑暗，冷幽然看向黑影，竟然是漠北。

「你還是要走嗎？」漠北看著冷幽然，他就知道冷幽然的原諒和他娘的原諒是兩個意思。冷幽然的原諒是不再追究以前的事，他娘的原諒是願意跟他重修舊好。

冷幽然沒有說話，但邁動著的步子把答案告訴了漠北。

「然兒，別走，好不好，只要你說，我要怎麼樣做，你才能留下來，哪怕是讓我去死都可以。」漠北跪在冷幽然的面前，希望冷幽然可以停止像是踩在他心上的腳步。

對於漠北的祈求，冷幽然還是沒有半點反應，走著的步子也沒有因為漠北的出現而變慢。

當冷幽然走到漠北前面，準備繞過漠北時，漠北伸出手抓住了冷幽然的手，「然兒，別走，我求你了。」

「曾經……」一曾開過口的冷幽然終於肯對上漠北的眼。

漠北以為自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滿懷希冀地看著冷幽然，卻聽到了把他打入地獄的話。

「曾經，我愛上過你，即使那時我還年幼，可我懂那樣的感情。曾經，你的手拉過我的手，承諾，你永遠都不會放開我。可惜，沒過幾天，我親眼看到你用拉過我的手撫摸一個陌生女子的身體，那麼放肆邪惡，充滿了慾望。從那一刻起，我告訴自己，我要忘了你，我不再愛你。」想到年幼時的第一份感情，人生中的第一次愛戀就這麼被愛人無情的毀掉了，冷幽然忘記已久的心痛之感，似乎復甦了。

「我告訴自己，我不會再讓你拉我的手。三年前，我嫁給了你，這是我跟漠伯父的約定，所以我要遵守。嫁給你之後，我一直都不肯讓你碰我的手，你沒發現。當你讓我一直聽你跟芷藍如何翻雲覆雨時，我告訴自己，自己的心不痛了，因為你不值得。果然，剛開始會心痛到停止心跳的心臟麻木了，不痛了。我漠然地看著每一次芷藍的挑釁，你的無情，你對芷藍的寵愛，我發現痛到最後就真的是不會痛了。」

這個過程長達三個月之久，當再次見到漠北時，心底的傷疤被揭開，又流出了鮮紅的血液。新婚的第一晚，她閉著眼，數著紅燭的燃淚過了一晚上。每天清晨，她頂著烈日，聽盡漠北和芷藍的風流韻事，從身體到心靈，都被傷得體無完膚。當她看透一切后，她就不再愛了，她的心在對著漠北的時候，已經不會跳動了。

「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錯，從今以後，除了你，我不會再要別的女人，我發誓！」漠北舉起三指，天對發誓。

「希望你能做到，但你要發誓的人不是我，是你家中的三位娘子，漠北好好對她們，別讓她們再受我吃過的苦。」把心裡的最痛說出來，她的心活過來了，她跟漠北的過往，該讓風吹。她不該在執意於過去。

「不，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漠北抱住冷幽然的腿，不肯放手，「沒有你我會死的。」漠北把臉埋在冷幽然的小腹中，很快有一些液體打濕了冷幽然的衣服。

冷幽然低頭看抱著自己哭得像小孩一樣的漠北，嘆氣說道，「漠北，放手吧。」人要學會放手，漠北是放手的時候了。

「不放，我不放，然兒，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為什麼要放手，我死也不會放開的。」漠北嘶吼到。

「由不得你不放。」漠北抓不住她了。冷幽然拉開漠北的手，這不是她第一次拉開漠北的手了。在芷藍摔倒，『掉』了孩子后，漠北給了她一個巴掌，當時她就用力地掰開了漠北的手……

冷幽然的動作讓漠北想起那次花園裡死命地擺脫他的糾纏，直到冷幽然傷了自己都沒肯停止，除非把他從自己身上完全推開。「然兒，不要那麼殘忍，不要對我這麼殘忍，我真的知道錯了！」漠北嚇壞了，他真的不想放開冷幽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