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古驚御復生?
南宮初月猶如抓住心中最後一根稻草般歇斯底里,緊緊抱住辜玄,雙手箍得越來越緊。
令古修北震驚的是,辜玄不但沒有推開,反而抬起了手,輕柔地拍撫著南宮初月的後背,語氣溫和地說道:「我在這裡,別怕,別怕……」
「你們都退下吧!」古修北覺得眼前的一幕還是讓其他人避之為好。以國師大人的身份,還有月兒現在的狀態,豈能容眾人瞧見事後嚼舌根?
「是,皇上。」殿外密密麻麻的禁衛軍聽令,窸窸窣窣往其他殿閣散去。古修北還讓宮人將天祈殿殿門給合上了。
待只剩下他們三人之時,古修北忽然覺得裡面安靜極了,多日來緊繃壓迫的心緒終於緩了一緩。
「月兒,我是修北,你的夫君,過來這邊。」古修北放下了帝皇的架子,低沉溫和地勸道。
「御兒……御兒……」南宮初月只覺對方想要奪走她的孩子,倏然緊張起來了,不安忐忑地呢喃著名字,渾身顫抖得好像面臨強大的敵人。
古修北一看這情形,只能期待國師大人寬容以待了:「國師,皇后心緒不穩,才會這般,還望國師不要介懷!朕立刻讓藥師過來。」看到南宮初月臉色蒼白、嘴唇乾燥、神色無光的樣子,古修北心裡滾過一層層的痛心,這些天,她這是在懲罰自己,也是懲罰他啊……
「父皇……」辜玄一直沉默看著古修北,終於開口了。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真正面對時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父……父皇……?古修北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生病了?怎麼出現了幻聽?國師喊他父皇?一時之間,古修北感覺到天雷滾滾,一直以來,他敬之有禮的國師,今日突然喚他父皇……
看起來和御兒差不多大的國師,那是過了上千年的老祖宗啊!
國師喚他父皇……國師喚他父皇……國師為什麼喚他父皇……
古修北前所未有地露出了懵圈的傻樣,看著國師溫和地低頭安撫自己的愛人,這是什麼情況?
辜玄低垂的頭,嘴角劃過一絲笑痕,笑痕里含著各種複雜的滋味,雖然是自己卜算的結果,但也確實傷到了他這一世的父母。如果可以……不,沒有如果……
「父皇,我沒死。」辜玄抬起了頭,複雜的目光看向古修北,乾澀的喉嚨啞了啞,最終從唇間逸出五個字來。
唰得……古修北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之人,那是他們秦越國尊崇無上、氣度若仙的國師,真的在喚他「父皇」。
「你……你你……」古修北第一次亂了帝皇的威儀,錯愕萬分、難以置信、不可能……各種情緒變化交織在那一張素來威嚴霸氣的臉上,可以說是目瞪口呆了!
「母后……御兒在這裡……不會走的……」辜玄輕輕拍撫南宮初月的雙手,緩緩說道。
御兒……南宮初月雙眼朦朧,覆蓋了淺淺的淚花,在辜玄以為安撫到位之時,「哇……嗚嗚嗚……」情緒崩潰的南宮初月不顧形象地抱頭痛哭,哭得肝腸寸斷……哀戚漣漣!
「母后,不要哭……」辜玄覺得還是有些尷尬,不知要如何安慰,看著後面干愣著的人,只能強硬說道:「父皇,快來安慰你的女人。」
古修北此時陷入雲里霧裡的玄妙之中,聽到國師命令,有些笨拙地慌亂上前,將南宮初月擁入懷中,整個人都不好了!
國師=御兒?御兒=國師?古修北腦子裡亂得一團糟,始終沒理出個所以然來。
「國師?」古修北抱住了情緒激動的南宮初月,看向光華俊逸、貴氣精緻的少年,疑問的語氣試探道。
辜玄無語地點了點頭,以為古修北要準備問話了。
「御兒?」辜玄聽到自家父皇再次疑問的語氣,又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真的是御兒?御兒是國師?御兒怎麼會是國師?」古修北從疑問變成呢喃自語的傻樣,辜玄額角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似乎有些忍不了了。
這還是他遇事不驚、沉著淡定、霸氣側漏的父皇嗎?不就是換了個軀殼,不對,不就是和原身融合而已,至於這麼震驚么?
辜玄覺得自己這樣的出現還挺正常的!比起死翹翹,如今他還好好的活著,父皇不是應該驚喜若狂,高興得跳起來么?凡人的想法真是複雜!
「父皇……你先安撫好母后,再來找我。」辜玄覺得現在不是說事的正確時間,眼前千古一世的帝皇現在像個傻帽,說什麼都是瞎扯!還是等他回歸正常人再說吧!
唉……辜玄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既然已經回歸了本位,那接下來就不能讓自己那麼掣肘了!他要把主動權拿回來。
「御兒……」古修北乾乾地喊了一聲,看著俊逸蹁躚的身影飄遠,將懷裡累乏了的南宮初月緊緊攬了攬。
「月兒……御兒沒事……」古修北雖然不知其中緣故,御兒怎麼會變成國師,但對他們而言,人還在就好!
古修北帶著南宮初月在國師殿尋了一處宮殿住下,沒有離開回宮的意思,還連續下了幾道皇令,讓所有保護國師殿的禁衛軍、宮人三緘其口,違者斬無赦。
整個國師殿被保護得固若金湯,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在古修北這個當父皇的雷霆決定下,南宮初月安安穩穩地休養了好些天,才恢復了元氣。
「北……我想見御兒。」南宮初月每每想到古驚御身死,心痛如刀割般難以忍受。孩子被南墨帝折磨致死這件事永遠烙在了她的心底……
「好……月兒想見,那就見。」古修北心裡有些複雜,不知道要以什麼樣的姿態來面對國師?御兒?總覺得面對面尷尬得不行!
但現在愛人都發命令了,他又不能當做不知,天知道他有多捨不得讓月兒受半點委屈。
「我已經好了,不會再做出偏激的事情來,你去跟御兒說,我,我想見他……」
那個臭小子!說什麼等大家心平氣和了,再來說事!古修北又惱又慫,要不是心裡對國師要尊敬有加的心理作祟,他鐵定命令他過來拜見他的愛人了。
——
安撫好南宮初月,古修北正準備前去玄瀾殿之時,某個避而不見的人主動出現在了門外。
辜玄抬頭,看向面露複雜之色的古修北,兩人雙雙無語,沉默著進了殿閣。
「御兒……御兒……嗚嗚嗚……」南宮初月一看到辜玄,立刻激動地下了床,直往辜玄的方向奔去。雖然之前神智不清,把人當做了自己的孩子,但現在,其實也不算是錯了。
看著南宮初月迫不及待地撲過去抱住辜玄,古修北眼皮跳了跳,只覺得這畫面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你,真的是御兒?」古修北帶著懷疑的目光凝視著辜玄,那語氣,那眼神,無不寫著你要拿出證據來。
「北,你是什麼意思?他是御兒,一定是御兒!」南宮初月乍聽古修北的語氣,第一個不滿意了,單刀直入地說道,好像誰要懷疑國師不是古驚御,她就會找人拚命似的。
「月兒,我不是這個意思。」古修北有種扶額嘆氣的衝動,被愛人防範戒備的感覺真真不好。
「哼!」南宮初月哼了一聲,表情緊繃地說道:「那你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你想御兒沒了……嗚嗚嗚……」一提到傷心事,南宮初月就心緒澎湃,抑制不住地哭了起來。
「我……月兒,我錯了。他是御兒。他就是我們的御兒。」古修北一聽到南宮初月傷心欲絕落淚的樣子,整個人就歇菜了。堂堂帝皇,在自己愛人面前,鐵漢也成了繞指柔,什麼都不是。
「御兒,你受苦了。南墨帝!南墨帝這麼死了,簡直就是便宜了他!我們和寒雲國勢不兩立。」南宮初月憤怒地說道,對寒雲國可以說是咬牙切齒的痛恨。
「究竟是怎麼回事?」古修北振了振自己的風度,鄭重其事地詢問了起來。
辜玄看了下古修北,精緻絕倫的臉上僵了僵,語氣微微低沉:「族中出了叛徒。」
「嘩啦……」古修北震驚地站了起來,案桌上的茶杯應聲落地,砸了個粉碎。叛徒!古修北瞳孔忽大忽縮,周身凝聚著一股暴戾的殺氣,隱忍而危險。
「誰?」古修北幾乎是從齒縫之間蹦出了這個字,與身俱來的狂霸之威盡出,如果朝中官員在此,絕對背後發涼。
辜氏一族,不僅僅是秦越國的守護者,更是無荒之巔傳達聖音的神使,數千年來,都恪盡職守地行使著上面的神諭。如今,族中出了叛徒……
古修北雙眼微闔,平復著胸口如驚濤駭浪的怒意,難道是五長老叛變了?不然,御兒、儀兒怎麼會遇難,就連傳訊都沒有?
真的是五長老?!
「辜姬景!」陰沉幽冷的聲音響起。
「什,什麼?」古修北上前一步,緊緊抓住辜玄的肩膀,懷疑自己真的聽錯了,渾身氣息熊熊地確認道:「辜姬景?不是辜沐卿?」
二長老!怎麼會是……他?「大長老他……」
「死了!」
「嘩啦……」古修北震駭錯愕地張了張嘴,身軀退後撞到案桌上,桌上的物什紛紛落地發出重響。
「如果不是因為他,大長老也不會暗中將靈珠從無荒之巔靈神殿取出來轉交給我!如果不是因為他,大長老也不會被遭受不明之物的絞殺!如果不是因為他,本君也不會成了你們的孩子……」
辜玄犀利的言語,無疑是在古修北的心頭上澆油!
「父皇讓皇兄們速去屠冥森林附近搜尋,五長老身受魔族重傷,不知皇姐有沒有……」
「五長老的長生燈滅了……」古修北聲音十分沉重,沙啞暗沉:「父皇立刻讓你皇兄去找。」
「北……儀兒會沒事的,對吧?儀兒……」南宮初月聽得驚駭連連,只覺提心弔膽般可怖,心裡不斷地祈禱著,希望自己的孩子沒有性命之憂。
「父皇、母后,我醒過來的消息,希望父皇能夠封鎖住,讓三長老和四長老找到辜姬景的下落。還有……」辜玄深沉地看著他們,唇間輕啟:「我要立刻去蒼龍國。」
「御兒……」南宮初月一聽蒼龍國三個字,神經反射般崩了起來,后怕有餘:「御兒,母后不同意。」
就是因為孩子離宮才遭遇了這般難事,現在,南宮初月萬分不願古驚御離開她的視線。儀兒還沒找到,那壓在心頭上的恐懼大石一直沒有消失。
「蒼龍國,勢在必行!」辜玄平靜地告知,不容置喙的語氣讓南宮初月心中一痛。
「御兒……」南宮初月異常激動,眼見辜玄沒有半點商量的樣子,只能把期盼的目光投注到古修北身上,希望他能夠阻止辜玄前往蒼龍國。
南宮初月是真的怕了!生死相隔的滋味,一次就好,如果再來一次,她覺得自己一定承受不住。
蒼龍國現在絕對不是可去之地,誰知魔族會做什麼?蒼雲邊境的厄難讓她心驚膽戰,如果可以,她希望……
「母后,我,首先是秦越國的國師,然後,才是你們的孩子——」
「御兒——」古修北大聲喝止道,雖然這是眼前毋庸置疑的事,但是辜玄如此說出來,也無疑是在南宮初月心頭上割了一刀。
不出古修北意外,南宮初月一聽辜玄話落,臉色唰得變得雪白,甚至白得有些透明,身子也不受控制地顫了顫,明顯遭受了辜玄那句話的深重打擊。
她只是希望她的孩子好好的,這也錯了?南宮初月雙眼不由得有些通紅,抿著雙唇看著毫不妥協的辜玄。
「父皇、母后,你們想看到秦越國淪為魔族盤踞之地嗎?不止秦越、荊霄、寒雲、蒼龍四國,整個真瀾大陸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到處生靈塗炭、餓殍纏食,那樣的景象,你們可想看到?……」辜玄殘忍的言語,形容著未來大陸的光景,平靜地看著眼前兩人神色驟變,語氣幽幽地說道:「能改變這一切的,只有他!所以,我非去不可。」
辜玄不覺得自己所言是危言聳聽,魔族是什麼貨色,萬年前他們已經看透了,否則也不會有慘烈的神魔大戰!
他要去蒼龍國,誰也阻止不了!這件事,刻不容緩。如果錯過了時間,那一切都枉然了。
「他?」南宮初月聽到辜玄口中說出這個字眼時,眼神中煥發著滿滿的尊崇和敬意,他是指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