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一魂一魄
閻王看著愈發沒有元氣的曼珠沙華,略作猜測道。雖然不是特別確定,但是火楚姑娘若真的死了,殿王恐怕會大開殺戒吧!
那個冰冷寡言的男人,真正發怒起來,是誰也不想看到的。
「殿王,閻王說的極有道理。你再看看曼珠沙華,生命力越來越虛弱了……」鬼君們十分擔心地勸解道。再這樣下去,殿王都要栽進幽冥河裡了。
楚楚!冥絕聽著耳邊吵吵嚷嚷的勸說,冰冷中蘊含著柔情的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曼珠沙華身上,漸漸收了自己散發的力量。
他的力量和精血救不了楚楚嗎?只見曼珠沙華確實比之前自己剛看到時更加腐敗了,冥絕心裡咚——一聲重響。
他,他差點直接要了楚楚的命么?閻王說的話,讓他不得不信。楚楚差點死在自己手上!冥絕雙手顫了顫,一向冰冷無情的心裡陣陣劇痛。
「殿王,您快上來吧。」鬼君們看見冥絕收回了自己的力量,周遭籠罩著的冰寒之氣也瞬間消失,不由得緩了一大口氣。
做小的也不容易啊!若是勸不住,真怕殿王為了她不惜毀了自己。
「快……把冥火琉璃拿過來。」鬼君們爭相大喊,將能夠完整保存活物的天材地寶給冥絕送上去。
他也救不了楚楚!冥絕多日來蓄壓在心頭的淤塞陡然湧起,力量和精血的大量流失讓他昂藏的身軀有些無力,「嘩啦……」
「殿王……」眾鬼心裡猛地跳了跳,看見站在幽冥河中央的男人差點整個倒進裡面,鬼也差點嚇尿了。
別看殿王呆了那麼久沒事,那是用生命站在裡面啊!幽冥河的危險,冥界的鬼差、鬼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功力淺的,掉進裡面渣都不剩;功力深厚的,也會被幽冥河一絲一絲慢慢化去生命和力量。
像殿王這樣的,如果是之前,壽與天齊的生命,少了一絲半點無關痛癢,力量,再練回來就是。但是現在,殿王為了那些人,損耗了自己幾乎全身的力量,再來個萬一,他們承受不起啊!
鬼心撲通撲通作響,后怕不已,眾鬼看著從幽冥河朝岸回來的殿王那個專註不已!
明明已經死得不能再死,骨灰都不剩了,鬼君們還能聽到自己心臟顫顫地跳動著,直到冥絕整個人回到岸上。
「殿王……有冥火琉璃在,火楚姑娘一定會救回來的,您好好歇歇吧。」現在地府里新鬼芸芸,鬼君們不怕處理事務麻煩,就怕淵羅獄十惡不赦的惡鬼會趁機鬧出點什麼。
「你們下去吧,處理好十八層的鬼魂。」冥絕看了閻王一眼,隨即帶著安放曼珠沙華的冥火琉璃在眾鬼面前身影消失。
「閻王,殿王不會再做傷害自己的事吧?」
「殿王要做什麼,你以為我們真的管得了?你沒看到,殿王最後瞥老夫的那一眼?哼!以後,勸解這種事,不要來找老夫。」閻王只覺被某人記了一過,心裡非常的不爽。
他也沒說錯啊!殿王竟用那冰冷冷的目光看他,好心沒好報!閻王不爽的情緒只能發泄在這一群把他叫來火速救人的鬼君身上。
「咳咳,閻王,我們這不是知道您睿智過人、能言善道嗎?只有你才能勸得住殿王啊。」
「睿智過人?能言善道?你確定?其他殿殿主為何不過來?哼……」閻王冷冷地哼了一聲,白鬍子都飛了起來,明顯氣得不輕。
額……其他殿殿主!是不敢觸殿王的霉頭啊!他們喊了一通,只有閻王能來救急救火!鬼君們個個在心裡嘀咕著,但絕對不敢把此話說出來,否則,閻王也會告訴他們,他閻王的霉頭也是不可觸的。
唉!做人屬下怎麼那麼難?做鬼的屬下也不容易啊!
「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地府里都鬼氣衝天了,你們還管得那麼寬?」殿王的事,也不是他們想管就管得來的。
現在冥絕沒有繼續停留在危險的幽冥河,他也完全不擔心了,至於火楚姑娘——那是殿王的事,關他啥事!閻王惡狠狠地想道。
情之一字,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啊!閻王悠悠地嘆了口氣,拋下後面一干鬼君,往閻羅殿而去。
「好了!殿王已經脫離危險了,我們趕緊做自己的正事去。最近特別注意淵羅殿的動靜,不要出了什麼亂子。」
「大哥,你真是……嗯,牛!」鬼二等人紛紛點頭,朝鬼一豎起了大拇指,把閻王推去當擋箭牌,真是敢啊!
「嗯?你們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啊!地府里的事太多了,我們快去奮鬥吧。」一個,兩個,三個備受鬼一瞪視的鬼君們紛紛消失,似有落荒而逃的狼狽感。
「該死的魔族……這要干到什麼時候啊?」回歸工作崗位的鬼君們引天長嚎,恨不得立刻跑到人界,去勾魔族至尊的魂,鞭魂!奈何,力量單薄,他們不敢啊!
沒完沒了的工作,唰……唰……唰……「他們……送去伏羅殿。該死的魔族,這要害死多少人啊!」
「你能不能安靜點啊?明明已經夠煩躁了,還要聽你在旁邊嘀咕,還干不幹活了?」鬼三本來還算沉靜地盯著黑壓壓擠得變形的鬼魂,鬼五卻沒個留嘴,活像一個話癆在他耳邊嗡嗡嗡作響,就是鬼也受不了了。
「是你要來跟我搭檔的,現在卻來怪我?怪誰?只能怪你自己?」鬼五受不了心裡煩悶還要悶在心裡,那會死人,不,死鬼的!
你以為我想啊?要不是只剩你這個吊車尾的,我會跟你搭檔?鬼三額角局促地跳了跳,真想把鬼五胖揍一頓!
不得不說,看到黑壓壓滾滾而來的鬼魂,沉靜的鬼三也不淡定了!
「啊……」殿外忽然響起一聲聲凄厲的尖叫,忙得頭也不抬的鬼三和鬼五瞬間被由外至里的鬼魂給淹沒了。
驚慌失措、如見強敵的鬼魂拚命地往裡殿擠去,一層……兩層……三層……層層疊起的鬼魂將鬼三和鬼五徹底壓在了最底下。
「窩草!這是搞什麼?統統給本君滾開……」鬼五本來就心情不爽了,現在被壓得愈加不痛快了。
原本維持秩序的鬼差們也苦不堪言,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這些鬼魂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魂影有些透明。
「把你們大人叫出來。」不怪敖陸在冥界地府內發飆,在森羅殿半個鬼影都沒有,來到這裡,黑壓壓的看不到尾,不弄出點動靜來,連鬼頭都找不到。
「救……救命啊……」深受敖陸龍息荼毒的鬼魂嚇得屁滾尿流,而鬼差們勉勉強強站在了原地,但是整張臉都不好了!
「上神大人,不知,不知找我們大人何事?」
「你們殿王呢?」敖陸找的人是冥絕,這些鬼魂太不經事了,看到他跑得像要他們命一樣,連個開口都不等他。
敖陸不知道鬼魂們的心酸!看到一個渾身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男人,不跑難道還等著被宰嗎?一看就是個來挑事的,他們已經死了一次,難道還要再死一次?
對敖陸避之不及的鬼魂們可是拼了命地湧進了鬼君們的地盤,生怕落後一步會被生吞活剝了。正因為如此,被擠壓在地面上的鬼五那個怨氣衝天,快要衝破冥界去了!
「給本君滾開……」鬼五臉色黑得像炭一樣,將身上的鬼魂硬生生擊飛了出去,才緩了一口氣。氣死了!究竟是誰在外面鬧事?他丫的那個熊膽兒!
「統統滾開,讓道。否則,本君讓你們魂飛魄散。他奶奶個熊……」鬼五氣得快要冒煙了,看到鬼三也站了起來,氣洶洶地往殿外過去。
「殿王在哪裡?」鬼五還沒走出殿門,迎面被敖陸掃蕩的勁風刮到,輕飄飄地砸到了殿門上。是青龍上神!鬼五隻覺今天是他最不幸的日子。
「鬼君大人……」鬼差們悄悄地閉了閉眼,不忍心看正面被攻擊到的鬼五。
「青龍上神來了!」鬼三看了鬼五一眼,平靜地朝敖陸點了個頭。
敖陸不理會誤傷的鬼,終於找到了熟識的人,刻不容緩地問道:「我們來找你們殿王。」看著數量龐大的鬼魂,敖陸心裡也略複雜。
「不知青龍上神找殿王所謂何事?」鬼三沉吟了片刻詢問道。難道是為了殿王救回來的那幾個人?
「殿王難道不在?」敖陸看見鬼三面露難色,不由地問道。
鬼三搖了搖頭,便將冥界發生的事告之:「殿王現在在哪裡,我們也不知道。你知道的,殿王要救那四個使用了魂鬼旗的人,力量大失。還別說……」
「別說什麼?」敖陸見對方表情露出擔憂之色,心裡咯噔作響,難道厲淵他們,沒有救回來……
「殿王,他為了救火楚姑娘,深入幽冥河險地。」鬼三話音一落,便看見敖陸也臉色巨變,又說道:「閻王阻止了殿王。火楚姑娘雖然生於幽冥河,但殿王的力量,對受魔氣所傷的火楚姑娘是相生相剋的,殿王聽了閻王的勸告,終於離了幽冥河。如果青龍上神現在是要找殿王的話,我們也不知殿王現在去了哪裡。」
不知道冥絕去了哪裡?敖陸被這一道告知震住,眼前有些恍惚。
「火兒……」龍靖棠的臉色猶如冰雪一樣慘白透明,連冥界太子都救不了火兒嗎?火兒……
「陸陸……」龍祁譽知道敖陸現在的心情,原以為冥絕能夠出手相救,但現在連人都尋不著,又該如何是好?
「鬼君,帶我們去閻王那裡。」敖陸只能舍此求彼了,身為冥界十殿主子之一,閻王是除冥尊、殿王之外,最德高望重的殿主了。
「青龍上神請。」鬼三心想他們找殿王必是有要事,否則也不會氣勢洶洶地直接攻進來了。
閻羅殿。「大人,鬼君大人有事求見。」看守殿門的鬼差恭敬地朝殿位上的人行禮道。
「鬼君?不見。」閻王沒好氣地說道,他難道長著一張和事佬的面孔嗎?有事沒事都來找他。不見!統統不見!
不見?鬼差聽到閻王大人有些嫌惡的表情,施了個躬便面色戚戚地走了。
「鬼君大人,大人說不見。」鬼差看著來人,硬著頭皮將原話轉告。他只是個小卒子,有事找裡面的大人說去,不要找他發難啊。
鬼差有些懼怕鬼君大人身後的敖陸,那一身震懾鬼魂的氣勢,稍一不慎,就會鬼魂俱滅啊。為什麼今日是他當值?嗚嗚嗚……無淚問青天。
「青龍上神,閻王就在裡面,走吧。」鬼三直接將鬼差的回話另類理解,回頭笑意連連地說道,帶著敖陸、龍祁譽叔侄倆無視門口站著的鬼差,明晃晃地走了進去。
他看不見!他看不見!鬼差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真怕閻王大人事後找他算賬。原來那是青龍上神!他也惹不起啊!嚶嚶嚶……
「你來做什麼?不懂不見是什麼意思?」閻王一看見殿門走進來的鬼三,立刻吹鬍子瞪大眼了,一個個像精一樣,找他當殿王的出氣口,他是那麼沒脾氣的人么?
「你……」閻王還準備數落一番,在看到後面來人時頓時剎住了,臉色變得很快:「青龍上神,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難道魔族已經收拾完了?閻王不禁想道。
「青龍上神有事要跟閻王交談,地府里事多,本君就回去了。」鬼三不是八卦之眾,把人帶到便託詞告辭了。
「勞煩了,鬼君。」敖陸還算客氣地向對方說道,往閻羅殿裡面椅子坐去。
閻王挑了挑眉,不知對方過來的目的,也不出聲,偌大閻王殿陷入了沉靜的氣氛。
「有事就快說。」閻王等啊等,都沒有等到對方主動開口,嘴角都要抽搐了,最終忍不住便開了口。
「還請閻王出手,為我們尊上找回離體的兩魂六魄。」
「神尊現在只剩下一魂一魄?」閻王不淡定地站了起來,面色驚訝地問道。人界究竟發生了什麼?連那個男人都……
敖陸沉重地點了點頭,如果不是他們狂妄自大,陷入了寒雲國的詭計當中,尊上也不會為了他們而變成如今這樣。他們身為尊上的神將,不能為之排除萬難,反而讓尊上陷入險境,甚至……
敖陸感到無比自責慚愧,太不應該了!他愧對尊上的信任。
「只剩下一魂一魄。」閻王左右徘徊著,踱著腳步在敖陸面前晃來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