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互懟茶話會
蕭辭回頭一垂眸就看到少女不修邊幅,白凈的小臉俏著,眼神清澈,順著衣領能看到白皙的脖頸,他皺了皺眉。
將手裡的藥瓶遞過去,蕭辭沉聲:「背上的傷用這個」。
走之前他又回頭叮囑:「以後不穿好衣服不許隨便出來。」
穆安:「……」
什麼鬼??
這貨昨晚還差點敗在她九陰白骨爪下,今天又屁顛屁顛跑過來送什麼葯?
她低頭看了一眼瓶子又高大上了一截的藥瓶,疑聲:「難不成這個還貴點?」
蕭辭:「嗯。」
穆安輕笑一聲果斷丟了回去,拍了拍嘴,打了個哈欠轉身就回了房間,一股腦癱在床上,繼續和周公約會去了。
兩瓶葯就想感動她,膚淺!
這一睡就日上三竿了,和周公打了半天假,一會在警局一會在家,在被八角一聲「嗷」醒的時候穆安正在和笑意欠欠的蕭辭大眼瞪小眼。
一個翻身敏銳的從床上坐起來,穆安胳膊肘撞在了床沿上,她擰了一下眉,抬眼看著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悄咪咪換回兩個羊角的神奇丫頭:「又怎麼了?」
八角一愣:「小姐,二爺叫你過去,說是三房人也來了,各個院里的姨娘也來了,要見見你。」
穆安揉了揉眼皮,嘴邊咕噥:「事真多,沒見過還是怎麼地。」
不過確實沒見過,穆安一邊洗漱一邊想了想,三夫人當初還找了郎中來看她,轉頭問道:「三夫人叫什麼名字?」
五香把手絹遞給她:「三夫人穆林氏,叫林素雁。」
穆安點了點頭,一刻鐘后才帶著兩個丫頭緩緩去大堂。
此刻大堂里穆平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俯眼看去,除了左側的穆順慢悠悠的掌著茶水,一屋子鶯鶯燕燕的姨娘,當然大部分都是二房的,三房穆順除了明媒正娶的林素雁一個,就只納了一個妾。
陸玉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忿然道:「穆安安怎麼還不來!非得派人去請不成。」
底下一個穿水綠色婦人揶揄的輕笑一聲,聲線柔細,嘴上好意安撫陸玉茹,眼神卻一個勁的往穆平那瞥。
「姐姐別生氣了,不過一個沒爹沒娘的丫頭,野慣了,不懂禮數也是正常的,何必生氣。」
陸玉茹翻了個白眼,噎的慌,她最看不得柳氏這狐媚子的功夫。
正說著,門前身影一閃,少女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杏眼輕垂,不說傾國傾城,那無勝的絕姿卻已經顯了六分,一身如意百褶裙,梳了一個簡單的流蘇髻,提著裙子款款而來。
步子算不上溫婉矜持,甚至有點不拘束的豪邁,卻忍不住讓人眼前一亮。
一時間整個大堂里靜了下來,林素雁一抬頭微微發怔,說不上哪裡變了,但就是不一樣了。
穆安勾了勾唇快步進去,剛才門口隱約聽到點風言風語,她細細打量了一圈,兀自到給大房空出來的位置上坐下,秀眉一挑:「讓叔叔嬸嬸久等了,不是叫我來有事嗎,說吧。」
對於面前這些人暗暗打量的目光,穆安並非感覺不到,她並不害怕這些人看出點什麼,便抬起頭大大方方讓他們看。
剛才還一口一個野丫頭的柳氏正打算在穆平面前表現一把她的「善解人意」,正欲開口被旁邊的周氏在腰間掐了一下。
柳氏往後一縮,「哎呀」一聲,瞪著周氏:「你幹什麼!」
周氏向來膽小,她見柳氏要亂說話,連忙阻止了她,陸玉茹和林素雁都沒說什麼,她們做妾的自然要學會謹言慎行。
可是柳氏偏偏不懂,因為嘴不把風,被陸玉茹明裡暗裡收拾過好幾次,要不是丈著生了個兒子,恐怕早就被陸玉茹當做眼中釘除了。
猛然被柳氏當著眾人的面一呵斥,周氏臉頰發燙,尷尬的無地自容,小聲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柳氏可不管,立刻嬌嗔的對著穆平:「老爺,你看。」
穆安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穆平皺眉對柳氏道:「你閉嘴。」
柳氏:「……」
打量了穆安半天,穆順先發了話,他笑著問:「安安啊,攝政王今早可到你院里去了?」
穆順給穆安的第一感覺還不錯,穆府三房走的是商道,穆順三天兩頭不在家,以前的穆安安也不出來,很少見這個三叔,但聽五香說,以前她生病三夫人經常會派郎中來瞧瞧,這點情分她還是要記住的。
對上穆順的眼,穆安笑了一下點頭:「王爺今早確實來過,三叔想問什麼?」
「你和攝政王是何時相識的?」穆順接著問。
畢竟看蕭辭對穆安的態度,兩人私下裡沒點貓膩說什麼別人都不會相信的,可是之前穆安安幾乎從未出府,又怎麼會和蕭辭相識,更讓蕭辭一心娶她。
這也是二房關心的問題,穆清清坐在陸玉茹身後,嫉妒的雙眼迫切的等著穆安說出一個答案。
誰知等了半天,就見穆安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二叔是說攝政王嗎?我倆不認識。」
穆清清指著她:「你胡說,明明是你私底下勾搭王爺,你還未出閣,怎麼能做這麼不要臉的事,這事要是傳出去了,穆府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
可不是嘛,要不是暗中私相授受,穆清清不相信她會被從攝政王丟出來,毀了名聲,還要遭受整個京圈的貴族小姐嗤笑,現在的她都不敢出去找以前交好的姐妹玩。
她打定了主意以穆安安的榆木腦袋,肯定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她私底下勾搭攝政王的罪名就成立了,看她還怎麼有臉見人。
穆安一耳朵就聽明白了,穆清清這白蓮花讓她進退兩難,反正她也解釋不清明明不出府怎麼和蕭辭接觸親密,隨便一個屎盆子扣她頭上,她名聲就毀了。
好好的如意算盤穆安可不能讓她一個人打獨角戲,就見穆安笑了笑,眼神堅定:「本來就不認識。」
穆順說:「那為什麼王爺會來穆府找你?今日朝堂上三叔已經聽說了,攝政王親口承認你是攝政王妃。」
「……」穆安睜大了眼睛,怎麼短短几個小時蕭辭又坑她!!
那豈不是作死的小皇帝也知道蕭辭娶定她了?
看穆安陡然嚴肅的表情,林素雁擔憂的遞水給她:「別擔心,攝政王承認了你的名分是好事,也算有個人照顧你了。」
好事個屁!
穆安心說她要什麼名分,她只想搞事業好不好,該死的系統還在提醒她這次家庭內部會議是她賺分的好時候,你看看,就這麼一會。
她就憑藉良好的映像在穆順夫婦這賺了三分,至於二房,不扣她分就不錯了。
儘管心下恨不得砍了蕭辭,穆安臉上還是扯著笑解釋:「這本來就是父母自小定下的姻親,雖然之前沒見過,但是見一面就夠了,攝政王大概是對安安一見鍾情吧。」
穆平一拍桌子:「恬不知恥!」
穆安安眼底木然一閃而過,略顯的委屈:「二叔這是在指責攝政王嗎?確實,也怪我,要不是我二妹妹現在早就進了攝政王府了。」
穆平:「沒教養的東西,這話都有臉說的出來!」
穆順夫婦眉頭一皺。
「怎麼,安安說的不對嗎?二叔何必生這麼大氣」,穆安說。
這揶揄的態度讓堂上的人一愣,明裡暗裡諷刺穆平,這要是以前的穆安安早就跪下乖乖認錯了,哪裡還敢頂嘴。
穆清清小臉慘白,恨不得衝上去撕壞穆安的臉,穆安泰然自若的回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陸玉茹咬牙切齒的把女兒拉住,還有三房的人呢,她現在可是掌家的,不能丟了面子。
就見陸玉茹捂著帕子輕咳兩聲,拿出她四不像的當家主母的氣勢:「今日請大小姐來是為了你的婚事,你爹娘都不在了,如今這府里小姐的婚事都由我一人張羅著,既然大小姐要嫁進攝政王府,自然得按照規矩來。」
穆安脫口而出:「二嬸說的對,確實得按規矩來。」
「既如此……」,陸玉茹瞧了穆安一眼:「嫁妝也得商量商量,如今的穆府不同往日,自然拿不出多的來。」
剛端起茶杯的穆安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她表情怪異,故意問道:「那二嬸能拿出多少呢?畢竟這婚早就定下了,嫁妝肯定早就備好了,要不抬出來讓安安瞧瞧。」
「況且安安沒記錯的話,我的嫁妝是爹娘出征前早就備好的,為何我在丹寧院一個銅錢都沒見到?」
陸玉茹臉色一緊:「如今穆府全靠我撐著,開銷多大那是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插的了手的,至於你爹娘準備的嫁妝,你們院沒有,我怎麼會知道!」
「這樣啊?」穆安陡然站了起來:「二嬸莫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先不說穆府里多少產業是我爹娘打下來的,就是三叔三嬸也不屑吃一點穆府的中饋,二妹妹被抬進攝政王府前那嫁妝可是裝了二十來箱子,一併隨過去的,到了我這,一句拿不出來就要打發了不成。」
大房所有的產業確實被陸玉茹給貪了,就連京城所有的鋪子都換上了自己的遠房親戚,嫁妝早就花的差不多了,大部分都用來給穆平在朝中走關係,還有京城貴婦人圈的聚會她基本都會去,穆清清自然也跟著去,這樣一來那還有什麼嫁妝。
她根本沒想過要吐出來,其餘的都添給清清了,哪裡想過有朝一日穆安安會脫離她的掌控。
這回被當面問出來,她一時間竟然不敢去看穆安的眼神。
穆安心下冷笑,這茬早上五香偷偷在她耳邊提起過一次,這些年來陸玉茹三天兩頭的搬丹寧院庫房裡的東西,沒兩個月就搬了個一乾二淨,要不是她和八角冒著被打死的風險偷偷藏了了些首飾,穆安連出門的簪子都沒有。
秀眉一挑,穆安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揚聲:「嫁妝什麼的,安安就不要二叔二嬸破費了,爹娘之前留的夠了,等安安待會回去列個單子,只需要一件不落的送回來就行,二叔你說呢?」
穆平臉色鐵青,他說個屁啊!
從陸玉茹手裡拿了多少錢他心裡沒數么,早就花出去了,還哪來的一件不落,狠狠剜了陸玉茹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三房靜靜看著這台戲,穆順雖說對穆平夫婦不滿,卻也沒反駁,畢竟他們都是庶出,他心裡清楚,這些年穆平都幹了些什麼。
給了林素雁一個眼神,林素雁趕緊打圓場,她還挺可憐穆安這個孩子的,所以平時在家會多少照顧一點,可驟然間穆安有些咄咄逼人,大家閨秀的她平時說話都是平聲緩氣的,一時間有些不適應,連忙說:「安安你先坐下,嫁妝肯定少不了你,這都是大人關心的事,你一個姑娘家操什麼心。」
穆安一挑眉:「安安沒爹沒娘的,這些事情若不操心點,恐怕只有受委屈的份了。」
林素雁一噎,確實只有這樣了。
很顯然這個家庭聚會完全脫離了所有人的掌控,個個一副見鬼的表情盯著穆安。
從大堂出來,穆安剛走出去兩步回頭一看就見林素雁追了上來,她放慢步子,輕聲細語,落落大方:「三嬸可還有事?」
林素雁不動聲色的仔細打量了穆安一遭,心下暗暗吃驚,揉了揉帕子,扯出一個略微僵硬的笑:「三嬸知道你吃了不少苦,可這苦頭眼看就過去了,只要嫁給了攝政王,就什麼都好。」
確實挺好的,四面八方暗中不動的全是敵人,一不小心就得丟命……可實在是太爽了。
「三嬸當真希望我嫁給攝政王?」穆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