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你就說你借不借吧
還喝茶,穆安差點噴出一個笑,沒挪步子朝門口看了一眼,抬頭對他說:「嚴大人在門口轉悠半天了,怎麼,我這鋪子門口有結界啊,進不來?」
嚴寬一噎,竟無言以對,他確實沒太明白王爺的話外之意,愣是在成衣坊門口反思半天,才擅作主張認為他家主子那意思就是讓他去請未來王妃喝茶。
越是這麼想,嚴寬越自信:「小姐,請。」
穆安笑了一下,提步出去,她從成衣坊裡間一出來就瞥到了門口舉疑不定的嚴寬,不動聲色的朝對麵茶樓二樓窗口一看,就看到一抹還算熟悉的身影留下一片衣角。
恐怕剛才的一切正常不正常的行為都被蕭辭看進了眼裡,懷疑是肯定的,恐怕蕭辭早就懷疑她了。
穆安大步朝對麵茶樓走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之前她一直被關在府里,蕭辭也並未親眼見過她,最多派幾個暗衛過來盯著,幸好對她了解不多。
轉眼上了二樓,嚴寬推開門,穆安素手掀開帘子進去,入眼是一張笑嘻嘻的臉。
沈行白毫不避諱的打量著她,對他招了招手,穆安則大大方方回了他一個不卑不亢的笑。
這才不徐不疾的踏步到一旁靜坐的蕭辭面前,似笑非笑:「見過王爺。」
蕭辭抬起眼,幾分探究的打量著穆安,根據暗衛的消息,穆安就是原來那個嫡小姐,可眼前這人眉間帶笑,嘴角自然下垂,居然一時間讓他有點琢磨不透,一會假裝矜持一會又本性外露,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她。
殊不知穆安手心裡也緊張的發汗,她要是沒記錯,剛才眾目睽睽之下好像一時沒忍住,露了一手,近身搏鬥她自認為還是有幾分斤兩,還在學校的時候,每每格鬥體術都是第一。
可是之前的穆安安壓根就不會和人動手啊!
蕭辭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穆安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問他:「王爺一直盯著人家做甚?盯了一中午了,不累么,我有那麼好看嘛?」
蕭辭沉聲:「你先坐。」
穆安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桌面:「王爺不是請我來喝茶的嗎?不喝了?」
沈行白見狀立刻熱心地給穆安倒茶:「當然喝,我先我介紹一下哈,在下沈行白,穆姑娘可有所耳聞?」
「不曾有所耳聞。」穆安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道。
「……」
朝中姓沈的只有大學士沈德重了,沈家門風嚴謹,個個都是儒家做派,至今朝中都沒幾個人知道沈家到底有幾個小姐,長何模樣,至於沈家的公子……坊間傳聞,生的風流倜儻,彬彬有禮,溫潤生光。
看沈行白這唇紅齒白,不遵禮法的樣子,穆安已經默認他不是了。
沈行白胸口堵的慌,故作傷心的摸了摸胸口,得了蕭辭一個白眼。
「三哥,看來王妃嫂嫂當真是關在穆府太久了……」。
他還沒說完,就感覺兩記不同的目光射了過來,赤裸裸插在他身上,沈行白吞了口唾沫,立馬閉嘴。
蕭辭收回目光,捻著手中的茶杯邊緣轉了一圈,轉的穆安心下發怵,卻面不改色。半晌蕭辭才開口,問的卻都是一些不咸不淡沒營養的話:「早上送的傷藥用了嗎?傷好些了嗎?」
穆安琢磨不定,隨口附和:「挺好的,王爺以後不用送了。」
蕭辭沒接她這茬:「你爹娘留下的鋪子不止這一家,如果我沒記錯,東平巷還有一家酒樓,你剛剛接手,能應付的過來嗎?。」
「還好,一步步慢慢來」,穆安茶至無味,頓了一下抬眼問:「王爺叫我來就是說這些的?」
「不然呢?」
穆安無端僵了一下,妥妥的黑心直男,換上一如既往賤兮兮的笑容,她挑眉道:「聽說王爺在早朝上向皇上提起了我們的婚事?」
蕭辭垂眼:「是。」
「王爺這是害怕所有人不知道是吧,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並非故意」,蕭辭破天荒的解釋:「由不得你我做主,之前就定下的,你躲不了的。」
他又來這套,穆安不懷好意的抽了一下嘴角,我信你個鬼,堂堂攝政王只要去小皇帝面前吭一聲,有什麼要不來的,你丫還不是怕所謂的他國聯姻扯上你,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才來扯上本小姐。
可穆安現在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裡,成衣坊的欠款才是當下最要緊的,她一拍桌子,順著窗戶向下瞟了一眼,成衣坊門口亂鬨哄的,影響已經非常不好了,她暫時將面子丟一邊,乾脆扁了扁嘴,清聲:「那什麼,你倆誰給我借點錢。」
沈行白一口茶水當場噴了出來,第一次見借錢借的這麼理直氣壯的,還是跟他倆借,整個大梁都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女子。
穆安略微的嫌棄的腳底一蹬,椅子向後劃了一下停住:「你幹嘛,不借也犯不著用口水滋我吧!」
沈行白抹了一手嘴角的水漬:「對不住對不住。」
穆安忍不住「嘖」一聲,就聽到蕭辭輕咳一聲:「借錢做什麼?」
「江湖救急,解解燃眉之急」,穆安起身推開二樓的窗戶,朝下看去,似笑非笑:「王爺看了半天了沒看到我這小門小鋪門口都人滿為患了,債主都等著拿錢呢,小女子今天交不出來這些錢,恐怕就被唾沫淹死了。」
畢竟剛才信誓旦旦給她們承諾的是自己,穆安可不想自掃門面。
蕭辭:「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不敢。」
穆安回頭輕笑一聲,窗外下午的斜陽射進來,灑在她身上,本就膚白如雪,此刻籠上一層淡淡的粉色,顯得愈發嬌俏可人:「那可不一定,我一介弱女子,又不是王爺可沒人給面子。」
「你是未來的攝政王妃,不可輕賤自己」,蕭辭微微沉聲。
切,不肯借就算了,扯這麼多廢話幹什麼,穆安覺得這天聊不下去了,日頭西斜,她還有別的事呢,抬了抬下巴,正欲說話,包廂的珠簾被掀開,嚴寬挺身進來:「小姐,這些是王爺準備的銀兩。」
這麼快!皺眉瞅向蕭辭,發現蕭辭並未看她,穆安看了看托盤裡千兩白銀「用不了這麼多」一句話在舌尖轉了圈被她硬硬吞了下去,成衣坊這個樣子,還不知道其他鋪子是什麼樣子呢,到時候窮途末路又尷尬了,她乾脆的笑了一聲:「謝了,以後還你。」
蕭辭淡聲:「不用。」
「勞煩嚴大人將銀兩送到成衣坊給我的丫頭五香。」
嚴寬躬身:「是,小姐。」
看著嚴寬出去,穆安重新坐了回去,剛才準備拿錢滾蛋的一瞬,腦子裡嗡嗡幾聲,系統提醒她加五分。
暫時穩住了成衣坊,原主心裡的憤懣值又減少了幾分,經過這兩天穆安也慢慢摸出了一點門道,只要是有利於她這副軀殼的事,一律加分。
嚴寬送錢過去不過一盞茶時間,成衣坊門口的人就散了,看到五香在鋪子門口開心一笑,擦了擦額角的汗,到底還是個小丫頭,穆安看著有種虐待童工的罪孽感。
蕭辭掀了掀眼皮,看似無意的提點:「穆府就沒給你多配幾個丫鬟嗎?」
「王爺不也看到了,我在穆府過的什麼清貧日子,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千金小姐的生活可輪不到我。」
沈行白有點同情她:「這麼慘?你不是和三哥有婚約嗎,穆府居然敢苛待你。」
穆安對他翻了個白眼,「說實話,沒你三哥,本小姐還能好過點。」
這話沈行白又接不了,被堵了個啞口無言。
穆安眨巴眼睛看著蕭辭,莞爾一笑,春風動人:「王爺覺得呢?」
蕭辭揉了揉太陽穴,跳過這個問題,繼續道:「身邊就兩個丫鬟,還一個比一個弱,不被人欺負才怪。」
「兩個小丫頭能有多……」,穆安戛然而止,眼神一凜,心底「咯噔」一聲,她突然反應過來蕭辭意欲何為,這貨肯定看到自己剛才露的那一手了,變相的套話呢,她還傻不拉幾的差點撞上去。
沒等到預料中的答案,蕭辭凝神:「怎麼不說了。」
「王爺故意看我笑話吧」,穆安委屈的扁了扁嘴,帶著青澀的嬌音:「我那麼大一個院子就兩個小丫頭,整日里進進出出還要看人臉色,又要悉心照顧我,平日里飽一頓餓一頓的,身子骨當然弱,受的欺負多了,性格自然也有些畏縮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剛才在成衣坊乾淨利落的身手在蕭辭眼裡流轉了個一清二楚,沈行白平日不學無術,單純驚訝了一番,只是覺得他三哥這媳婦不好惹,可放在蕭辭眼裡就不同而語了,就是軍中的某些將士都不一定能將手法磨練的這麼利索。
就這身手,還能被人欺負了去,一聽就是鬼話連篇,蕭辭手指輕蜷,起身說:「次日本王從王府送幾個人過來,你留著吧。」
穆安對他的提議連連擺手:「多謝王爺好意,這就不必了,待會我自己去買幾個丫鬟婆子就行,王爺府里的人無端進了我的院子,恐怕又要遭人詬病,傳出去也不好不是,畢竟……再怎麼說我還是未出閣的女兒家。」
廢話,她又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蕭辭的人她敢用,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嘿嘿」一笑,穆安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看蕭辭起身一副準備離開的架勢,她十二分自覺的行了一個不那麼規範的禮,就要溜了。
剛一轉身,忽然身子一重,左肩被一隻厚重有力的手握住,蕭辭用了三分力,穆安骨縫微疼,一瞬間身體意識先神經快了一步,她反手一扣,就差那麼一點點中途餘光掃到蕭辭微垂的嘴角以及探究的瞳孔,她眼底戾色一轉,眨眼之間消失殆盡。
「哎呀~」,穆安用力的反手軟了下來,輕輕搭在左肩上人的手背,指尖被短暫而又急促的燙了一下,她乾脆覆手握了上去,小嘴哆嗦兩下,滿臉疑惑,斥聲:「捏疼我了,你鬆開。」
蕭辭放了一分力,仍舊沒鬆手,低頭看著她,手背的溫熱讓他愣了一瞬。
狐狸尾巴差點就露出來了,縮的還挺快。
見他不放手,穆安心下憤懣,臉上卻一絲一毫都沒表現出來,掙扎了一下,誰料蕭辭突然鬆手,還故意退了她一把,穆安一驚,慌亂中胡亂一抓,好像是拽住了某人的衣襟。
這情節有些似曾相識,可結果卻截然不同。
這次她沒拽動蕭辭分毫,反倒把自己甩進了一個溫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