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懷孕了
連闖了兩個紅燈，邁巴赫平穩利落地停在首府醫院門口。
寧展顏被抬上擔架的時候，隱約恢復了點意識。
頭頂都是攢動的白色人影，她聞到了空氣里刺鼻的消毒水味，突然有些心慌不安，已經脫力的小手死死抓住喬蒼的袖口不放，只怕一鬆開，一切都是幻影，煙消雲散。
「別走……」她無助啞聲地在求他。
喬蒼的心臟彷彿也被揪緊，他俯下身，溫柔地輕吻女孩兒的眉心：「我哪裡都不去，別怕。」
寧展顏終於放下心，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寧展顏被推進診療室，一堆醫生護士圍繞著在她身旁忙忙碌碌，一刻不停地給她降溫，替她輸液，處理身上的傷口。
玻璃窗外，喬蒼修長挺拔的身影靜默立著，最初的暴戾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深沉陰鬱。
他沉默地凝視著病床上女孩蒼白如紙的小臉，幽深的眼底瀰漫著濃濃的心悸和后怕。
那是他養大的小姑娘，是他捧在手心的寶貝。
可如果今天他沒有及時出現，她會在太陽底下跑多久？暈過去會不會有人管？那一身傷，又是怎麼來的？！
離開了喬蒼的寧展顏，又有誰會把她當寶貝？？
寧展顏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場精疲力竭的夢，終於醒來，眼前是晃目的蒼白。她偏了偏頭，看見輸液的吊瓶，再轉動眼珠，一個修長挺括的熟悉背影映入眼帘。
她微微一怔。
喬蒼背對著她，站在窗邊通電話。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依然壓不住溢出來的絲絲薄怒和寒意：「誤會一場？呵，你們學校好威風，誤會一場就敢讓我家阿寧一身是傷，逼她跑一萬米？誰給你們的膽子？！」
我家阿寧……
這四個字讓寧展顏心臟狠狠顫動了一下，眼眶發潮，幾乎掉下淚來。
喬蒼懶得再跟學校那邊廢話，直接掛斷了。
回過身，正好對上床上人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目光，四目相對，他的小姑娘委屈得眼眶憋紅。
喬蒼心頭微顫，周身的躁怒斂去，他邁步走到床邊。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寧展顏輕輕搖頭，眼圈是紅的。
「身上的傷，怎麼弄的？」
還好只是皮外傷，不然喬蒼都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
被最好的朋友背叛的一幕幕浮上心頭，寧展顏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道：「我被人鎖在器材室了，趕不上測試，就從天窗里爬出來了。窗台上面插著很多碎玻璃……」
「胡鬧！」喬蒼甚至不忍再聽下去，慍怒低斥著，眼底卻漾著濃濃的心疼，「不過是一場體測，錯過了就錯過了！」
「不行！」寧展顏猛地抬起頭，那一瞬的神色近乎偏執，只是很快，頭又低下去，「我答應過你，要拿下Q大的自主招生名額給你看的……你說那樣，你就會開心。」
「……」喬蒼微微一怔，想起半年前那場隨口玩笑話。
『九爺，你看我又是年級第一！』
當時小姑娘拿著成績單興沖沖地撲進他懷裡。
他瞧了一眼，沒有多少欣喜：『嗯。』
他養大的小東西，自然該這樣優秀。
寧展顏不依不饒：『九爺，你不高興嗎？』
『下次，拿Q大的保送名額給我看。』
『那你就開心了？』
『或許。』
『一言為定！』
……
要不是寧展顏提起，他都快忘記。
不過是隨口一說，她就這樣記在了心裡。
喬蒼屈膝蹲在床邊，摸著小姑娘的頭，眸光幽邃深沉，望進她澄澈的眼底。
「你聽好了，在我眼裡這世上沒什麼東西，比我家阿寧更重要。想讓我開心，就好好照顧自己。以後也不準再鬧脾氣！」
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大半個月在外面居然一個電話一條簡訊都沒有！
他硬起心腸想著暫時不管這個小東西，讓她在外面吃吃苦也好。
可到底放心不下，借著捐贈圖書館的名義來了趟她的學校，本來想看看她的近況，沒想到卻碰上這麼一出。
一想到這小東西寧願把自己折騰成這樣，都不願意給他打個電話求助，喬蒼心裡不免生出點火氣，剛想再訓她兩句，突然，懷中撞進一片軟熱。
寧展顏撲進了他懷裡。
「嗚嗚…我以為你不要我了，不會再管我了……」她心裡無處安放的委屈和害怕，在喬蒼寬厚溫熱的懷裡找到了歸處，寧展顏哽咽抽泣著，終於哭出了聲，「我當時，好疼好疼……你為什麼不早點來？喬蒼，你是大壞蛋！」
「……」喬蒼只覺得心臟深處最柔軟的角落都被她的淚水泡化了，到底沒了脾氣，只無奈道，「小東西倒是會惡人先告狀。」
他一向最不喜歡女人哭，可唯獨懷裡這個小東西，一掉眼淚他就只能無可奈何地投降。哪裡還捨得責備。
喬蒼輕撫著寧展顏的後背，由她發泄。
等寧展顏哭夠了，喬蒼身上那件價格不菲的襯衣上已經被淚水糊了一灘。
她有點不好意思。
九爺是有潔癖的。
但喬蒼只是拿紙巾隨意地擦了擦，讓她好好休息：「我去一趟你們學校。」
九爺親自出面，這件事肯定不可能大事化小。
寧展顏腦海里閃過陶靜的臉，她眸光黯了黯，沒有開口替陶靜求情。
她不是聖母，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了，還能寬懷大度地說沒關係。
喬蒼疾步如風地離開醫院，坐進車裡，讓司機開去學校。
半路上，他接到了白念之的電話。
喬蒼眉心淡不可見地皺了皺。
徐熠已經調查清楚了，這次阿寧被鎖器材室，又被逼罰跑的事，和白念之那個表妹沈怡然脫不了干係！
已經第二次了，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白念之打電話過來，多半是為了給沈怡然求情。
喬蒼接通后，口吻淡得沒有一絲情緒：「什麼事？」
「九爺我有個好消息想告訴你！」白念之的聲音聽上去卻異常興奮和激動，還有幾分羞怯，
「我…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