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下葬風波
尚芷雪自顧自的用衣袖幫劉氏擦拭臉上的血漬,對旁人的反應置之不理。
村民們見此,既覺得無奈又覺得無趣。
於是,便只有各自回了家去。只餘下秦叔一人,陪在尚芷雪左右。
秦叔是尚芷雪的鄰居,從嫁到杏花村起,就跟劉氏無話不談。如今劉氏去了,除了尚芷雪外,最難過的人恐怕便是他了。
他守在尚芷雪身邊,見這孩子一聲不吭,也便沒有說話。
直到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天空中繁星點點。他這才指著天上的星星,安慰道「阿紫丫頭啊,你看看天上的星星好不好看?」
尚芷雪聽言,睫毛微微顫了顫,卻沒有抬頭。
秦叔見此,又道「聽老人說,人沒了以後,只要及時讓亡人入土為安,亡人就會變成天上最亮的星星,一直保佑著他所愛的人。
你看看,你該說的話都跟你爹說了。他的身子,也越來越涼了。不如我們把他抬回去,給他準備後事吧。
只要讓你爹入土為安,你爹也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你想他了,就抬頭看看,和他說說話……」
人死後,會變成最亮的一顆星星。
呵……沒想到,這一套說詞在古代也如此盛行。
尚芷雪扭過頭,朝秦叔看了一眼。
只覺得,月光下的秦叔,莫名多了幾分憂鬱。
秦叔見尚芷雪終於有了反應,又急忙道「阿紫,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也許聽不進秦叔的話。但秦叔還是要提醒你,得時時刻刻記住,你爹是為了給你攢錢娶夫君,才摔死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看到你越過越好。人死不能復生,你得振作起來!只有這樣,你爹才能走得安心!」
尚芷雪聽言,雙眸突然一冷。
是,是該振作的!
雖然她因為從小就沒有安全感,所以依戀這種短暫的親情。但她不能因為劉氏的死,就忘記了劉氏的死因!
劉氏是因為那十兩黃金的彩禮,才會失足摔死!而那十兩黃金,是王蕭刻意為難的貪婪!
既然已經跟村長的女兒勾搭上了,鐵了心思要退婚!又何必,說出十兩黃金這樣的話來,讓劉氏心懷希望!
不……
不是希望!
十兩黃金的彩禮,是催命符。
尚芷雪想到此,咬了咬唇。
對,她必須得振作起來!
她要找到賺錢的辦法,提升自己的遊戲等級。只有這樣,才能讓那些曾經瞧不起她和劉氏的人,刮目相看!
……
尚芷雪雖有心想厚葬劉氏,但奈何家裡一貧如洗,所以也只能一切從簡。
她親自將劉氏的身子擦拭乾凈,為他換上了一套嶄新的壽衣。又親自給劉氏選了一處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做為安葬地。
劉氏下葬那日,晴了將近半個月的天,突然下起了濛濛細雨。
煙霧細雨之中,喪曲哀哀,萬分凄涼。
杏花村裡的人,雖素來不太好管閑事。可因著平時劉氏的人品不錯,所以送葬的人不在少數。
就連那間接害死劉氏的王蕭和他父母,也都在這一日穿著素衣前來給劉氏送行。
「今日是老劉下葬的日子,你們王家人過來做什麼?」秦叔向來就不喜歡王家,現在看到他們一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老秦,我們是來給老劉送行的。」王蕭的娘親王嬸,先是看了一眼尚芷雪,才不咸不淡回了秦叔的話。
「來送行?」秦叔瞪了王嬸一眼「你們王家害得老劉父女還不夠嗎?現在假惺惺來給老劉送行,誰知道安的什麼心!」
「我們能安什麼心?」王蕭的爹聽了秦叔的話,不免氣急「老秦,你別以為就你跟老劉關係處得好!
我告訴你,我們王蕭跟阿紫那丫頭可是有十幾年婚約的。今天老劉下葬,我們怎麼就來不得了?」
說罷,王蕭的爹更是白了秦叔一眼「再說了,人家阿紫才是老劉的孩子。她都沒有開口趕我們走,你在這裡瞎起什麼哄?」
「你!你還有臉提王蕭和阿紫的婚約?」秦叔一聽到這,就忍不住為尚芷雪感到心痛「如果不是你們家王蕭嫌貧愛富,跑到老劉跟前提退婚,老劉會死嗎?」
秦叔說到這,又朝王蕭瞪了一眼「王蕭啊王蕭,你說你退婚就退婚,還給你劉叔留希望做什麼?
既然你都是要嫁給牛小姐的人了,又何必提出那十兩黃金的要求!你啊,把你劉叔害得那麼慘,晚上還睡得著覺嗎!」
「那是他自己傻!」王蕭白了秦叔一眼,那嫌棄的神情跟他爹如出一轍。
「你!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沒有良心!」
「老秦,差不多就得了!我兒子有沒有良心該怎麼教,是我的事情。」
王蕭他爹最不喜歡別人說他兒子半點不好「再說了,今天我們是來送老劉的,不是來送你的。你像條狗似的擋在這裡,說不過去吧?」
「你!你說誰是狗?」
「說誰誰知道!」
「好了!莫要吵了!」尚芷雪冷眼看著秦叔和王家人吵得天翻地覆,終是失去了耐性「今日是我爹下葬的日子,還請諸位長輩給個面子,讓我爹能安安心心的走。」
「阿紫」王嬸瞧見尚芷雪總算肯開口叫停戰局,也上前一步,語氣略到憂傷「沒想到你爹會走得這麼突然,讓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如今……」
「王嬸」尚芷雪冷冷抬起眼,打斷了王嬸的話「今兒個有些忙,怕是沒時間與您多聊了。如若王嬸沒什麼事情的話,還是請回吧。」
王嬸聽言,微微一愣,竟當場愣住,不知該如何回話。
她可是帶著全家人過來送劉氏最後一程的啊!如今,卻連劉氏的墳墓都沒能靠近,便被人家趕走。
這,算哪門子的事情?
「阿紫」王嬸耐下性子,尷尬開口「其實……其實我們今天過來,是想送一送你爹。畢竟我年輕那會兒,跟你娘也是姐妹,如今……」
「不必了」尚芷雪將眼挪開,神色淡然「我爹的死就算跟你們王家沒有直接關係,也有間接關係。我想,我爹應該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