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下次不許這樣了
郎安身上的瘡口實在太多,雲煙怕碰疼了他,也不敢下手太重,一路擦了葯下來,她也是累得出了一身汗,好在總算是把他身上的瘡口都塗滿了葯。
因為他一聲都是瘡口,也不能洗澡,甚至連泡葯浴都不行,否則,這麼多瘡口,難保不會感染。
給郎安上完了葯之後,雲煙就讓雲不歸等人送他下去休息了,好在御針館留了一些病房區,一應設備都是全新的,正好都能派上用場。
郎安送走了之後,雲煙先拽著季宵寒出來,仔細盯著他清洗了幾遍,這才安心,但語氣卻是有點刻板的道:「下一次,這種事你不要搶著上,你這手……不適合來做這些事,我來就好了。」
季宵寒挑起一邊眉,微笑道:「知道了。」
雲煙覺得,他這話回答得實在太過敷衍,毫無誠意,尤其是那一抹假笑,掛在臉上,像是畫上去的,假得實在是不能再假了。
雲煙吐出一口氣,凝神看向季宵寒,沉聲道:「這一趟去江城,你真的要去嗎?會很危險,我覺得你還是……」
季宵寒打斷了她的話,道:「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這就是沒得商量了。
雲煙雖然很感動,但還是覺得太危險,其實郎安一找上門來,她就覺得哪裡不對勁了,但當著幾個小輩和季宵寒的面,她不能表現出來而已。
那幾個小輩還小,不要因為這些事挫敗他們的自信心,但季宵寒一看就知道有問題,而且,對方應該還是沖著她來的,這就不得不讓人起疑心了。
雲煙收回視線,兩指抵著太陽穴,道:「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記住,到了那邊之後,萬事小心,不要再這樣隨便去觸碰病人的身體,太危險了,你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得的什麼病,萬一……會傳染,怎麼辦?」
頓了頓,她忽然放下手,順勢環住了季宵寒的腰,把臉埋進了季宵寒懷裡,悶聲道:「下次不許這樣了,你這雙手,只能碰我。」
她剛才也就是順勢一說,等到說完之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虎狼之詞,可要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季宵寒的身體微微有些僵硬,下一刻,他緊緊抱住雲煙,反客為主,聲音還算鎮定,道:「你也知道危險兩個字怎麼寫的嗎?」
雲煙不好意思抬頭,卻還是據理力爭,道:「可我是醫生啊!再說了,不歸他們還看著呢,這種時候,我不上,誰上?難道讓一群小輩上嗎?」
季宵寒無奈笑道:「你總是理由,但我也說過,你救不了所有人,所以,有時候,真的,聽我的,儘力了就好了,這世上很多事,本來就是你努力了,也無能為力的。」
雲煙沉默了一下,還是道:「可是,有時候,只是儘力還是不夠的,如果不試一試,你不去拉一把,或許別人就真的過不來這個坎了,你看郎安,要是我不救他,或許他就跟那些人一樣……總歸是一條命啊。」
她其實想說,她死過一次,知道死是什麼滋味,自己承受過一次的,就不想再讓別人也承受一次,如此而已。
但有些話,她始終沒辦法說出口,也許有一天,她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告訴季宵寒,其實她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雲煙,她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個人,但現在不是時候。
她信季宵寒,但一個人活在世間,總有許許多多要考量的東西,她不能那麼任性。
季宵寒嘆了一口氣,把她放開,道:「你要幫別人,我不反對,但你不能不顧自己安危,有些事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有些事,卻是我不能容忍的,希望你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
雲煙乖乖的道:「好,我答應你。」
季宵寒笑了一下,道:「嗯,好了,就先不審你了,你不是還要準備許多東西,名單寫下來,我立即讓塵機去準備,還有……」
雲煙微微仰頭,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萬事有季宵寒,就很妥帖,就很安心,她笑道:「還有什麼?」
季宵寒沒好氣的道:「你是不是忘了,過兩天你這裡要開館,請帖都已經發出去了,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是收回請帖,還是等到開館了再走?」
雲煙:「……」
卧·槽了!雲煙心道,她是真的把新御針館開館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季宵寒這麼一提醒,她倒是一下愣住了。
這可怎麼辦?
請帖已經要出去了,但郎安這邊的事情卻是分毫耽擱不得,如果那個村子里的人都感染了鼠疫,現在生不如死,多等一刻,或許就多一個人死於非命。
對旁人來說,這或許是一個十分艱難糾結的決定,但云煙卻是很快就決定了。
她道:「開館的事情,就等回來再說吧,我明天就讓不歸他們挨著登門道歉,如果有人不理解,那就隨他去吧,我本來也沒打算,他們能來多少人的。」
雲家出了這麼多事,雲翳更是身敗名裂下落不明,所以,她雖然嘴上說不在意,但其實心裡早就已經有了底,不管那天來不來人,來多少人,她都無所謂。
同樣的,她要趕去郎安家鄉,不論因此延遲開館要得罪多少人,她都要去,不論她面前多少選擇,她其實從來都只會選擇那一個。
季宵寒卻一點都不意外,提醒道:「你難道就沒想過,或許,他們就是不想讓你的新御針館順利開館,或者,這一切都只是一個提前計劃好的圈套,就等著你去。」
雲煙卻道:「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但怎麼說呢,有些選擇,我永遠都不會做的,就算是陷阱,是圈套,那又怎樣呢?你不是在嗎?」
季宵寒表情凝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道:「對,萬事有我,你只管往前走。」
雲煙卻無論如何輕鬆不起來,因為,季宵寒說的每一個字,都落進了她的心底,她也知道,這一趟江城之行兇多吉少。
但她,不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