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滬士大廈
第13章滬士大廈
1999年的哈冰市，火車站前的四周是首屈一指的高樓密集區，其中可稱為的地標的就是滬士大廈，這棟神奇的大廈藏龍卧虎，不但有保險業、旅遊業，還有各種雜貨店和培訓機構，甚至包括古玩買賣鑒定和陳卓他們的目的地郵票市場。
以至於，滬士大廈一度被稱為省城的騙子基地，充滿了人文主義的神秘氣息。
十五層，從電梯間出來，涇渭分明，左邊大一些的區域是古玩鑒定的場子，攤位和攤位之間被頗有年代感的鋁合金玻璃屏風間隔開，這個軒那個齋，這個樓那個廳，各有各的雅號，這些還是有點兒家底的，那些臨時買賣的乾脆在過道撂地攤，一塊布就是個攤位，陶瓷、書畫、玉器、小件雜項，應有盡有。
右邊小一些的區域就是郵票的場地，鋪面格局就相對小了不少。
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整個這一層的光線都偏暗，很難想象在這樣的亮度下，怎麼做到不被打眼。
陳卓他們進場的時候，恰好是交易高峰，各路人馬齊上陣，竊竊私語的有之，大聲吆喝的有之，遞上一根煙，外面詳談的更多，陳卓兩人呼吸著濃重的煙味和汗臭味混合的空氣與這些人擦肩而過。
陳卓吃過見過，從容淡定，尋找著他此行的目標。
孫瑞可就沒有那麼好的定力了，畢竟是高中剛剛畢業的菜鳥，他只覺得眼睛不夠用，一會兒被喊價聲吸引，一會兒又為叫罵聲轉身，十足的愣頭青門外漢，典型的大肥羊。
別看那些攤位老闆看似在洽談生意，又或者閉目養神，實際上打陳卓兩人出現就被他們盯上了，古玩市場需要的就是門外漢和略懂皮毛的傻子，沒有他們接盤，古玩買賣根本運作不起來。
當注意到明顯是領頭的陳卓頻頻往郵票市場投去目光的時候，那些老闆立刻就惋惜起來，多好的小夥子，咋就盯上郵票那沒有前途的玩意兒了呢？
孫瑞湊到陳卓身邊，神秘兮兮道：「卓子，你聽見沒？剛剛那什麼鼻煙壺，屁大點兒玩意兒，要價五萬。」
「最後五十能成交就不錯，」陳卓基本也放棄讓孫瑞裝穩重了，十九歲的少年，怎麼裝也沒用。
郵票攤位的老闆也不是吃素的，斷定陳卓他們是奔著郵票來的后，自然有人招攬生意，第一個沖陳卓他們下手的是個四十歲左右，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人，帶著一副變色眼鏡，在室內活像瞎子阿炳，「兩位老弟，集郵？來老哥兒這瞅瞅？」
陳卓露出笑容，「先轉轉。」
「轉完我家再去別家嘛，不然怎麼叫轉轉？」大鬍子頗具親和力，熱情的也恰到好處，讓人覺得很舒服。
「好，那就先上老哥這兒看看，」陳卓邁步進了攤位，孫瑞一聲不吭的跟著。
鋪子裡面是兩溜玻璃櫃檯，其中擺放著成套的精美郵票，牆上掛著成交量比較大的郵票價格，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功夫茶桌，整塊木料雕刻，送財童子。
功夫茶桌在北方的盛行是在2010年前後，在當下這還算新鮮事物。
大鬍子招呼陳卓他們坐下，「來，先喝杯茶。」
「我聽老哥的口音，湖建那邊來的吧？」陳卓從容的坐下，看孫瑞把雙肩背包拿下來抱在懷裡，他拉了一把，「坐下，喝茶，」孫瑞看看四周，藏在墨鏡下的大眼睛滿是警覺，緩緩坐下。
大鬍子哈哈一笑，「小兄弟還能聽出我的口音？我的東北話賊標準的哇。」
陳卓指了指茶桌，「用這個茶桌，」再指了指茶罐，「還喝鐵觀音，只能是你們湖建棱啦。」
「哈哈哈，小兄弟好有趣啊，」大鬍子開始洗茶泡茶，手法老道自然。
孫瑞可不知道喝個茶還要這麼多的物件和步驟，看的眼花繚亂，「這就倒了？這不浪費嘛？」
大鬍子並沒有絲毫的瞧不起，耐心的講解洗茶的因由，孫瑞頓覺自己有點兒給陳卓丟人，紅著臉不吭聲了，默默接過大鬍子遞過來的小茶杯。
陳卓也接過來一杯，聞了聞，抿了一小口，「好茶！濃香型，至少300一斤。」
大鬍子眼睛一亮，「小兄弟不尋常啊，我這茶桌在這裡擺了兩年了，能品出價格的，你還是第一個。」
從陳卓進入十五層，大鬍子就注意到了他，開始只以為是個看熱鬧的毛頭小夥子，招攬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探探底，沒準人家有家底，萬一碰到個敗家子他就撞大運了，可短短几分鐘，看談吐，再看見識，他漸漸收起了輕視之心，這個年輕人不簡單。
孫瑞瞠目結舌，「這玩意兒300一斤？金子做的？」可轉念他又釋懷，連破紙片兒都能賣十幾萬，也不算誇張。
見識，就是這麼一點點積攢起來的。
大鬍子呵呵笑道：「無所謂的事情，多少錢都是茶，為的是舒心。」
「老哥兒喝茶喝的深了，」陳卓深以為然，「在我眼中煙酒茶皆是如此，真不一定貴就好，便宜就不好，主要還是看自己的喜好，你之聖品，保不齊就是我之泔水。」
「說得好！」大鬍子拍手叫好，「沒想到還能在這北國邊陲遇到小兄弟這樣的茶道高手，沒有深厚的家學底蘊可不會有這樣的見識，」這就開始探底了。
陳卓一點兒不露怯，呵呵一笑就把話頭帶走，又聊起華夏的煙酒茶文化，引經據典，洋洋洒洒，說的大鬍子心頭痒痒。
大鬍子幾次三番想把話題拉回陳卓的此行目的和家庭背景，都被陳卓巧妙的繞開，幾輪后，大鬍子服了，哭笑不得，「小兄弟，我服氣了，咱們正式認識一下，鄙人候觀海，湖建圃田人。」
「陳卓，龍江百湖人，祖上東越村夫，」陳卓倒是說的句句屬實，可他越這麼說，越顯得身份神秘。
候觀海道：「咱們不繞彎子了，不知道陳老弟是想買郵票還是賣郵票，」說著他故意瞄了一眼孫瑞手上的背包。
「這個嘛……」
就在這互相摸底的當口，一名三十歲上下的四眼仔衝進了鋪子，打斷了陳卓的話，「老侯，快看看，我今天淘來了一套六張90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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