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資本家來的地方

真正的英雄，從來不穿鎧甲披風，他們都是平凡人，在歲月靜好時，他們默默奉獻愛與溫暖，在驚濤駭浪里，他們化身英雄挺身而出！——致敬那些黑暗裡踽踽前行的人。

倫敦河畔的馬路上，昏暗的燈光，照在滿雨水的人行道上，街道兩旁的玻璃窗上，折射出淡淡的黃色燈光來，透過迷茫的霧氣，閃閃的照在車馬擁擠的大街上。

花黃的光，照著絡繹不絕的行人，他們有高興的，也有憂愁的，有沉重的，也有歡快的，那無限怪誕和離奇的跡象，如同人的一生，從希望到絕望，又從絕望走向希望般的循環往複。

他站在酒店落地窗前，看著沉默於霧氣里的倫敦大橋，合上了那本柯南道爾出的紀念版福爾摩斯。

儒雅的侍者推門而入，露出標準備的紳士的微笑。

「先生，勃艮第紅酒，新到的，店長讓我給您送上來。」

正宗的英倫腔。

他笑笑，端起侍者手中的紅酒，晃了一下，一股濃郁的鉛筆芯的味道撲鼻而來。

酒液順著高檔的水晶鬱金香杯滑落下來，形成一小股一小股的水流。

他滿意的點點頭。

「不錯，謝謝！」

然後拿起桌上的錢包，掏出了一張大額的歐元，放在了侍者的盤子里。

侍者淺淺一笑，把醒酒器放在了他桌上，緩緩退了出去。

他把剩下酒一飲而盡。

又重新倒了一杯。

絳紫色的雲霞盡收，他站在那裡，像黑色蒼穹里一彎穿雲而出的月，一身赤寒，孤傲而立。

「九年了……」

他語氣蒼涼而落寞。

緩緩行至窗前，將那一杯紅酒，傾倒進泰晤士河裡。

「你們在下面過的好嗎？」

他有些失神，水晶玻璃杯沒拿穩，一下隨之掉了進去。

嗡……

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回神，也懶得再去看那一眼價值不菲的杯子，走到桌邊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

按下了接聽鍵。

「您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

「0731已經解密了，具體會交到哪一方，還沒定！」

他淺淺的笑了一聲，沒說話。

片刻后，電話那頭的人說道，「需要我為您做些什麼？」

「不用，我回國後會聯繫你！」

……

周光羽的案子結了之後，涼嬋現在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辦公室里，寫報告。

對於她這種已經習慣了出外勤的人來說，簡直是不能太煎熬了！

不過想到自己馬上會有三天的假期，還是很開心的。

她已經和程老師商量好了，回林市註冊結婚。

當她把這個消息告訴沈廷玉時，沈姑娘一點都不驚訝。

「你難道不該對我說些什麼嗎？」

沈廷玉把桌子上的試劑收拾好，列印出來的報告往她懷裡一塞，「恭喜恭喜，早生貴子，我的份子錢能不能免了啊！」

「不能！」

沈廷玉無聲翻著白眼，「那不就得了，不給我免份子錢，還想從我這裡聽好話……你這個女人……傻！」

沈廷玉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有些傷感。

明明她基友要結婚是件好事，怎麼最後到了她這裡就是各種擔心。

「你想說什麼？」

沈廷玉嘆了一聲，「你都結婚了，我還掙扎在單身狗的懸崖上。」

「不是這句！」

沈廷玉挑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前天荀愈已經把解密出為的0731案的全部卷宗給她看過。

其實她需要看的部分只有法醫檢查的那些而已。

但是出於對好友的關心，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以至於當她聽到荀愈說，程風做為當年的受害人家屬早已經看過了卷宗時，那種驚訝的表情無以附加。

「……你一定要管好他的錢，最好全都霸佔到你名下，這樣他就不會出軌了！」

涼嬋虛踢了沈廷玉一腳，「有病吧你這個女人！」

「走我請客，去吃你最愛的小龍蝦！」

「這個季節哪裡還有小龍蝦，我要吃全京都最貴的火鍋！最貴的螃蟹，否則配不上最貴的我！」

「看來上次的那塊帶著人肉味的肝，還沒有吃夠……」

沈廷玉無語望著天花板。

來一道閃電把這個女人給劈了！

「老子要吃京都旋轉餐廳里的大閘蟹！」

……

蕭遠山坐在辦公室里。

義大利真皮定製款的傢具，讓這間辦公室充斥著低調的奢華。

他低頭看著秘書送來的文件，臉上喜怒難變。

他真的沒想到，當初那個他以為自己一根手指就可以碾死的投資公司，如今已經變成了他的附骨之蛆。

僅僅幾天時間，蕭氏集團已經在輿論的攻擊下，股價開始慢慢下滑。

連續跌了半個月。

蕭遠山的臉陰沉的可怕，多年身坐高位，他早已形成了上位者的沉著威嚴。

只不過早上那一群食人鯊老股東在會議上對他的攻擊，讓他差點沒犯了心臟病！

蕭遠山看著在原本談下來的M國項目，被FC投資集團的人搶走了，對方竟然給出一個荒謬而又可笑的理由。

FC是本土公司，可靠性更高一些。

雖然這個項目對如今的蕭氏集團來說是九牛一毛，但是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所謂青萍之末，大風起兮，便是這個道理。

他們在海外的集團項目會很快的縮水，被蠶食，如果聽之任之，後果不堪設想！

蕭遠山覺得胸口有點悶悶的疼，他拉開抽屜，拿出那瓶速效救心丸吃了幾粒，感覺好了那麼一些。

電話響了。

他看了一眼，是秘書專線。蕭遠山按開了免提。

「董事長，外面有人找您？說是您的舊友，叫石之見！」

蕭遠山面上不動聲色，眼底卻如暗潮洶湧。

那些被他刻意忘在腦後的東西，正如潮水般的涌了進來。

他眼神放空，望著虛無之處，彷彿在追溯著久遠的回快。

半晌沒有得到回復的秘書，立刻察覺了自己工作的失職。

他早該先去請示陳勇的。

「抱歉董事長，我馬上請他離開！」

蕭遠山猛的驚醒，「不用了，帶他上來吧！」

「是去會議室，還是您的私人辦公室？」

「我辦公室！」

「好！」

幾分鐘后，門外電梯響了一聲。

有人邁著不急不徐的腳步聲，緩緩從外面走了進來。

那人輕扣了兩下門。

蕭遠山不知道在想什麼，很久之後，才緩緩的說，「請進！」

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走了進來。

從他斑白的兩鬢，和眼角的尾痕可以看出，這人早已不再年輕。

眉眼英俊而清逸，透著一種超脫世俗的儒雅和謙和。

他個子很高，身材屬於偏瘦型的，背挺的筆直，質地精良裁剪得體的英式西裝將他的身材襯托的幾乎讓人可以忽略他眼角的皺紋。

這樣一個被歲月沉澱了睿智和氣場的男人，年齡彷彿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數字。

「好友不見，我的老友！」

他淺淺一笑，細長的眼角翹起，整個人瞬間靈動起來。

蕭遠山看著眼前這個魅力無眼的男人，不禁感嘆歲月於他的優待。

兩人相差不過五歲，自己一副年過半百行將就木的樣子，他除了長了幾長皺紋，幾乎沒變。

「好像也沒多久。」

蕭遠山緩緩的站起身來，迎了上去，兩人禮節性的擁抱了一下。

「石之見？你還挺會取名字的！」

石之見笑道「我之前想說我叫脂硯齋，怕你更聽不懂，所以只能更直白一點！」

「快十年沒見了吧！」

「差不多吧，蕭何那孩子怎麼樣了？回國后也不聯繫我，是不是忘記我這個老師了！」

蕭遠山臉上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何止是你，他連我都不怎麼聯繫，我算是白生了這個兒子。」

石之見笑了笑，「那是你不會調教，他應該和上學的時候一樣，沒什麼變化。把他叫來，我要親自給你調教。」

蕭遠山按了桌上的電話，「陳勇，給那小子打電話，讓他來一趟，有事。」

「董事長，如果少爺問我什麼理由，我該怎麼回答！」

蕭遠山怔了怔，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快十一點了。

「讓他直接去旋轉餐廳等著，告訴他，有個重要的貴客要見他！」

「好，我馬上聯繫！」

蕭遠山掛了電話，石之見笑道，「怎麼，自己的兒子自己都不親自聯繫，還需要通過別人？」

蕭遠山不想和他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中午一起吃個飯吧，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你幫忙！」

石之見說「你這個東道主已經做好了安排，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既然都說了地主之宜了，那肯定不能吃西餐，走吧，我聽說那邊的大閘蟹不錯，你還會用筷子嗎？」

「除了不會用筷子表演雜技，其他的應該不比你差的。」

……

京都的旋轉餐廳，用涼嬋的話來說，進去之後，連呼吸都是收費的。

她那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在這裡吃上一頓的。

走到門口她就開始後悔了，早知道不該答應那女人了。

旋轉餐廳在市中區濱江路上，位於某銀座商城的頂樓，從那個位置可以望見流經京都的最長一條河。

傍晚的時候是最貴，據說是可以看見王維那句詩的意境，長河落日圓。

當然，這得是在有心情去看落日的情況下，才會覺得這頓動不動就會上五位數的飯值這些數。

涼嬋望著節節攀升的電梯，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她默默的拿出手機，給程老師發了一個消息，告訴他，今天中午如果有人讓他拿著錢和身份證來贖人的時候，一定不要覺得那是騙子……

沈廷玉鄙視的看著她，「你還沒學會去花男人的錢？我告訴你，你不去花，會有別人替你花！」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不予採納！」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覺得還沒有到那種程度，而且我也有自己的存款……」

涼嬋還沒說完，沈廷玉狠狠的戳了一個她的腦袋。

「你這個榆木腦袋，查案子查傻了吧，你知不知道你們結婚之後，所以承擔的義務和風險，如果他破產了，你要和他一起背負債務，傻叉，現在有錢為什麼不享受！人只有兩種境界，混吃等死，花樣作死！我看你就是屬於前者！！一輩子就那麼幾年，為什麼不好好折騰！」

「折騰就是來這裡呼吸人民幣？」

沈廷玉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我今天就要帶你去享受一下生活！」

她伸手在涼嬋臉上扭了扭，即使常年出外勤，皮膚狀態依然好到爆的涼姑娘，讓她十分的羨慕嫉妒恨！

涼嬋拍開了她的爪子，「我對別人碰我的身體沒興趣！」

沈廷玉笑的賤兮兮的，「那你只允許你家程老師觸碰了……怎麼樣，他技術怎麼樣？」

涼嬋臉有些紅，她實在想不到，身為一個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沈廷玉竟然可以毫無顧忌的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她談論這種話題。

「你的臉呢，我怎麼看不見了！」

「要那麼多幹嘛，再要成就二皮臉了，快來給我分享一下！」

「你這個女人，說的和你見過似得！」

「何止見過啊，軟的硬的都見過，還做成過標本呢！」

兩人聊的肆無忌憚，電梯門已經開了，兩人旁若無人的走了出去。

「什麼軟的硬的？」

熟悉的聲音，從旋轉餐廳門外傳來。

難道見蕭公子穿的這麼低調的一本正經。

「你怎麼在這？」

他一臉無辜的聳聳肩，「我爸讓我來的，說是有一位貴客我問了陳叔，說是從英國回來的，我猜可能是我的老師，所以我就來了」

涼嬋笑道「我怎麼聽出了你的不情願？」

「不情願能怎麼樣，萬一不是，我就回去。」

沈廷玉說「別回去啊，大不了和我們一起吃！」

「行啊，可以，不過一定要在這裡嗎？我覺得這些不太符合你們二位優秀的氣場！」

涼嬋悄悄的對他伸出了一個大拇指，好友這麼會看事，給他點個贊。

沈廷玉說「我這麼優秀的氣場，自然要這裡才能配得上了，我不管，今天這位請客，你不來，就是不賞臉！」

蕭何驚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涼姑娘，「上次我要帶你來，你不是說這是那些胸大無腦的資本家才來的地方嗎？」

涼嬋有種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的感覺。

「你是不是想死，我什麼時候說過胸大無腦，明明是肚大無腦！」

蕭何不可置否，「有什麼區別，反正我不喜歡！」

「不喜歡就看著，沒人強迫你吃！」

門外一直站著的侍者忽然上前一步，上前迎接。

蕭遠山把自己的手包還有外套，遞了過去。冷著臉掃在了蕭何身上。

他身邊站著一位看上去溫文儒雅的男人含笑而立，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董事長，您請！」

蕭遠山目光落在涼嬋和沈廷玉身上，柔和了很多，「小涼和你朋友也來這吃？」

涼嬋點點頭，「是的，叔叔，我和朋友剛好路過。」

蕭遠山看上去心情不錯，「一起吧，包間多加兩雙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