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人家還是個寶寶呢

第319章 人家還是個寶寶呢

暮色下,遠處峰巒疊嶂,霧氣漸濃,蜿蜒的道路,如同一條蜈蚣,盤旋於這片黃土高原上。

狂野寒風呼嘯,雪花紛然而下。

沈月的靜靜的看著那眼前這片迂迴婉轉的道路,她看見自己的血慢慢匯聚成一條小溪,無限延伸至遠方,她看見媽媽站在那條小路的盡頭,手裡拿著一隻還冒著熱氣的烤地瓜。

嘴裡喊著,「月月,快來,媽媽給你買的烤地瓜!」

她瞳孔慢慢散開,只覺得此刻四肢百骸已經沒有那種劇烈蝕骨的痛了。

她緩緩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些久違於夢裡的溫暖。

張了張嘴,鮮血順著她的嘴角緩緩流了出來。

「媽……媽……」

她呢喃一聲。

還記得很多年前,多久到自己都已經記不清了。

那時候,媽媽還沒有生病,在那些清苦歲月里,即使一份烤地瓜也讓她覺得生活無比的清甜。

後來她上了初中,媽媽生了很重的病。

那個她不願意稱為父親的男人,卷帶著家裡所有的財產消失的無影無蹤。

讓原本普通的家庭雪上加霜。

她那時候正值中考,課業很重,家裡一貧如洗。

所有的親戚對她們避而不見。

白天上課,晚上照顧病人,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從來沒有要讓她失去希望。

真正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在她中考完之後的那天。

回到家后,媽媽暈倒在了床上,原本濃密的頭髮,已經掉落的所剩無幾。

她那時候還小,身體瘦弱,幾乎抬不動,無奈之下打了救護車。

到醫院時,因無力支付救護車的費用而被一群人圍困住。

她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只找到了五十塊錢。

那是她們一個星期的生活費。

因為連救護車的費用都付不起,當時醫院拒絕對了對她媽媽的救治,她哭喊著甚至跪倒在了醫生面前,那些人厭惡至極的將她推開……沒有人會救她媽媽,沒有人願意承擔風險,沒有人願意幫助她。

甚至沒有人聽到她的求救……

她絕望的看著被抬到走廊里昏迷不醒的媽媽,第一次憎恨自己的渺小,無能……

有人說人的運勢在跌落谷底之後,便是好運的開始,因沒沒有比這再壞的可能了。

所以當那個人走到她面前告訴她,願意給給她出醫藥費的時候,她彷彿覺得是天神降臨。

那人卻告訴她一個血淋林的事實,這種病目前的醫學無法根治,只能以藥物延長壽命,但是這天下哪裡有免費的午餐,那人提出,自己正在研究一項新的基因技術,需要實驗體,如果她願意讓她媽媽做這個試驗體的話,那麼他將會免費幫她治療,甚至可以幫她完成學業……

她那時還小,但也知道什麼是試驗體。

就像是生物課本里的那些小白鼠一樣。

她害怕,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能不能不要我媽媽……」

時至今日,她仍舊記得自己說完這句話后,那人眼底的動空。

他說「試驗體,只是需要定期抽血檢測,定時服用他所研製的藥物,總體上來說,並不痛苦,我需要一個觀察對象,醫學的發展不都是建立在無數人體實驗的基礎之上嗎?」

她看著那人儒雅的樣子,竟然覺得他說的很對,讓她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甚至到了現在,她依舊覺得那人說的對!

媽媽得到了救治活了下,也知道了她和那個神秘人做的交易。

可以得到一個免費的救治機會,可以得到免費的藥物,甚至孩子的學費,與用自己的身體做試驗相比,太過划算了。

就這樣媽媽活了下來,在那人的資助之下,開了一間小飯館。

雖不足以大富大貴,但養活兩個人也是沒問題的。

那個人也只是說到做到,每個月來抽取一管血,並且送來新研製出的葯。

沈月回想起來,那段時光,是她這一生里,最美好最和諧的日子,甚至遠超過了那個男人沒有拋棄她們母女的時候。

後來她考上了的當地的一所警校,大三那一年,母親病逝了。

她比其他病友多活了近十年。

沈月送走她的時候,很平靜。

按照約定,母親死後的遺體將無償捐獻給那個神秘人。

繼續履行生前約定的義務。

這十年前,她跟著那人學會了顱骨復原,學會了基本的醫學知識,甚至學到了學校里沒有教授的課程。

母親死後不久,那人就出國了,他給沈月留下一筆錢,算是這些年,對他工作支持的回報。

之後,每縫中秋,或春節,那人都會寄一些明信片給她。

她有時得空了,也會給那人回個電話。

那種關係很微妙,有點像親人,又有點像朋友。

沈月知道,那人做的事情在法律是不被允許的,甚至是犯罪的。

所以每當她聽到有這種犯罪分子被抓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問一句,是什麼樣的人……

在那人消失不久之後,她聽到了一起駭人聽聞的大案,她隱隱知道,或許那個人,就是真正的兇手……

但是她永遠也不會出賣那個人。

雪花漫天飛舞,不知是哪裡的瑩火從長天之外飄來。

她彷彿聽到了聖誕節的曲,看見了雪花麋鹿,看見了戴著紅帽子的聖誕老人……

看到了好多年前,那扇昏黃的窗燈下,母女兩人坐在桌前,吃著那一盤只有過節才會改善生活的白菜肉的水餃,全是白菜,只有一點肉的水餃……

此後的很多年裡,她再也沒有吃過那樣的美味。

沈月嘆了一聲,冰涼的觸感傳來,堅硬的柏油馬路,漫天的警笛聲。

她平靜的躺著,看著那些陌生的,熟悉的,嚴肅的,甚至是雀躍的臉,涌到她面前來時,她忽的生出些感慨來。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胸腔里湧出一陣陣的腥甜。那種黏膩的觸感,讓她很不喜歡。

如果讓她再選一次,一定不會再自告奮勇的為幫助那人,而來特案組了。

她更喜歡這人間的煙火氣,吵吵鬧鬧的,多好……

有人沖開了圍觀的人群,撲了上來。

待她看清那人的臉后,一時竟不知該怎麼面對。

姜源跪在她面前,一臉悲慟而絕望的望著她。

她看見他的嘴在動,但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沈月拼盡全身的力氣,緩緩抬起手來,想要去觸碰他的臉,在那一瞬光影變換,最後一絲的力氣,被抽去,還未抬起的手,重重的落下。

她想說,「別哭,我不值得……」

……

沈月死了。

肇事逃逸后死於車禍。

涼殊和吳灝天被放在了同一間病房內,外面是一個套間,供人休息。

涼嬋坐在醫院的病房的沙發上,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你離我遠點!!」

程風走了過來,還沒坐下,便被她訓斥。

他挑挑眉沒說什麼,也沒有要走開的意思。

固執的站在她面前,彷彿就是要讓她看到一樣。

涼嬋還在因為他擅自行為的事而生氣,這兩天一直不願意搭理他。

奈何這傢伙沒臉沒皮,走哪兒跟哪兒。

「離我遠點,你聽不見嗎?」

見他不說話,她抬腿就踢。

卻被他一把抓住。

她蜷縮在椅子上久了,這兩天一直守在病房外,沒什麼力氣。

腳腕被他握著,溫熱而乾燥的掌心摩挲以皮膚上,讓她生些出異樣的感覺來。

她又羞又惱,掙扎了一下,紋絲不動,「放開!!」

「不放!」

他固執的抓著,彷彿那就是他反抗的武器一樣。

涼嬋急了,拿起身邊的東西就砸了過去,他不動,任她出氣。

兩人就這樣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站在。

半晌,待她把觸手可及的東西都扔下去后,他方才蹲下身,於她腳踝處輕輕落下一吻。

涼嬋只覺得渾身如觸電一般,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兩人認識多年,早已做過更親密的事情。

但是今天她卻覺得渾身如觸電一般,「你有病啊!」

他緩緩的拿起她扔在地上的鞋,給她穿上,「天氣涼,你這樣會感冒的!」

她急了,「你自己都不要命了,還跑來管我感冒不感冒!」

程風嗤笑一聲,「我保證,下次不會這麼衝動了,以後有事情,一定記得先叫支援!」

他若有所思的舉起三根手指頭。

涼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只覺這句話有些耳熟。

轉念一想,才知道,就在前不久,自己剛剛當著程老師的面發過的誓。

好像這次,也是忘了。

涼嬋覺得理虧,但也不想在程風面前承認是自己的錯。

她清了清嗓子,把另外一隻已經坐麻的腳伸了出來,「看在你拚命攔車的份上,這次先原諒你,再有下次,打斷你的腿!」

他很認同的點點頭,「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比你差的,你一日不聽我的話,我就冒險一次,好歹我也是公大畢業的學生,除了刑偵能力比你差一點,不要命的精神一點不比你少……」

「……」

涼嬋張了張嘴,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敗下陣來的涼姑娘覺得自己像一隻斗敗的公雞。

程風給她穿好鞋,徑直坐在了她身邊,也不說話,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以往兩人鬧彆扭的時候,程老師的耐性是最好的,這貨向來是那種你不主動說話,我也不會主動說,並且比你能沉得住氣,大有熬死你的架勢。

涼嬋耐性有限,通常先破功的就是她。

「那個……沈月的事,怎麼樣了?」

程風不緊不慢的說,「問荀愈吧,後事他處理的!」

「哦……」

一陣沉默。

涼嬋又問「那個,董其的下落找到了嗎?」

「不知道!」

「……」

不知道你個大頭鬼啊。

她心裡想MMP,看來,老娘不道歉,你是不打算給我好好說話了。

涼嬋有個好處,向來都是拿的起放的下,臉皮這種東西,該不要的時候不要,該折腰的時候折腰。

「沈月傷了灝天,當時事情緊急,我必須緊跟著她,否則車跟丟了,線索不也斷了嗎,再說我在跟車的時候已經和荀愈聯繫上了,並沒有想過一個人去追,真的,我發誓,我這人向來不說假話!」

程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涼嬋想了想,自己剛才總結的那一段話,該示弱的地方示弱了,該講原則的地方講原則了,如果這小子再雞蛋裡挑骨頭的話,那麼她老人家也不得不拿出她河東獅吼的精神來,訓斥一頓,讓他知道這是誰的地盤。

程老師早就摸清楚了她的脾氣性格,估摸著下面他再挑刺這丫頭就該炸毛了。

「沒關係,這次是飆車,下次可以試試跳傘,反正,你一次不聽,我就跟學一次,我的黨性也不差的!」

「……」涼嬋嘴角抽了一下。

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傢伙,「我真懷疑你飛車攔截的把自己腦子給攔秀逗了。」

「……唔」

他猛的俯身,一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唇。

「你屬狗的!疼死了!!」

她摸著生疼的嘴巴,不滿的罵道。

轉了一圈,拿起手機,照了一下,已經腫成香腸了。

「做錯了事情,就要接受懲罰,賞罰分明,才能維持正義,這不是你說的嗎?」

「……」

涼嬋忽然間有一種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感覺。

語言上討不了便宜,那人身攻擊上也不能輸了。

她抬手揪住了程風的耳朵,「你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肥了!」

她還沒來得及用力,一陣天旋地轉,被壓在了椅子上。

「咳咳……你們兩個,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病人的感受!」

涼嬋聽到熟悉的聲音,猛的推開了程老師。

「哥,你醒了?」

病房的門不知何時被推開了。

涼殊頭上裹著紗布,坐在病床上,眼底帶著淺淺的笑意,盯著這兩人。

吳灝天扶著一個椅子歪著腦袋,一臉無辜的看著她們,獃獃的坐在門口。

他年輕,身體恢復的也快,沈月那一刀,沒有傷到要害。

手術第二天,他就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吳灝天說「早就醒了,你們兩個人動靜那麼大,想不醒都難!」

涼殊還沒有完全恢復,整個人看上去虛弱很多,「你們也該注意一下,灝天還是個孩子呢,影響不太好!」

吳灝天立馬舉著手雙,「人家還是個寶寶呢!」

「寶寶個屁,你偷偷藏在硬碟里那幾十個G的動作片,別以為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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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有毒:緝拿腹黑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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