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我也沒有生過

「經濟犯罪，我不太懂？」

涼嬋歪歪腦子，一臉無辜。

程風向前靠了靠，拿著鉛筆指著其中一條，「查這條資金鏈的流向。」

「這條資金鏈的最後流入了瑞士銀行。」

涼嬋說完，又按了按眉心，她總覺得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被她所忽略的，但一時間又找不到頭緒的問題，「這條線讓經偵局的同事去查吧，專業的人來做專業的事。」

程風說「這間程氏旗下的這間醫藥公司，與仁和醫院之間一定有聯繫，如果八年前這的賬目查不到線索，可以往前推幾年，醫藥公司和仁和醫院間的資金往來賬目，藥物輸送，這些都可以做為切入點。」

他身材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鉛筆，涼嬋盯著他的手指發獃。

程風偏頭一看，這丫頭盯著她的手的表情，竟然有點像看到巧克力蛋糕一樣的眼神，他笑的無奈，伸手就要去揪她的睫毛。

「哎呀……」

涼姑娘趕忙後退一臉戒備的看著他，「就這麼幾根，揪掉了你賠我啊。」

「我看還挺濃密的。」

「嗯，說到哪兒了？」

程風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快中午十一點半了，「下午再說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吃什麼？」

「出去再說！」

「那深深呢，要不要帶她一起。」

葉深深剛好從門口經過，一臉壞笑，「外面的地溝油我可不敢吃，我帶飯了，我媽給我燉的粗糧排骨。」

她指了指桌面上的飯盒。

「好吧，那我們先走了。」

「嗯，快去吧，再晚了人多。」

葉深深看著兩人並肩出開的背景，那些已經消失的酸澀慢慢浮上心間，她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放在了肚子上，微笑著說，「媽媽還有寶寶，媽媽要堅強！」

掌心下面傳來有力的跳動聲，彷彿是寶寶在對她的安慰。

葉深深剛一坐下，忽然間腹部猛的發緊，隨即劇烈的疼痛傳來，像是被人拿著一個大鎚子狠狠砸了一下肚子一樣。

那聲尖叫幾乎是從她嗓子里冒出來的。

「老大，快回來，我要生了！」

涼嬋還沒走到樓下，就聽見了葉深深的叫聲。

「是深深的，不會是要生了吧！」

她轉身又沖了回去，邊沖邊喊，「你一個男人不要跟上來了。」

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猛的站住了，「我沒生過孩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程風站在她身後的一階台階上，「我也沒有生過！」

「……」

涼姑娘臉上的表情很精彩，「那抓緊時間打電話叫救護車！！」

與此同時葉深深的尖叫聲傳來，程老師估計是被這聲音嚇住了，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等涼嬋跑過遠了，才想起來，立馬打了120.

刑偵局裡的男人居多，現在又是中午，大家都已經去吃飯了，樓道里人也不多。

葉深深坐在椅子上，臉疼的都扭曲了。

汗水沿著她的頭髮滴落，一手死死的抓著椅子。

褲子上已經濕了一片。

顯然羊水已破了，這時候已不宜再挪動。

涼嬋抓著葉深深的手站在她身邊，「深深，不要怕，救護車已經來了，你的崽子很快就能出來。」

葉深深疼的齜牙咧嘴，「老大……你有沒有一點常識，羊水破了之後，還有一個陣痛過程呢，你……緊張什麼！」

涼嬋此刻才發現息抓的手比葉深深的都涼。

她嘿嘿笑了一聲，「我不緊張，只是激動！」

短暫的陣痛過去，葉深深神智恢復，一臉無奈的看著站在門口，也同樣一臉緊張的程老師，「我這算不算提前給你們演示了一遍？」

「嗯……算」

……

救護車來的很快，因為葉深深之前都是在市南醫院裡做的產檢，所有的檔案全都在市區。

葉深深因為懷孕之後一直堅持上班，所以骨縫開的很快。

屠夫來的時候，她已經進產房了。

涼嬋站在門口，聽著裡面的慘叫聲，心裡七上八下的。

於是開始感嘆，「當媽太難了，唉，男人總是抱怨自己累，抱怨自己辛苦，如果男人能生孩子，我也願意掙錢養著他，給他買包，買衣服，買香水！」

程風「……」

屠夫茫然的看了她一眼，實在沒想到這姑娘的腦迴路竟然會牽扯到這上面來。

「你現在不生孩子一樣有人給你買包，買衣服，買香水！」

他抬抬下巴指了指，站在走廊後方的程先生。

「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給你十級陣痛你試試！」

屠夫急的瞪眼，「嘿，我覺得你最近對我說話越來越過分了，不打你不足在奠定我的江湖地位。」

涼嬋秒慫，「您的江湖地位無人超越！」

屠夫哼了一聲，表示對她態度的滿意。

葉深深的媽媽來的很快，和她一起的還有一個中年阿姨，看樣子應該是個月嫂。

「進去多久了？」

葉深深的媽媽聲音很溫和，看上去保養的不錯。

涼嬋這是第二次見她。

「進去半個小時了，羊水已經破了，打的催產針。」

葉深深媽媽點點頭，也不慌張，「那應該還需要此時間，不著急了。」

她說完，過了一會，有一個年長的醫生過來給她打招呼，「董主任，您怎麼來了。」

葉深深的媽媽叫董雲，和安仁弋一樣是醫學院畢業的學生，後來安仁弋出事之後，她生下了葉深深，母女二人相依為命。

涼嬋只知道董雲是醫生，但並不知道她在哪裡供職。

因為她身體的原因，退的比較早，據葉深深說，不到四十五歲就退居二線不再上手術台了。

董雲說「我女兒在生孩子。」

那位年長的醫生看樣子也是婦產科里的，「哦，真是恭喜恭喜啊。孩子的爸爸來了嗎？」

她說完這句話，目光下意識的在門口幾個人裡面尋找。

董雲說「沒有孩子爸爸在外地。」

那位年長的醫生一愣，臉上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便沒再說什麼。

涼嬋走了過去，給董雲打了聲招呼。

董雲知道她，對她也很客氣。

三個小時后，葉深深很爭氣，生下了一個很健康的男孩。

孩子和葉深深一起被推出來的時候，董雲險些落淚。

……

一天後。

病房裡，涼嬋把保溫杯里的粥倒了出來，給葉深深遞了過去。

「老大一看你就不會照顧人，你知道這保溫杯里的粥有多熱嗎？」

涼嬋一邊逗弄著小籃子里寶寶，一邊說，「我能給你做好送來就不錯了，還要什麼自行車！寶寶取名字了嗎？」

葉深深點點頭，「嗯，取了，叫葉蘇。」

涼嬋怔了怔，「跟你姓？」

「嗯，跟我姓。」

「挺好的」

病房裡一陣沉默，氣氛有點不太對。

涼嬋盯著那個眉眼有幾分與蘇冶相似的寶寶，心嘆一聲，如果蘇冶不是兇手，深深的人生也算是圓滿的。

「我給葉蘇取個小名吧。」

葉深深來了興緻，「叫什麼？」

「二狗子！」

正拿著禮品盒進來的程風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

葉深深幾乎快要拍手點贊了，「深得我心，就叫二狗子！！以後你再給他生個弟弟叫狗蛋！」

涼嬋「好，狗蛋也不錯！」

程老師心疼了自己還未出生的兒子三秒。

吳灝天跟在程風後面進來，一臉驚喜的撲在了孩子身上，「哇，這麼可愛的寶寶，萌……」

「和我一樣可愛！」

眾人齊齊鄙視之。

董雲帶著月嫂進來，「該餵奶了！」

月嫂熟練的拉上了帘子，抱著孩子送進了葉深深身邊。

涼嬋電話響了，是技術室那邊打來的。

「涼隊，上次你讓我們做的那個字跡復原已經出來了，當時在死亡證明上簽字的醫生叫董雲！」

涼嬋聽到這個名字瞬間都石化了，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正站在旁邊整理孩子衣服的董雲。

「哪兩個字？」

「董事長的董，雲朵的雲！」

「好我知道了！」

涼嬋掛了電話，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董雲。

半晌，方才開口，「董阿姨，聽深深說您之間一直在這間醫院上班？」

董雲笑著點點頭，「是的，我從畢業就在這裡，大概有二十多年吧，後來身體不行，就退了。」

涼嬋仔細想了想，「您是哪家參加工作的？」

董雲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大概是90年末吧，我還記得那時候，剛畢業，我們那時候還是分配製的，不像現在這樣。」

涼嬋看了她一眼，「那您當時是在哪個科？」

「我剛進來實習的時候，是在急診科，後來，調到了外科，怎麼了？你在這間醫院有認識的人嗎？」

涼嬋笑笑，「沒有，就是對這間醫院很好奇，它現在幾乎是整個林市最大的醫院了。」

董雲說「可不是嗎，當初分配的時候，誰也不願意來這裡，誰能想到，市南醫院現在是林市發展最好的醫院呢。」

「那當醫生這些年有沒有一件事情，讓您記憶特別深刻的？」

董雲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解的問「孩子，深深這丫頭是學刑偵的，你們的程序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你有什麼話直接問就好。」

涼嬋「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

她打開手機，找到剛才技術室復原過的那張死亡證明簽字，遞給了過去，「您看一下，這上面的簽字是不是您寫的？」

董雲仔細看了一眼，點點頭，「是我寫的」

「您當時對這個人還有沒有什麼印象？」

董雲眯起了眼睛，仔細想了想，「這是我剛進院沒多外的時間，我記得當時這個搶救工作是我們主任做的，連續搶救了十個小時，最後主任累倒了，家屬又急著要死亡證明，我只能先替他簽字了！」

涼嬋問道，「你們主任累倒了？但是這種證明一般只有轉正的醫生才有資格簽嗎？」

董雲搖搖頭，「不是，當年這些東西沒有現在這樣要求的這麼嚴格，我記得當時我們主任確實是搶救了很久，我也也跟進雲了，當時還有很多警察，不過具體是什麼事情，我已經忘記了，這個證明，最少快有三十年了吧。」

葉深深拉開帘子探出腦袋來，「什麼簽字？」

董雲說「一張二十多年前的死亡證明」

「啊……那單子是您簽的嗎？」

董雲點點頭，「確實是我的字。」

涼嬋又問「那您還記得當時，被送進來搶救的那個人有什麼特點，身上有沒有受什麼傷？」

董雲仔細想了想，「當時我沒進去，是我們主任和另外一位醫生還有護士長進去的。」

涼嬋又問道，「你們主任？他叫什麼名字，現在還在這間醫院嗎？」

董雲說「在，他現在是副院長，叫劉波，今年應該六十三歲了，我前不久還見過他，應該還沒有退休！」

涼嬋驚了一下，「副院長，劉波？就是現在這個市醫院的副院長嗎？」

「是的，你認識他嗎？」

涼嬋心說，認識，太認識了，給警察都能玩推諉扯皮的人，能不認識才怪呢。

……

劉波被帶到刑偵局的時候，也一種很懵逼的狀態。

他還以為是屠夫找他因為之前他不讓那兩個警察走的事情來為難他呢。

涼嬋拿了一支錄音筆往桌面上一拍，「劉院長，我們又見面了。」

劉波狐疑的望著她，「請問你們把我請來是什麼事？不會真的是要公報私仇吧，上次扣你們也是因為公事啊，你不能自私報復啊啊！」

涼嬋最討厭這種老油條糾纏了「不是，你非時扣押警察這件事另算，現在是找你問一樁舊事。」

劉波之前還很緊長，聽到一樁舊事之後，很明顯放鬆了下來。

涼嬋拿出一本捲來，放在了證據展示台上了，兩邊的屏幕上立馬顯示出來了一張簽字的證明，「這張單子你認識嗎？」

劉波幾乎快要嗤笑出來，「上面不是寫著嗎，仁和醫院急診科，我當然認識，以前我還在急診室里時，幾乎每天都在簽這樣的單子，有什麼問題嗎？」

涼嬋說「你仔細回快一下，這個的人的搶救手術是你做的，你想想。」

劉波仔細看了一眼上面的簽名，「那不是董雲簽的嗎，為什麼找我？」

「當時她是實習醫生，沒有要利簽這個證明。」

劉波抿唇，「嗯，好像也是，我看這個時間都是二十多年了，時間那麼久了，我哪裡還會記得？」

涼嬋忽然笑了，「劉波，你當然記得，你必須得記得，因為這個人根本就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