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案結
她躲過了他的直面攻擊,有了喘息的餘地,「你知道就行,我還就不信了,你那個腦袋是鐵做的!」
程硯冷笑一聲,「你們這些臭警察懂什麼,我是為醫學事業的進步做貢獻。」
「你是為了滿足你變態的慾望嗎!」
她一腳踢踢在了他胸處,一片青綠色的鱗片一樣的東西,從他胸口處落了下來,還沾染著血。
露出了裡面粉白相間的皮肉。
涼嬋驚住了,「你竟然連自己都不放過!」
程硯疼的額頭冒出了冷汗,「這有什麼難的,不過是改造一下皮膚。」
涼嬋覺得實在沒必要和這傢伙再糾纏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放過的人,誰知道他一會還能拿出什麼絕招來對付她們。
「槍!」
吳灝天反應過,一下拋了過來。
程硯見她動了殺心,飛速後退,衝到了玻璃帷幕後面,也不知他動了什麼地方,只聽見一陣轟隆隆的聲音,緊接著眾人驚呆了,腳下一個長寬約3米的玻璃房子緩緩的坐地下升了起來。
玻璃牢寵裡面像是一層一層的階梯一樣,每一層上都躺著一個女孩。
涼嬋有種直覺,那些最近林市消失的女孩,很有可能就是來了這些。
程硯身上的鱗片發出幽藍色的光,在頭頂落下的日光里,呈一種詭異的顏色。
他安靜的站在那座玻璃牢寵後面,得意的說,「你開槍,首先死的是她們,五條人命,你一條人命,你會怎麼選!」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伸出來的一截線,又指了指那座玻璃牢的下面的一塊黑色的匣子。
上面不時還閃著紅燈。
程硯笑的很溫和,「我不會讓你為難,給我五分鐘的時間,做完最後一組實驗,我就放了這五個人。」
涼嬋鬆動了幾分,她無法保證自己在他引爆前,救下那玻璃牢子里的人。
但是現在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屠夫和其他人已經接到了通知,但是進來還是有些時間的,而五分鐘……
她也無法保證!
「不要信他!」
程風忽然走上前來,目光冰冷而疏離,「你在說謊!」
程硯嘴角微動,「你那些微表情心理學在我這裡沒有任何用的。」
程風冷笑一聲,「和那些沒有關係,只是單純的不相信你這個人,你一生痴迷醫學,痴迷人體基因改造,為了它甚至不惜殺害自己的手足至親,這樣精緻的利已主義者,你說的什麼話,我都不會相信的!」
程硯目光在他的臉上來回打量,隨即嗤笑一聲,「我的手足至親,呵呵……你知道我的那些手足至親干過什麼事情嗎?你想知道嗎?」
程風忽然生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來。
程硯冷笑著,「你也是程家的血脈,有些事情,你還是要知道的,程氏商業帝國的地地基就是沾染著白骨和血肉堆積起來的,呵,你以為桃源村的上下近三百口人為什麼會得病?探測地底用的放射物會用的到鈈嗎?那是核原料,你知道日本的長崎的投放的原子彈嗎,那是毀滅性的災難,因為他們發現了這一帶地形特殊,看到了,看到了嗎?時間從這裡是不走的,看到這些水了嗎,我勘查過,這些瀑布的源頭流出來的水,從還沒有流出去過,換句話講,這是一個沒有容量的容器,它本不屬於地球,你明白嗎……這裡是四維空間!!」
「這不是四維空間,四維空間只是一種學說和理論,就像你提出過的那些學說一樣,只是憑空的猜想。」
「不是,不一樣,你沒看到嗎,我的身體一點都不像快六十歲的人,你沒看出來嗎,我哪裡像六十歲的人,我回國后就待在這裡,我的身體機能要比普通的人高出很多倍,這些,從那些桃源村裡的老人可以活過一百二十歲就能看出來,他們村子里的人平均壽命要比常人多出二十年!!當年,我的大哥,就是看中了這些,才想著非法佔有這片區域。」
涼嬋冷嗤一聲,「你贏了,你說的對。」
她懶得給這個瘋子反駁,只這種人的腦子一旦進入了象牙塔,是很難走出來的。
就像他所認為的可以基因編輯的技術來延長人類的壽命,可以用四維空間的技術,將他參經提出過的理論加以實踐。
但到頭來皆以失敗告終,大自然是不容褻瀆的。
程硯也懶得理會她的敷衍。
「程氏集團的第一桶金就是做黃麻的,只不過後來開始洗白了,但骨子裡的那種犯罪基因還是變不了的,當年我大哥和他那兩個不怎麼爭氣的兒子,在得知了這一塊地的之後,怎麼會毫無底線的開始要搶奪,要不然,你以為那些只能用來做核燃料的東西,怎麼會在一次的衝突中就落下了呢,那是用來毀滅殺人的,這種招術,可比現在這些強拆強佔的開發商牛逼多了。」
「所以?」
「所以我答應了顧震南,幫他殺了那三個兇手,只不過當時桃源的案子證據不足,沒有殺人動機,而那之後,那塊地程氏就再也沒有人提過,這樣過了很多年,直到我從英國回來。
顧震南說,只要我幫著他殺了那三個主謀,他就勸說村子里的人,把那塊地讓給我,我無法拒絕。
但是沒想到讓你爸爸發現了端倪,當時他也在查程氏集團違法犯罪的事,而那間工廠是我的產業,我需要錢,但我不能讓他發現,所以我把那間藥廠賬目流通故意透露給他,然後借著他手,將那父子三人送進監獄,最後我不能讓他們說的太多,所以,再次借你爸爸的手,殺了他們,但是,我並不想殺他們,但是我真的需要那塊地,我需要這裡,我需要!!」
程硯看上去眼睛有點紅,那種瘋狂的執著和堅持早已讓他迷失了自己,喪失了底線。
「所以求你們……讓」
他說話間,忽然拿起身邊的一支已經提取出來的試劑,對著那個玻璃籠子外面伸出來的試管注射。
「砰!」一聲槍響傳來。
程硯手中的試劑管碎掉了。
涼嬋驚住了,那槍並不是她開的。
程硯被炸飛的玻璃划傷了手,鮮血橫飛。
那些已經做過減毒的試劑瞬間沿著他流血的部位開始蔓延。
他疼的齜牙咧嘴,目光毒舌信子一般盯著遠處槍響的地方,「是你!!竟然是你!!」
有人背著狙擊槍走了進來,那人身形挺拔,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
他走到近處,將鴨舌帽摘下,同時擦掉了臉上的鬍子,露出一張堅毅而滄桑的臉。
「涼勛是你!!」
涼嬋看著他出現,呼吸都快的停滯了,鼻根酸澀難受,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團冰水裡浸染過的棉花一樣,又疼又澀。
「爸爸!」
涼勛「是我」
「你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
程硯幾乎不可置信的盯著眼前這個他親自花錢雇傭來的保鏢,竟然是他很多年前親手設計陷害的老警察。
「你想問,我什麼時候出現的是嗎?」
程硯狠狠的握緊了自己的手掌,不可置信的盯著他,「對」
涼勛從容的笑了一聲,「我在查到你那間藥廠有古怪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你了,但是我的速度沒有你的速度快,你將那些資產和劃在你名下的證據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最後將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程家父子三人,他們三人被帶走之後,我總覺得這其中有些事情不太對勁,所以找了時間去看望他們,但我當時並沒有想到,那一間在看守所旁邊開了很多年的店竟然也藏著你的人,雖然計策很拙劣,但是不得不承認,你成功了。」
「當時的案子誰也查不出證據,又找不到源頭,但我當時已經暴露,沒有辦法再以之前的身份繼續查下去,所以只能詐死,想看看幕後主使究竟想做什麼。
但是你不清楚的是,當時國際刑警已經掌握了你在國外的犯罪證據,我只需要時刻留意著你的動向,當然,你向來目空一切,對自己雇傭了五年的保鏢什麼時候被換掉都不清楚,這才讓我有了接近你的機會!我想,現在你的證據已經可以形成證據鏈了,這輩子想要活著出來,怕是不可能!」
程硯目光空空的望著,他似乎對涼勛所說的話並不甚至感興趣,他望著自己手上那塊已經發黑氧化的試劑,眸底暗潮湧動。
忽然間,他嗤笑一聲,抬起頭來,「有覺得我沒有錯,我想改變世界,改變人類,做實驗又怎麼樣,哪一項醫學的進步不是踏著屍骨和血肉進行的,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因為你不懂得尊重生命!!」
涼勛說道。
「因為你不尊重生命,你褻瀆了生命,每一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力,即使他們是克隆人,那你也不是他們的神,更不是他們的造物主!」
程硯深吸了一口氣,原本只有兩鬢斑白的角,在某一個瞬間整個頭髮的顏色開始變的星星點點。
而原本光滑紅潤的臉上,也開始慢慢出來細小的皺紋。
他緩緩的抬起手,看著傷口處灑上試劑的那一塊地上,正慢慢的順著他的胳膊開始長出了老年斑。
胳膊上的鱗片唰唰的往下掉。
「不,我想知道為什麼,炭疽病毒可以冰土以下活兩千多年,而改造過的造血細胞竟然不能讓人重生……為什麼,為什麼?」
說罷,他忽然猛的按下了胸前的計時器。
滴滴答答的聲音迅速的響了起來。
涼嬋大驚,「他啟動了玻璃籠子里的炸彈。」
玻璃籠子里的女孩們似乎查覺到了危險,紛紛醒來,便是她們身體虛弱,嘴巴只能一張一合的求救。
涼勛猛的一躍,衝到了程硯身邊,將他手裡的那遙控器奪了過去。
程硯一動不動,目光空洞的望著天,「既然這樣,那我死也要和這些死在一起。」
涼勛看了一眼微型炸彈上面顯示的時間,大喊一聲,「只有一分鐘的時間,來不及了,你們抓緊時間把這幾個女孩帶走!!」
也許是求生意志的強烈,那些女孩竟然從裡面打開了玻璃籠了,一個個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程硯被揍的鼻青臉腫,目光望著最後一個逃離的女孩。
涼嬋這才發現最後一個女孩走路有一些異樣,那種奇怪的感覺她說不上來,她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幾下。
「爸快走!!」
她抓著涼勛的胳膊便要往外撤。
一分鐘的時間,現在還剩下半分鐘。
程硯安靜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涼勛看了程硯一眼,又看了最後一面一瘸一拐向外走的女孩一眼。
彼時屠夫帶來的大部隊已經走到了門口,接應到了吳灝天那董其的女兒,還有另外兩個跑的比較快的人。
涼氏父女兩人走的很快,幾乎先一步趕到了最後一個女孩面前。
涼嬋回過頭來的那一刻,待看清楚了那個正朝著她們奔來的那個女孩的臉時,腦中有什麼東西轟的一下炸開了。
那女孩的臉竟然和程小雨一模一樣。
她身體僵硬,臉色慘白,腿部的關節也不協調,像是機器人一樣。
但是嘴角上的那抹笑意,卻是透著詭異的可怕,讓人心生寒意。
「有危險!!」
涼嬋反應過來的時候,有人飛快的從她邊飛快的沖了出去。
與此同時,只聽見一聲轟隆的爆炸聲傳來。
地動山搖。
像是發生了地震一樣,整個山體都在搖晃著。
巨大的衝擊波,帶著噴涌而出的水,從山洞裡面沖了出來。
涼嬋回過頭的一剎那,被鋪天蓋地的水花衝進了眼睛。
那一聲她還未喊出來的爸爸,隨著轟隆隆的崩塌聲,和急促的水流聲,淹沒在了山洞裡。
世界彷彿一片安靜了。
水底有幽暗的光,刺的她眼睛生疼的厲害。
有什麼東西正緩緩的從眼睛裡面流了出來。
渾身的血液在那一刻,都沖向了她的大腦,頭頂,四肢,有巨大的力道在拚命的扯著她向後退。
她看不見。
好像拼盡了此生最大的力道,沖向她生命最初溫暖的的人。
與那些刺眼的,酸澀的水流融合在一起。
她看見有血水緩緩彌散,看見那件陌生的,還未及時熟悉的衣服。
看見……
看見爸爸挺拔而高大的身軀,站在水底,緩緩的向她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