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年之約
江晚甜乘坐一輛烏蓬的小馬車,就這樣進了京都,這個十年前承載她最多回憶的地方,也住著她最愛的男人的地方。
「小姐,十年之約已到,我們就這樣來赴約,你說公主大人她能同意嗎?還有大統領……」一個身穿青翠衣衫的小丫鬟說道。
「大統領為人最是重義,近年來你我雖然一直漂泊在外,他也總是寄來書信慰問,定不會失信。」江晚甜回道。
「小姐,我知道大統領是好人,可是柳家現在位極人臣,而我們江家就只剩下小姐你一個孤女,古往今來的婚事最是注重門第,我,我怕……」小丫鬟似乎還是憂心不已,欲言又止的說道。
「無妨,既來之則安之。」江晚甜道。
烏蓬小馬車晃晃悠悠的駛進京都的西街,這裡是京都權貴的聚集地,權傾朝野的大統領府府邸就設立於此。
而江晚甜的目的地就是大統領府,她自幼與大統領之子柳輕雲有婚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是擬了婚書的。而今十年之約已到,她來京都履約。
江晚甜看著面前朱紅的大門,手心黏膩,竟是蘊積了汗水,十年了,不知道她的輕雲哥哥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是否還記得她。
上前射門,青衣小廝開門,見是兩個姑娘以為是找錯了人,「去去去,這裡是大統領府,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我是江家遺女江晚甜,特來履行與大統領之子柳輕雲的婚約,煩請通報一聲。」江晚甜說道。
小廝滿臉的驚愕,似乎是第一次聽見自己家的少爺有未婚妻,但是看著兩人一身貴氣,不像是招搖撞騙的,且堂堂大統領府又有誰敢騙?當下也不再說什麼,撒丫子奔到府內稟報。
江晚甜看著熟悉的灰牆與朱漆紅門,不禁感嘆時光如水,過得可真是快,轉眼間十年已經過去了。
「姑娘,大統領有請。」青衣小廝回報。
江晚甜淡淡點頭,進了這巍峨大統領府。
與此同時,京都最著名的妓院,春風閣。柳輕雲手執摺扇,剛剛吟完詩,惹得姑娘們尖叫連連。
柳輕雲身穿一襲月白長袍,頭戴墨玉簪,端的是溫潤如玉,長袍的袖口與領口用金線滾了祥雲紋,愈發襯的他貴氣無比。
多金、帥氣且有才華的年輕公子哥,妓院里那個姑娘不想他成為自己的客人?是以每次柳輕雲來到春風閣的時候,閣里的姑娘們一個個就要爭做一團,恨不得要綁了到自己的房間里,就算什麼也不幹,只要能讓他眼裡有自己就夠了。偏偏是這樣一個極品,眼裡心裡只有她們這的花魁——華清。
華清,沒有人知道她是什麼身份,像是突然間就出現了,也是突然間就轟動了京都,成了數一數二的絕色美人,只消見上一眼就要花費千金,聽她撫上一曲就要萬金。身處在最泥濘不堪的地方,卻出淤泥而不染,向來只賣藝不賣身。
「輕雲。」一聲輕喚,便見一個絕美的女子踩著木質的階梯,從上而下,遠遠看著柳輕雲。
柳輕雲聽見聲音,抬眼看到華清,會心一笑,揮扇打發了一眾圍著他的姑娘們,「行了,你們華清姐來了,想聽詩詞的下次吧。」
姑娘們懨懨的離開。
柳輕雲邁步上前,看著紅衣的華清說道:「我就說你最適合紅色,這衣服穿在你的身上,當真是絕色。」
華清以手抵唇,輕輕淺淺的笑了,「還要多謝你,特意找人為我縫製了這衣裳呢。」
柳輕雲揮扇道:「不足掛齒,要是想謝我,就為我彈奏一曲《香山集》。」
華清蓮步輕移,紅唇輕啟半是認真的說道:「只要公子想聽,無論何時何地,我都奏與你聽。」
「竟會哄我,我這見你一面都難,何談聽曲啊?」柳輕雲將扇子摺疊,在華清光潔的額前敲了下,無奈道:「機靈鬼。」
華清捂著吃痛的額頭,臉上有了些小女兒的嬌態,頗委屈的看著柳輕雲。
二人並排而走,正要轉到暖香閣,但見底下一個黑影,踩著人頭平地而起竟直直落在柳輕雲的面前。
柳輕雲看著面前小山一樣的身體,沒好氣兒的說道:「石頭,下次出現的時候能不能走樓梯!」
石頭看著柳輕雲,黑紅的臉上神情複雜,似是同情又似是心疼,最後憋了半天來了句,「少夫人回來了。」
柳輕雲聞言微愣,「什麼少夫人?哪個少夫人?」
片刻,像是想起了什麼,雙眼瞪大滿臉驚駭的問道:「你是說她回來了?」
石頭同情點頭。
「不可能,她不是被她師父帶走了嗎?為什麼會回來?」柳輕雲不敢相信的追問道。
「履行婚約。」石頭把剛剛從家僕那裡聽到的話,告訴柳輕雲。
柳輕雲手心發抖,鑒於他記憶里種種可怕的回憶,腳下竟然不穩,斜斜倒向石頭。
石頭輕車熟路的接住柳輕雲,「少爺,回嗎?」
「回~」柳輕雲顫聲道。
「輕雲,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華清關切的問道。
「華清,香山集等下次聽,我有事,先回了。」柳輕雲擺擺手說道。
就這樣,柳輕雲被石頭扛著出了春風閣,剛剛的風流不羈全然成了泡影。
「真的是她嗎?」柳輕雲站在大統領府的門外,不死心的問道。
石頭點頭。
柳輕雲拿摺扇在門口轉悠,遲遲不邁進府內。
石頭想起了什麼說道:「管家剛剛來的時候,說是領了公主殿下的命,採辦紅綢,籌備婚禮……」
「本少爺都還沒同意呢,憑什麼要給我辦婚禮?」柳輕雲氣急,一把推開大門,氣勢洶洶的朝著主廳走去。
然而剛走到正廳,還沒踏進他爹的院子,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一抹有些圓潤的身影,站在一樹盛開的梨樹之下,對著他甜甜喊了聲,「輕雲哥哥。」
這個聲音頓時把柳輕雲拉回了十年前,若干次被這個女人扯掉胳膊,若干次被這個女人扯掉頭髮,壓斷腿……
頓時渾身上下都開始疼了起來,求救似的抓住石頭的胳膊,顫抖道:「帶我走,我心疾要犯了,快~」
「逆子,你還知道回來!」突然一個中氣十足的威嚴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