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
不止是大長老,幾乎是一夜之間,幾位反對賀重山的長老們都改了口風。
司徒家來問罪的人討了個沒趣,縱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暫時離開,回去與家主商議后再說。
邱華落御劍目送著司徒家一行人離開,回到宗門內,就見一群人圍著范雪平有說有笑。賀雪真一走,他在宗門內地位水漲船高,有傳聞他將接任掌門之位。
但也有不少瞧不起他,懶得捧他的,邱華落便是其中之一。邱華落目不斜視地走過,找到師父詢問:「盤雲真人也是咱們盈宿派的,都已經走了好些天了,掌門還不派人去請回來么?我還盼著雪真師弟回來呢。」
原先大長老也不時說和,勸盈宿派派人去把賀雪真母子倆接回來,哪知道這次他卻一反常態:「掌門自會有安排,你還是好好練功吧,別管那麼多。」
邱華落皺起眉頭。
賀雪真運轉真氣完畢,吐出一口氣,站起來鬆快筋骨,走出練功室。
前幾天,大舅舅已經派了兩人去盈宿派探口風,若是賀重山登門道歉,處置范雪平,靜慧道宮再考慮讓趙貞貞回去。
賀雪真知道,賀重山是壓根不想讓趙貞貞和他回去的,沒了他們兩人,他讓范雪平認祖歸宗才更容易。賀雪真推測,下一步,賀重山甚至要對靜慧道宮出手,他倚仗魔族後盾,已經不把老丈人放在眼裡了。
而賀雪真,要的就是進一步激化矛盾,等待賀重山在衝突中露出馬腳,好揭露他勾結魔族的勾當。
他去找了范氏夫妻,卻一無所獲,也不知這兩人究竟如何了?
賀雪真在靜慧道宮內溜達,待見到兩道流星落在道宮內,便知道是派出去的使者回來了。
他趕到外公他們議事的地方,老遠就聽見兩人憤憤不平告狀。
「盈宿派好生無禮,竟連山門都不讓我二人進。」
「我說來取盤雲師叔的東西,賀重山的一個徒弟走出來說:『東西都叫趙師娘帶走了,沒什麼好取的,你們走罷,恕咱們不遠送了。』」
「我說,盈宿派與靜慧道宮乃是姻親,哪有這般待客的道理,求見賀掌門一面,那徒弟才帶著咱們進去。」
趙斗沖氣得三屍神暴跳,被趙南星按下:「然後呢?」
「賀掌門讓人上了茶,叫咱們吃茶,就做自己的事去了,對盤雲師叔的事一字不提。」
「行了,知道了。你們下去吧。」趙南星揮揮手,臉色很臭,饒是他端方沉穩,也受不了盈宿派這種羞辱怠慢。
賀雪真倒並不太意外,走進去問道:「舅舅們接下來如何打算?」
趙南星看向趙紫辰:「小弟與我同去,爹與師伯師叔們坐鎮道宮。」
他這話,是要與盈宿派動武的意思了。上一世,范雪平的身世並未這麼早暴露,但是賀重山對趙貞貞和靜慧道宮的恨意早已根深蒂固,是以雖然沒爆發出大矛盾,兩位舅舅還是被賀重山派出的魔修害死,之後外公發瘋,娘親積鬱成疾,早早去了。
這一次,有他送出的寶衣,賀雪真還覺得不夠保險,他仗著有前世曾與魔族眾高手對戰的經驗,連夜畫了幾個專克他們功法的符咒,第二天一早塞給舅舅們,目送他們帶著幾名弟子離開。
趙斗沖在道宮成天跳腳痛罵賀重山,若不是幾位道宮長老們按著,他也要追去暴打賀重山了。就在他等著兒子們的好消息時,趙南星與趙紫辰帶著弟子們回來了。
看眾人的形狀,竟是鏖戰一場,幾名弟子受了輕傷,還有一人傷重,趙南星叫人抬去療傷。
趙紫辰一甩拂塵,對趙斗沖等人說:「我們在半道被魔修埋伏,魔修們沖著我們來,幸虧我們有真兒給的護體寶衣。」
他說的輕描淡寫,其實當時情形十分兇險。魔族提前埋伏,困住了他們,這些魔族們都是一百年前仙魔大戰時的老對手了,對兄弟二人頗為了解。更可怕的是,其中有一個使琴的魔修叫做血琴,琴音可惑亂心神。他們帶出的弟子們修為弱些,被琴音攝住,兩人既要看護弟子,又要對付魔修,可謂捉襟見肘。
那時若不是兩人身穿金剛罩與寶衣,寶衣反傷打死魔族中實力最強的一人,他們不死也要重傷。
可以說,是賀雪真救了他們的命。
趙斗沖一聽魔族修士,登時怒了:「這幫魔頭一百年前打傷了貞貞,叫真兒娘胎里就帶出了病來,貧道殺得他們退回魔域,龜縮多年,居然還敢來招惹咱們?!」
趙南星把經過一五一十說了,魔修們人數多少,都是哪些老對頭,修為有無進益,又習得了什麼新的神通等等。
待趙南星說完,趙斗沖說:「你重新點一批人,去盈宿派為貞貞撐腰,我讓師弟們帶隊,到外頭巡邏,另外再修書與其他宗門世家,提醒他們提防魔修。」
趙南星等人歇息一晚,調息養傷,第二天便又帶著人,以及賀雪真連夜趕製出來的符咒,前往盈宿派。
趙斗沖則加派人手,布防巡邏,提防魔修渾水摸魚。
趙南星帶人去盈宿派,申明只是為范雪平之事,來找賀重山問話。賀重山倒是現身了,只是身邊還帶著范雪平,態度也不甚尊重,趙紫辰向來驕縱肆意,見他這般怠慢,怒氣上頭,率先動起手來。
他們兩人的修為加起來,賀重山不是對手,只是他臉皮夠厚,竟派出教中長老輪番與兄弟二人對戰。
鏖戰十日,趙南星見占不著便宜,帶著隊伍先行回靜慧道宮,從長計議。
趙南星帶隊回去,半途中又遭魔修埋伏,這一次有了心理準備,再加上賀雪真給的符咒寶衣護身,更不可能吃虧,魔族們惜命,見占不到便宜便撤了。
趙南星回到道宮,把這事說了,趙斗沖沉吟:「我已問過其他門派,倒暫時沒發現魔修的蹤跡。這是怎麼的,這些魔修專要來為難咱們?咱們看起來像是軟柿子?」
賀雪真提示他們:「外公們要教訓賀重山,立刻就有魔修來為難咱們,莫不是這些魔修和賀重山有關?」
別說道宮長老們,趙斗沖亦是倒抽一口冷氣:「賀重山便是吃了豹妖膽,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他也不敢做吧?」
趙南星看著賀雪真:「與魔修勾結,罪大惡極,真兒可有什麼證據么?」
賀雪真搖搖頭。
趙南星說:「一百年前,魔族作亂,幾乎讓整個修真界覆滅。盈宿派、沖霄派、青梅劍派、重華宮等等大大小小的門派世家耆首們戰亡,咱們靜慧道宮的兩位老祖也雙雙戰死。以至於到現在提起這場大戰,修真之人無人敢忘,你爹再怎麼狼心狗肺,想來也不會犯這種十惡不赦的大錯。」
賀雪真點頭,不再多說,外公舅舅們可把賀重山想得太好了,把人心的慾望想得太簡單了,這種十惡不赦的大錯,他偏偏就犯下了!
既然舅舅們不信,他會找出證據的。
「大舅舅,我想這些魔修們定然還會再來,如果可以,你們抓一個活口,也好審問內情。」
大舅應下來。
近來,修真界討論的話題都圍繞著盈宿派。
司徒家嫡女司徒茗的劍靈被盈宿派掌門之子范雪平奪了靈丹,盈宿派雖賠了些靈藥法寶,卻執意袒護范雪平,司徒家十分不滿,此事已不是司徒茗和范雪平之間的衝突,而是司徒家與盈宿派的衝突;
靜慧道宮為宮主之女趙貞貞與盈宿派開戰,雙方長老齊上陣,已打了大半個月了,戰況膠著,互有輸贏;
靜慧道宮與盈宿派都是數一數二的大派,在修真界人脈廣泛,有勸架的,也有幫忙的,這事鬧得不可開交,要說靜慧道宮與盈宿派分明是姻親關係,為何會打起來,這事就要從范雪平身上說起了……
就在眾人津津樂道之際,司徒家與靜慧道宮放出一個消息。
兩家準備聯姻。
崔治自澹淵出來,採買丹藥物品時,便聽說了這個消息。
「千真萬確,司徒家要和靜慧道宮聯姻,司徒家嫡子司徒霓和靜慧道宮宮主外孫賀雪真年紀相仿,都沒有道侶,正好合適。」說嘴的人興緻勃勃:「這司徒家若是加入戰局,還不知咱們修真界要有什麼樣的變化呢。」
「咦,那賀雪真之前不是曾向崔家下聘么?我怎記得他未婚夫乃是崔家的嫡子崔治?」
「嗨,崔家那種破落門戶,怎攀得上盈宿派的高枝?賀雪真退婚了……」
站在街角的白衣少年抿了抿嘴,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淡漠的眸子。賀雪真會答應和別人在一起?無稽之談!
可若是靜慧道宮逼迫他呢?畢竟是外祖家,盈宿派那般對待他,想必在外祖家的日子不好過吧?崔治想著,右手兩指一搓,一隻小蝴蝶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以自己現在的修為,倒不是幫不了他,再等等吧。等到他走投無路再施以援手,好讓他往後乖一點,不要再拿退婚這種事使性子。
說起來,前世有一次,賀雪真鬧得比這更凶,起因也只是一件小事:修真界舉行慶典,邀請各大宗門世家的掌門宗主攜道侶同去,賀雪真邀請自己一起,但他提前答應了范雪平一起去一處新發現的秘境。在崔治看來,這事不能怪他,他都已經答應了范雪平,難道要他出爾反爾嗎?
賀雪真很生氣,一個人去了慶典,離開后徑自回到盈宿派,沒回澹淵來。那次賀雪真跟他冷戰了足足有三年,崔治差點要忍不住主動去盈宿派找他了……
但願這次,賀雪真別再和上次一樣,畢竟那滋味不太好受。
賀雪真從練功房裡出來,趙貞貞已做好了點心,拿手帕替他擦額頭:「累壞了吧,又不指望你上場殺敵,成天那麼拚命練功做什麼。」
賀雪真笑了笑,接過點心。
趙貞貞在他身邊坐下:「過兩天司徒霓就帶人過來了,你想好了嗎?」
賀雪真欣然道:「來了正好,我也想提前見見他。宮裡可還有住的地方?」
近來因為與盈宿派的爭端,外公在修真界的朋友來了不少,有來勸說的,有來助拳的,也有來住兩天就走的,人來人往,熱鬧極了。
那些真正絕頂的宗門世家倒不敢輕易下場,以免引發更大的浩劫,都是以居中說和為主。來幫忙打架的,儘是些不入流的小門派、散修,來練練手,撈點好處。反正趙斗沖愛交朋友,愛熱鬧,眾人便隨他去了。
讓賀雪真奇怪的是,就算賀重山倚仗身後的魔族勢力,盈宿派的長老們又不知道,不是所有長老都服他的,可怎麼也沒長老跳出來反對?反而乖乖聽命於賀重山,上場與靜慧道宮對戰?七長老呢?大長老呢?三長老呢?
趙貞貞說:「早就準備好地方了。只是你可得想清楚了,是否當真要與這司徒霓合籍?娘可不要你為了這些腌臢事犧牲自己。」
賀雪真微笑道:「我想的很清楚。」
情愛一事,他無所謂。這個司徒霓他前世是認識的,容貌過得去,人品過得去,湊合過日子沒問題,反正跟誰合籍都比跟崔治合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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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有讀者大大雷這種受和別人結婚的情節?我就是想寫渣攻搶婚不成黯然吐血離去的狗血情節orz。雪真已經太上忘情啦,所以不會再愛上別人,和司徒霓結婚是為了幫他打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