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施念白的光
沈思煙雖然如此說,但她心裡清楚明白的知道,十八歲之後的阿梨,比現在更加無法掌握自己的人生。
她無法阻止這個叫傅子宴的年輕人,但那個人,定然是可以的。
如果他也不可以,她便真的暫時相信了兩人的情比金堅。
到那時,她便真的不會再多說一句話。
傅子宴看著沈思煙,跟著站起身,對著沈思煙禮貌鞠了一躬:「謝謝阿姨,我不會讓您失望。」
阿梨回來時,房間里的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也不知道兩個人此前都說了些什麼。
阿梨之後問傅子宴,傅子宴也不回答。
沈思煙在醫院呆了兩天,確認無礙之後,便出了院。
傅子宴和阿梨一起過來接的,沈思煙也不拒絕。
回到家中,李嬸已經準備了一桌子的菜,說是快年關了,圖個喜慶,還順帶著留下傅子宴在家中吃個飯。
李嬸心裡的沈思煙,其實有點不真實,就像神話故事裡的仙女兒,沒什麼煙火氣息。
這兩日李嬸也跟傅子宴接觸了,知道這孩子無父無母就一個奶奶還病著,哪怕考上了名牌大學,但沈思煙的個性未必就是肯的。
現如今孩子一個人在梨城,怪可憐的,她是希望提前安排一頓團圓飯。
飯後,沈思煙便進屋休息去了,李嬸就拉著兩個小年輕聊天,東聊西聊的聊一會。
其實多半是李嬸跟阿梨在聊,傅子宴在邊上靜靜的聽,偶爾說上幾句,看著安安靜靜,本本分分,李嬸更加喜歡了。
傅子宴要離開,李嬸還有些不舍:「你這一個人回去,家裡也沒個大人,冷冷清清的……」
李嬸樓下是有空房間的,很想留著傅子宴,可又諸多覺得不合適。
「你明天中午再來嬸子這兒吃飯吧,晚飯也過來,反正我飯做得多,我們三也吃不完。」
傅子宴說:「謝謝,明天就不用了。」
明天他就要去酒吧打工了。
施念白這貨去了帝都檢查之後,拿了結果就沒影子了。
電話接不通,簡訊也不回,那架勢還真的跟得了絕症似的。
跟阿梨回梨城前,傅子宴到底是不放心,特地去醫院謊稱是施念白的弟弟諮詢了下。
才知道這貨其實屁事沒有……
阿梨就納悶了,既然沒病,這不是好事嗎?他又幹嘛玩起了失蹤?
傅子宴想了下,淡淡的說:「估計是沒臉了。」
那天晚上喝了酒後在傅子宴面前哭的跟個孫子似的,施老闆愛面子的緊,不敢出來了。
阿梨聽罷就笑了:「施先生怎麼這麼大個人跟個孩子似得幼稚。」
「誰知道!」傅子宴道:「不過他未必只是躲著我,不管如何,這虛驚一場應該能讓他想明白一些東西,放心吧,過段時間會回來的。」
傅子宴猜測沒錯,施念白雖然的確覺得在傅子宴面前哭的跟狗似的很丟人,但那最多也就讓他冷著傅子宴幾天,不至於就徹底不告而別不管不問了。
她躲起來的主要原因,其實是因為謝初瑤。
因為就在他收到檢查結果后,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接到了陳飛揚來的電話。
陳飛揚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因為身體沒大事兒,他心情放鬆不少,心情到底是高興的:「怎麼著?是酒吧出了問題,還是撞球室出了問題?」
「都沒事,撞球室這邊我看著呢,酒吧那邊有龍哥……就是今天撞球室來了一位姓謝的先生,他說他有事要找你,我看他面色,好似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就打給白哥你確認一下!」
姓謝的先生……施念白當時心裡就是一突。
「那位姓謝的先生有沒有留下名字?」
陳飛揚搖頭:「沒有啊,但是他說他過兩天再來……白哥,你知道是誰嗎?可我仔細想了下,也沒見過這號人啊,看著像是個生意人,說話倒是挺客氣的,應該沒什麼惡意吧!」
的確沒什麼惡意,但施念白當即肯定了,來的人必定是謝初瑤的父親。
謝初瑤跟他接觸,到底是被謝家人知道了。
不過這都是意料之中,他一再提醒過謝初瑤不要找他,可謝初瑤不聽。
終究,終究是出事了。
所以他躲了,躲開可能會被謝父詢問的所有人。
因為他暫時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謝父,也無法,至少是目前,無法承諾謝父任何事情。
他之前以為自己得了重病,生無可戀,可他也會想,如果自己快死了,這人生可還有什麼遺憾沒有?
自然是有的,那那份有,竟只和那個叫謝初瑤的女孩有關。
他自小被遺棄,無父無母無親人,居無定所,無枝可依,別人只想著活的更好,他能想的只剩下怎麼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他吃過的苦幾乎無人可以想象。
在遇見謝初瑤之前,他遭遇的拐賣就不下三次,除了第一次的毫無防備,後面的幾乎都帶著警惕。
可帶著警惕有什麼用?他只是個孩子,他吃不飽,穿不暖,也沒有那麼強的力量對抗所有。
他靠著自己的聰明,激靈,跑得快,嘴巴甜,一步一爬的走到了今日。
從一個小乞丐,變成現在的施老闆,將那暗無天日的時光,徹底壓在了回憶里。
但無人知曉,這暗無天日中,也曾有一束光,曾經照進過他的心裡。
其實那一天,是他日常日子裡一個很尋常的一天,忽的就被人撞了一下,他被撞得摔倒在地,腰部疼的他差點沒哭出來。
回過頭,撞他的人是一個模樣很溫善的中年女人。
女人忙伸手將他扶起來,問他有沒有事,受沒受傷。
他第一次感受到來自陌生人的溫柔,一時之間,什麼疼都不存在了,只是盯著女人怔怔的發獃。
女人買了水果,隨手塞給他兩個香蕉一個橘子,又給了他兩百塊錢讓他去看看醫生。
她說她還得去接她兒子,沒法陪他看醫生了,說完,便急急忙忙的走了。
他看著女人走遠,其實很想追上去,可他沒有。
他不知道他追上去是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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