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19)
諸人注目之下,寧星予又往前一步、兩步。
二組領隊的面色依然緊繃著,眼睛卻一點點變亮。至於他旁邊的程家子弟,早在寧星予踩進畫地為牢陣時,就興奮地跳起來。
他們看著攝像頭傳回來的畫面。
寧星予似乎發現了什麼。他低頭,看一眼腳下,然後抬腳往前——沒走出去。
程家子弟哈哈大笑,扭過頭說:「行了!寧家的陣是挺有用。」
二組領隊也慢慢鬆一口氣,但目光還是放在寧星予身上。
然後,他看到寧星予轉過頭,朝監控的方向笑了一下。
二組領隊心中一冷,再往下,就是眼前屏幕忽的變作一片黑色。
程家子弟愣住,二組領隊大喊:「走!」
出事了!
一行人衝去畫地為牢陣布下的地方,哪裡還有寧星予的身影?周遭全部是魔氣,不遠處還有一個倒在地上的程家子弟。
受環境影響,不少修士露出了難受的表情。二組領隊卻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腳步,他抓住一個匆匆跟來的程家子弟,厲聲喝問:「程斯彥現在在哪兒?!」
程家子弟愣了一下,面色發白:「少主……」
講起話來吞吞吐吐。
二組領隊有點崩潰了,「你知道寧星予是為什麼來的吧?」
要麼特案處為什麼一直在想方設法地把這些家族的底牌挖出來呢。二十一世紀了,人人平等寫在憲法里,修真家族也在一定程度上入世。可某些時候,他們還維持著古舊得讓人牙酸的作風。
程家子弟深呼吸一下,大概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再隱瞞:「去了市區一個酒店。」
二組領隊:「……」
這人抽了口冷氣,問過酒店名字之後一路往外奔去,同時聯繫了特案處領導。
這個時候,網上已經開始出現一些視頻。
寧星予來海城的時候,還知道不能在人前露面。可到了程斯彥近在眼前的時候,他徹底撕破偽裝,披著一身魔氣,就往市中心衝去。
一路上,他聽著身邊的尖叫聲,心裡的扭曲暢快越來越濃厚。
熟悉的天空、馬路、高樓,全部在寧星予眼裡染上一層薄薄的紅色。他大笑著,看著一個呆愣愣站在路邊,哇哇大哭的小孩兒。
人群被他嚇得東逃西竄,這個小孩兒無疑是和父母走散。
寧星予舔了舔嘴唇,心念一動,就來到小孩兒旁邊。
他之前幾次跟隨殷家子弟剿滅魔修,也知道這群人里有不少變態。很多都市傳說級別的大案要案,實際上就是魔修乾的。把人切成一千八百片,人肉包子鋪……嗯,這小孩兒,看起來的確有點細皮嫩肉。
小孩兒被駭到,哭都哭不出聲了。
寧星予喉結滾動。
他聽到警車的聲音,知道自己以後都沒辦法回到之前的生活。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他有力量,他可以不依附任何人地好好活著!
寧星予伸出手,一把抓在小孩兒身上。
——沒抓住。
小孩兒身上亮起一道薄光,生生阻礙住了寧星予。
寧星予的面色迅速難看。特案處這麼快就趕來了嗎?不對。
亮光的源頭是小孩兒胸口掛著的一塊玉。
寧星予表情緩和一點:他知道,戰爭年間,是有一些修真家族的法器遺落在外。不過這些年,明裡暗裡被各個勢力收回去不少。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應該是一個漏網之魚。
眼看法器的效力還要過會兒才能結束,寧星予「嘖」了聲,沒再停留,繼續往前。
他離開了,一對夫妻還在幾十米外找孩子。過了會兒,兩邊是在警局碰頭的。警察找到了當時旁邊一家店的監控錄像,一樣看到了小孩胸口的亮光。但和夫妻二人問起的時候,夫妻兩個卻很茫然,說自家沒給孩子戴什麼配飾。
一家三口沒在警局停留多久,很快離開了。
沈軼落在他們身上的神識也收了回去。原本就沒什麼玉飾,只不過是他在寧星予路過的時候,順手給他周圍人身上灑了一點靈光。
凌華大陸還沒破碎的時候,瓊天宗是凌華大陸的第一宗門,沈軼則是瓊天宗的太上長老。
類似殷、寧、程三人之間的恩怨,沈軼看到過很多、聽到過更多,自己也曾經身陷其中過。
想到這些,他厭惡地皺眉。轉眼,見寧星予繼續往前。
沈軼的靈光灑向更多人。
他聽到人群中傳來的聲音:以為寧星予是在拍電影,或者乾脆低聲討論起玄學相關的事情。
這個世界里,修真家族並非眾所周知,但也沒被隱瞞太深。偶爾出現的妖獸、聳人聽聞的案件……碰上幾個較真的,很容易推斷出,唯物主義世界觀下還隱藏著什麼。
沈軼大多時候是懶得管閑事的性子,不過作為大乘修士,如果明知無辜生靈在自己面前遭到屠戮,他卻不管不顧,這本身就會沾染因果。
想到這裡,他瞥一眼自己身邊的青年。
青年:「宿主?」
沈軼:「你『建議』我過來,有需要我救下這些人的原因嗎?」
他沒有掩飾地問話,青年也沒有掩飾地搖頭:「之前建議宿主跟上寧星予,的確只是為了確保任務可以順利完成。」
沈軼手上浮出一個小物件。像是一個骰子,大概三公分大,六面上都有可以左右按動的小機關。
這是一個解壓玩具,也是沈軼這段時間看到的,乾脆給自己做了一個。
沈軼:「這些人要是死了,會怎麼樣?」
青年說:「反倒對宿主完成任務有利。」
沈軼挑眉,青年平靜、溫和地和他分析:「這個世界里,無論殷凌輕,還是寧星予、程斯彥,在天道規劃好的軌跡中,都是一般意義上的『好人』。」
沈軼笑了:「所以,這裡的天道也是一個『好人』,我需要這裡出現不好的事?」
好像也不對。
青年果然搖頭:「宿主的任務是讓天道擬定的軌跡發生偏移,好收穫其中溢散的能量。」一頓,進一步給沈軼解釋,「之前殷凌輕恢復修為,但他在原本的軌跡里也有極高的可能性恢復,所以宿主那時候獲得的能量並不多。真正讓我可以兌換身體的,是赤霄提前化形,讓這個世界上多出來一個人。」
沈軼:「你說『提前』,也就是說,赤霄原本也總有一天可以化形。」
青年:「『總有一天』,可能是一百年、兩百年之後。」
沈軼懂了:按照這個世界里修士的壽命,那時候,殷凌輕很可能已經死了。赤霄也許會重新成為一把無主靈劍,也可能和另一個人簽訂本命契約。
他的手指動了動:「現在寧星予魔化,成了『壞人』……」
想到這裡,沈軼再看下方的人群,若有所思。
不過他沒有思考太久。
寧星予已經到酒店了。
他來得聲勢浩大,看到酒店外明裡暗裡布下的各種陣法,也只是冷笑一聲,沒有停下。
在寧星予闖入市中心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基層警局接到報警。接下來,就是特案處拉響警報,進入戰備狀態。
外勤一組、三組正在趕來的路上,原本「避嫌」的殷凌輕也被拉來。
以寧星予的狀態來看,兩邊定然會有一場大戰。問題是,這場大戰,不能在人群中打。
各方開會下來,雖然依然有很多問題,可酒店已經被定為戰場。
這家酒店原本就是程家的產業。程斯彥來的時候,倒是沒準備拉普通人墊背,所以酒店沒有客人。
雖然周圍還是繁華的商圈,特案處真的不敢再冒險。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當然願意把魔修引到郊外。問題是,魔修來的路上沒有傷人,是他們運氣好。去的路上,就不一定了。
他們小心地布置。外面那些被寧星予一眼看透的法陣,也是為了「請君入甕」。
只是有寧星予之前從畫地為牢陣逃脫的事兒在前,特案處眾人的心裡還是沉甸甸的。
他們搜尋了自己手上的最高戰力,焦頭爛額。
在所有人提心弔膽的時候,忽然有人一拍手:「沈前輩在哪裡?」
「說是留在歐洲,沒有回來。」
「……」失望,很快打起精神,「能不能試著聯繫一下?從前面的檢測來看,魔修的修為好像又增強了,我擔心殷少主對付不了。」
「……」嘆氣,「行,我去找找沈前輩的聯繫方式!不過,就算人要來,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到吧。」
講這話的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沈軼所搭的飛機就在他們頭頂上。
沈軼也沒想到,自己還在考慮青年說的話時,青年忽然又叫了自己一聲。
「宿主?」
他瞥向青年。
青年伸手,掌心是一個手機。
上面正是來電狀態,顯示出的名字也很熟悉,是沈軼在特案處上掃盲課時忙前忙后幫他登記、安排住宿的人。
沈軼皺了下眉毛,沒有動作,聽鈴音一聲一聲地響起。
特案處的工作人員表情變化,從一開始的期待,到焦灼,再到失望——
就在鈴音要響最後一下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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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評論回復過了,作話再說一下。
蘭蘭是沈總第一個喜歡的人,360度無死角的初戀(雖然現在還沒戀上otz)。但這篇文的世界觀里切實存在「難以反抗的天道意志」,沈總也遇到過一些……對他來說是比較掉san的情況,具體的以後會寫到~
舉例的話,有點類似於作者前一篇文里的宋安。
ps.但只是類似,不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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