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賜死

皇宮。

福公公得到瑾王醒來的消息后，立刻去稟報給皇上。

皇帝心裡惦記著瑾王的安危，好幾日沒能安心歇息，身子日漸消瘦憔悴，福公公在一旁急的不得了。

「陛下！瑾王殿下醒了！就在方才傳來的消息！」

福公公臉色激動，快跑過去稟報。

皇帝聽到后心裡的石頭這才落下，前幾日雖然太醫們說性命無憂，不過一直昏迷不醒，情況實在是讓人放不下心。

如今聽到醒來了，才算是真真正正放下了心。

皇帝長長舒出一口氣，臉色也好了不少，吩咐下去：「把百年人蔘送過去，還有那些補身子的珍貴藥材，全部送去瑾王府。」

福公公應了一聲是，讓門外的太監立刻去照辦。

事情塵埃落定，一場危機化解，幸好瑾王平安無事，成了陛下心中的支柱，要是瑾王有個好歹，陛下這會兒是撐不下去了。

「陛下，您終於能放下心了，一定要好好養身子啊，按照太醫的建議，不能再憂心憂慮了……」福公公道。

皇帝沉默起來，眼中閃過複雜和糾結的神色。

瑾王的事情塵埃落定。

但還有一件事，等著去處理。

那就是二皇子。

二皇子如今被關在天牢里，罪孽深重，謀害自己的父皇，簡直罪無可恕。

此事沒有對外宣布，隱瞞了下來，但朝堂上的人都是老油條，用各種法子打聽，打聽到了二皇子犯了重罪，被關進了天牢。

朝堂之上那些背地裡暗暗支持過二皇子的官員們，一個個臉色大變，緊閉上口，不敢吭聲。

生怕被二皇子連累，禍及到他們。

皇帝這幾日除了擔憂瑾王的安危，再就是在考慮怎麼處置二皇子，二皇子陰險歹毒，心思不改，都被廢除過太子之位，都沒有悔改之心。

皇帝緩緩閉上眼，「人的賊心難改，朕給了他兩次機會，已經是寬宏大量。」

「當初廢除他太子之位，就是想讓他清醒一點，沒想到又犯下錯事，朕給他改過自新，重回皇宮的機會，結果謀害到朕的頭上，想奪取皇位！」

皇帝真真的感到心痛，以前寄以多大的厚望，現在就有多大失望。

福公公擔憂看著皇帝，皇帝手死死抓著胸口前的衣裳，指節發白，手微微顫抖。

「陛下……」

好一會兒，皇帝緩緩鬆開手，睜開了眼，已然有了決定。

「福德，去送他最後一程吧。」

「讓他走的體面點，是朕作為父親最後的仁慈。」皇帝平靜的開口，聲音聽起來平靜，但暗中含著的波濤洶湧，誰都不會知道。

這是要殺自己的親生兒子。

如果不是被逼迫到最無奈的境地，是絕不會選擇這一條路的。

就算是七皇子，不是親血脈，做了錯事，也只是貶去皇子身份，發配邊疆而已，並沒有賜死。

但這次二皇子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到了底線，竟敢下毒手，且還是皇朝最為禁止的巫蠱之物，罪不可恕。

假若真讓二皇子得手，如今的皇帝應該換了人當。

皇帝這麼做，是無可奈何的決定，也是心痛過後做出的決定。

福公公聽到后沉默了一瞬，最後應了一聲是。

天牢。

二皇子被關起來好幾天，蓬頭垢面，衣裳髒亂，完全看不到身為皇子時的尊貴和體面。

這幾日他就靜靜地坐著，面無表情，整個人像是一根木樁子。

福公公接了皇帝的命令，去看望二皇子，送他最後一程。

福公公走進天牢，把所有人差遣出去，獄卒們都紛紛退出去，很快，天牢里變得安靜。

「二殿下。」

福公公走過去，喊了一聲。

牢里的人靜靜坐著，好一會兒才有了反應，抬起臉，看過去。

福公公看了一眼身邊的太監，太監立刻走過去打開牢獄的門，他們並不擔心二皇子會逃走，天牢外是天羅地網，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二皇子手無寸鐵之力還能逃到哪裡去。

福公公又道：「把鐐銬也給打開。」

太監點點頭，走過去，給二皇子解開鐐銬。

二皇子並沒有多大反應，解開了鐐銬，扭動了一下酸疼的手腕，就沒有做其他動作。

福公公深深嘆一口氣，心裡百味陳雜，他從小看著二皇子長大，作為儲君培養，但是……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呢。

福公公親自拎著食盒，走進去，撲上乾淨的布，把食盒裡的膳食一個個拿出來，熱氣騰騰，香味芬芳。

二皇子臉色不為所動，但是看到食盒裡的膳食后，他的臉色有了變化。

經過幾日的沉默消愁，嗓音變得嘶啞起來，「這，這是……」

福公公擺出了一地的好菜，又從食盒裡拿出兩壺美酒，給二皇子斟上了一杯。

「二殿下，請用吧。」

二皇子臉色大變，他自然知道這是何意，在處死前，會最後給一頓斷頭飯，福公公親自送來好酒好菜，是要送他上路的！

他以為內心會毫無波瀾，就算被關進天牢，也沒有多大感受。

但是現在，好酒好菜擺在面前時，內心慌亂了起來。

一股巨大的恐懼在心頭蔓延，渾身止不住發顫，他要死了，他要被處死了……

「不，我不吃！」

「福公公，我要見父皇，我要見父皇！」

「我要親自向父皇認錯，是我錯了……」二皇子深深感到後悔，他怎麼能聽信裴遠的讒言，做出謀逆的事情來呢。

如果沒有做出這些事，他依舊是二皇子，雖然得不到皇位，但是能夠平安無憂一輩子。

只是，人生無後悔葯，就算再後悔也沒用了。

二皇子連連搖頭，臉色變得蒼白。

福公公看著臨死掙扎的二皇子，只是無奈嘆一口氣，「殿下，陛下已經做了決定，這是陛下最後的仁慈，準備的都是殿下喜歡吃的東西。」

「您還是好好吃一頓吧，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二皇子驚恐，「不！不！」

他想要一手掀翻，但是看到放在面前的馬蹄糕時，動作停了下來，擺著的這些菜和糕點，全都是他喜愛吃的東西。

原來父皇都記得……

父皇從沒有遺忘過他。

二皇子整整看著眼前的膳食，彷彿回憶到以前的事情，他陪著父皇用膳，其樂融融，關係融洽。

是他錯了……

他總是覺得父皇不在意他，更加器重四弟，現在才知道父皇在他身上花費了多少心思。

淚水滑落，心痛的喘不過氣來。

「是我錯了……」二皇子喃喃開口，聲音悔恨，「如果我沒有做出這些事，如果我沒有猜忌父皇的心思，就不會造成現在的局勢了。」

福公公聽著二皇子悔恨的話語，只是暗嘆一口氣，二皇子悔悟的太晚了些，晚到陛下已經絕望，再也不信任。

二皇子顫抖的身子漸漸停了下來。

拿起筷子，嘗了一口面前的菜。

之後拿起了福公公倒的酒。

這酒里是毒藥，入喉斃命，死後還能留個全屍。

二皇子看著清澈的酒，酒香四溢，映出他的倒影，酒里的人蓬頭垢面，模樣實在凄慘。

他苦笑了一聲。

「福公公，能夠替我給父皇傳一句話嗎？」

福公公點了點頭，「殿下請說吧，老奴一定會傳給陛下的。」

二皇子垂下眼，道：「是孩兒錯了，只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葯，再後悔也沒用了。等來世，假如還能延續父子之情，孩兒一定會好好孝順父皇……」

二皇子說完，聲音微微發顫，忍住發酸的鼻子和要流下的淚水。

福公公聽了心裡不是滋味，只是深深嘆了口氣。

二皇子把酒湊到唇邊準備喝下去，但是即將喝下去時，頓了頓，把酒杯放下。

之後乾脆拿起了旁邊的酒壺，輕笑一聲，「再也喝不到這麼好的酒了，今日就喝個痛快吧！」仰頭，灌了進去。

喝的瀟洒痛快。

「真是痛快！」

片刻后，砰的一聲，酒壺掉落到地上摔碎，清澈的酒水灑落一地。

二皇子的身子也重重倒到地上，

福公公不忍去看，扭過了頭，最後親自走過去，用白布遮蓋住二皇子。

「二皇子病逝了，好好安葬吧。」

犯了錯的皇子，自然沒有資格葬入皇陵，尋了一塊地安葬了下去。

等到做完全部事情后，福公公去向皇帝稟報，皇帝聽了沉默了許久，望著窗外的參天大樹，沉默不語。

福公公站在一旁，安靜陪伴。

……

二皇子的死訊，對外所稱是病逝，並沒有透漏太多。

但準確的消息，稟報到了瑾王府。

寧洛七和姜靜姝聽到后，他們早就有了猜測，知道這一次皇帝不會再手軟。二皇子犯的錯，罪不可恕，已經沒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了。

「二皇子死了。」

「裴遠這一次也是真正走到頭了。」

姜靜姝說著，下意識撫摸了一下手臂的血紅色鳳凰印記。如此一來，她跟前世真的一刀兩斷，再也沒有任何牽扯了。

寧洛七像是知曉她在想什麼，輕輕把她擁入了懷。

「姝兒。」

姜靜姝把頭靠在寧洛七的身上，環抱住他的腰，「洛七，都結束了……」

話語還未落下，她的身子軟軟倒了下去，臉色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