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談話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方冷取樣，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可是這起案子的關鍵證據啊，很有可能會扭轉我們現在這樣被動的局面。
她小心地切下一塊表皮細胞，在我看來和別的地方沒有什麼不同，她覺察到我的目光，解釋道：「肉眼是很難看清的，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在第一次的時候沒有檢查出來，但是我剛才加上了觸覺檢測，用我自己的手指感知，終於讓我找到了這快凹凸不平。」
聽到這裡，我不由得開始佩服方冷了，都說解剖是一個枯燥而且細緻的工作，最開始的時候我還不怎麼相信，現在是完全信服了。她把表皮放到檢測器裡面，又倒了點我不知名的溶液：「稀釋一下，一會就有結果了。」
「這塊缺失，能不能是兇手劃掉的？會不會保留兇手的DNA？」我激動地問道。
方冷無奈地搖搖頭，她了解我現在急於想破案的心情，「有兇手的DNA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表皮細胞只刮掉了那麼一點，微乎其微。我們只能懇求兇手的身上能留下呂小范的DNA，這都是上天眷顧我們。很有可能這個結果出來，只是呂小范新陳代謝剩下的，我們真的就無能為力了。」
我點點頭，看著儀器滴滴地亮著紅燈，突然滅了，方冷把載玻片拿出來，在顯微鏡下觀察，而我則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結果。
「太好了！無規則缺失，而且有撕裂的痕迹，可能確定，這是兇手在接觸屍體的時候無意識留下的，現在只能希望他的身上還有呂小范表皮細胞的DNA了！」
我讚許地向方冷豎起大拇指：「你真是我的女神！」
有了這個證據，當我們鎖定嫌疑人的時候，就可以把他作為最後的關鍵性證據了。此時，電話打進來，陳意涵回來了。
我回到辦公室，他正在坐在座位上喝茶，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看來這一個上午沒有白搭，我也有很多的消息要告訴他。
「今天……」我們異口同聲，而後相視一笑。似乎都感覺到了接近真相的激動心情，他喝了一口茶：「我喘口氣，你先說吧。」
「好！」我把今天審訊的發現還有剛才方冷得到的那塊表皮細胞的事情都告訴陳意涵了，他聽完以後也很開心，站起來原地轉了一個圈：「看來你的收穫比我要多多了！」
「還好，這次都是我們找對了人，之前一直都浪費時間在范瑩瑩和大奎的身上，是方向錯了。看來現在這個研究所，才是偵查的重點！」
「不錯，我今天去找了范瑩瑩，問起關於呂小范害怕的東西，她幾乎沒有任何的印象，甚至在平時的相處中呂小范都沒有流露出自己那段時間精神高度緊張的事情，所以幾乎可以確定，她和范瑩瑩只是普通程度上的酒肉朋友，開心的事情一起炫耀，而到了真正關係到切身利益的事情，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袒露心聲的。」
我點點頭，現在分析到這裡，呂小范這個人的性格特點和行事風格已經完全在我的腦海中形成了，「她應該還算是一個挺要面子的人，在范瑩瑩的面前總是在拒著自己，刻意維持大小姐的形象，這樣一想，范瑩瑩恨她也不足為奇了。」
陳意涵打了一個響指：「沒錯，那麼，她這樣性格特徵的人，一定會需要有一個強大的心理支柱，她和父母的關係也不好，和研究所的同事也若即若離，卻深深迷戀著自己的教授……戴秋，根據我多年對人性的研究和了解，她的心理支撐肯定就是戴秋，帶著安全感的期待和對他的愛慕之情，很容易就會迷失自己。在她遭遇這樣的困惑之時，她肯定是先求助自己那個「保護自己的騎士」但是在遭遇到了拒絕以後，選擇自己獨立面對。」
陳意涵的分析和我想的基本一致，尤其是和她的日記也是對應的。
戴秋肯定知道這個事情，但是卻一直都沒有向我們表露出來，看來是時候去和他聊聊天了。
「還有一個事情，很關鍵。」
陳意涵看我陷入沉思，打斷我，「這是破案的第二個關鍵證據，真是奇怪我們居然才知道。都是范瑩瑩阻礙了我們前期的所有工作啊。」
「她是不是對現場除了清掃，還做了別的事情？」
我警覺地問道。
陳意涵向我描述起了他和范瑩瑩見面的細節，而以下的證據，徹底肯定了我的推論。
據他所說，袁瑩瑩的精神狀態和上次相比已經好了很多了，雖然看上去還是特別的蒼白，但是她冷靜了許多。
她出神地說道：「我真的後悔，為什麼自己要處理掉所有的痕迹，為什麼要給兇手一個逃跑的機會。」
陳意涵打開錄音筆，對她說道：「現在你配合我們還不晚，你要相信警方的實力，如果你準備好了的話，那我們的問訊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她有些費力地點了點頭，陳意涵說道：「先說說案發當天的事情吧，不要忘記細節。」
「那天晚上我來到她家，怎麼敲門都沒有人回答。當時她的家裡沒有開燈。我就帶著保安來到了小范的家門口，因為我之前來過小范的家裡，所以他給我開了門。打開門的時候，我就看到她的屍體，躺在地上……」
「後來保安走出房間去報警，那個時候只有我和小范兩個人。看到她冰冷的屍體，我甚至有點興奮，我不知道是誰殺了她，但是我慶幸她死了。我希望你們永遠都不要找出兇手，就打開了掃地機器人，它們開始無聲地把地面清理了一遍，然後我走到窗口，看到窗戶是半掩著的，沒有關閉……」
「什麼？」
我驚訝地問道，打斷了陳意涵的複述，他有些責備的看著我。
「師弟，不要心急，等我說完……」
「我知道，可是！怎麼會……這是一個關鍵的線索，為什麼窗戶沒關閉，是有人出去過嗎？可是案發現場的窗戶是關閉的。」
我看到陳意涵威脅的目光，馬上閉上了眼睛安靜地聽他講。
范瑩瑩接著說：「是我關上的。我猜到這可能是一個關鍵的線索，所有特意關閉了窗戶。小范家的窗戶是只可以從裡面開的。我關上了窗戶以後擦掉了我的指紋，然後告訴保安為了保護第一現場斷電，之後就離開了。」
這真的是很關鍵的一個線索，我在我的本子上面寫了窗檯兩個字，狠狠地敲打了一下，看來我還要再去一次犯罪現場了。
陳意涵說完以後，得意地看著我：「怎麼樣，這個證據的重量不亞於你找到的表皮細胞吧？」
他好像在和我比賽，我笑著點點頭：「甘拜下風。」
我拿出我的筆記，關於這個案子的事情我都記在了我的小本上，現在還有兩個關鍵的問題沒有解決，準確地來說是三個。第一個就是兇手的作案手法，既然窗戶是關閉的，也不難推斷了。
第二個就是戴秋的故事，我一定要親自去會會他，他可能有很多的事情都沒有說出真相。
第三個，當然就是表皮細胞，到底會不會在最後的犯罪嫌疑人身上，這是我們的王牌，但是現在在沒有確定嫌疑人的時候，實在是不應該露出底牌。
正在我和陳意涵得意的時候，鍾隊突然一臉陰沉地走了進來，我馬上招呼他：「鍾隊，有進展，快來。」
但是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緩和，而是就一臉嚴肅地看著我：「有人來報案了。」
「什麼？」難道這個兇殺案我還沒有解決呢，就又來了一個？
但是陳意涵顯然是察覺到鍾隊的表情不對了，他問道：「難道是呂小范的案子？」
「沒錯。」他有些痛苦的點點頭，眉頭擰在了一起，「事情現在越來越棘手了，剛才王剛來報案，說自己遇到鬼了……」
我看著鍾隊，確定他沒有在開玩笑，遇到鬼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去寺廟祈福嗎，警察局也沒有什麼抓鬼的設備，但是鍾隊接下來的話讓我徹底傻眼了：「他說他去戴秋的家裡拿東西，遇到了戴秋的……未婚妻。」
瞬間，我的頭皮發麻，毛骨悚然了起來，脖子後面有冷風吹過，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什麼鬼！」我在心裡暗罵，在這個時候還跑來給我們添亂，但是，他怎麼說也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老師啊，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就覺得自己遇到了鬼的，這個事情應該是另有隱情的。
「走吧，去看看！」
我說道，但是鍾隊卻攔住了我。
「我們一直都在扣押呂小范的屍體，她的父母明裡不說什麼，暗裡卻把我們告到了省警察局去，白隊剛才找我，如果五天之內還不能破案的話，這個案子就存檔吧，交還遺體，不再調查了。」
「什麼？怎麼還有這樣的父母，他們不希望我們找到真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