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真相的代價

我和鍾隊面對面地坐著，空氣裡面都是尷尬的味道。我的肝火很旺，怒氣沖沖地看著他。

「這怎麼回事？」

我很少生氣，尤其是在警察局裡面，我一直覺得沒有什麼好生氣的，畢竟大家都是一起工作的戰友，但是剛才在酒吧的那一幕，我覺得我好似一個被放出去的誘餌。

「其實你剛剛離開不久，高林珊就被人抓到了，在一家飯館裡面去吃別人剩下來的食物，然後被發現了。她被帶回來的時候狀態特別的不好，臉上都是傷痕，方冷給她簡單處理了一下。」

鍾隊有些為難地看著我：「白隊雖然平時不和我們一起工作，但是隊里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人多嘴雜的，小張……」

「所以你們找高林珊故意來找我坦白，看我是不是開了錄音筆，來檢驗我對警察局的忠心？」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鍾隊，這算是什麼狗屁辦法，到底是誰想出來的？

「沒錯。你也知道，上次的事情我們一直都沒有給刑警隊的人一個說法，這次你打開了錄音筆，無疑就是告訴所有人，你和高林珊不過就是警察和罪犯的關係。這樣也有利於堵住悠悠之口。」

我盯著鍾隊，他有點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我們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破了大大小小這麼多的案子，你還是不信任我？」

他的桌子上有煙，我拿起來，塞到了嘴裡。

拿起旁邊的打火機，這是我第一次抽煙。

他有些為難地看著我：「對不起小張，最開始我也是拒絕這個辦法的！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而且你畢竟不是那種人，我是完全信任你的。但是白隊……他必須要為了全隊的人考慮。」

我冷漠地沒有說話，我們都沉默著，一根煙盡了，我低聲問道：「如果我當然沒有開啟錄音筆嗎？你們要把我和高林珊一起關到監獄裡面去嗎？」

「可是你拿出來了。」

鍾隊看著我堅定地說道：「說明在你的心裡，你還是一個警察，你還是把你的義務你的責任放在首位的。」

鍾隊說完這些，我猶自搖搖頭。

我確實沒想到，我一直的搭檔鍾隊對我也有那麼多的不信任。我走出他的辦公室，只覺得在這個地方，我找不到任何一絲的溫暖，警察們利用高林珊來驗證我，這樣卑鄙的行為，和罪犯有什麼區別？

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要做完，必須要有始有終，無論我想做什麼決定，都需要等到這個案子完全結束。

高林珊什麼都不願意說，她希望是我去審問她。鍾隊沒有辦法，只好帶我一起去審訊室。他本來是不希望我再攙和到這個事情裡面來的，但是高林珊的要求，他沒辦法違背。

「你可以離開嗎？」

看到我和鍾隊一起走進來的時候，高林珊低聲對鍾隊說道。

「我……」他一時語塞，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現在不是已經可以確定張警官對你們警察局的忠心了嗎？這個審訊室裡面有監控還有錄音，你還怕我和他說什麼秘密的消息？」

她的諷刺恰當好處，鍾隊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詢問似的看了我一樣以後，就離開了審訊室，高林珊看著我，虛弱地說道：「我只是想單獨和你在一起待一會，沒有別的意思，別緊張，坐吧。」

「你怎麼這麼虛弱？他們沒給你吃飯嗎？」

「吃了……這幾天在外面風餐露宿的，有點小流感。這不重要，大叔，你沒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嗎？」

高林珊的眼睛眨巴著看著我，昏暗的審訊室裡面，我知道我們每一分鐘的談話都在被監視著。

「我想說的話，聰明如你，肯定知道是什麼。但是，我說不出來。」

高林珊朝著監控的方向莞爾一笑，「你怕這個？」

「我怕你出事。」

我簡單地解釋道。

她似乎被感動了，「那就繼續我們的話題？你想問什麼？」

「那個你不願意和我說清楚的同夥，應該也是後來殺死那三個女大學生的人吧？冥冥之中，這樁案子裡面，肯定需要有人幫助你，否則你一個人，實在是沒辦法完成。」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為什麼還問我？」

她冷漠地說道。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我解釋道，渴望她的答案。

我總覺得，這幾個案子相互都是有關聯的，好像是有人特意把他們串聯了起來，給我們一道道謎題，說不定高林珊，也認識那些人。

「如果你不知道的話，那就是不存在。」

她簡單地說道，而後就開始解釋董鑫澤和孟淼的案子，作案的手法和我推理的幾乎是差不多的。那天晚上我撞到她在打電話的時候，其實是為了給董鑫澤最後一場機會。如果他可以回到高林珊的身邊，可能後面的悲劇就不會有了。

董鑫澤曾經為孟淼買過一個熊，高林珊知道了這個事情，就偷偷潛入了孟淼的家裡，把熊給剝開，自己鑽進去，把熊的眼睛那裡安上董鑫澤的眼睛。通過熊的布料，她看到了剛剛洗完澡的孟淼。她出來以後坐在沙發上，孟淼從後面襲擊了她。

快遞小哥的存在是為了混淆我們的視聽，面膜後面的臉不是孟淼，其實是高林珊。

「證據你有了嗎？」

「有，你丟掉的面膜上有你的指紋，故意留下的吧？」

「你怎麼知道？」高林珊聽了我的推測，驚奇地問道。

我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在面膜的外包裝留下那麼多的指紋，你是不是希望我們看到？

高林珊點點頭。

「我當然知道我罪惡深重，等到孟淼死了以後，兇手就是我，不攻自破，除非我也死掉了。」

「所以這就是你畏罪潛逃的原因？」

我驚訝地問道。

「我沒有畏罪潛逃，我被綁架了。」

這個消息讓我驚奇，高林珊無奈地搖搖頭：「那天把她殺了以後，我就藏在樓頂的天台上，你們警車的聲音到了，我特別的緊張，生怕你們找到我，後來我聽到了腳步聲從樓下傳來，我就暈了過去。」

「嚇暈？」

「當然不是了！是那個時候我身後出現了其他人，他把我打暈了，等到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告訴我現在已經有多餘的三條人命了，心想我現在就是全世界都在抓的通緝犯。」

「誰抓的你？」

「我不認識，我被關起來好幾天，期間什麼事情都沒有干過，沒有人給我講外面的事情，直到有一個晚上我找到了契機，逃了出來，不然我現在還在那個地方。」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突然兇狠了起來，生氣地看著窗外太陽的方向。

「那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我自己抓的，或者是自己砍的。我真的很後悔，在那個地方我想到了我做過的壞事，想找個地方解脫，都找不到！」

「所以關著你的那些人是誰？你不記得了嗎？」

我焦急地問道，高林珊搖搖頭。

「我剛殺了孟淼以後，我就被抓了起來。我不知道關著我的人是誰，但是每天他都會告訴我，他殺了一個人，嫁禍到了我的身上，我十分地痛苦，就開始折磨自己，但是我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有一天，我逃出來了。」

這個故事實在是太蹊蹺了，裡面有很多的漏洞，那個把她關起來的人到底是誰，我接著問道：「那你是怎麼知道我的推理的？」

高林珊第一次，眼神有了一絲的閃躲。

「從我殺人開始，我每天都會收到一封信，在我的家門口。裡面是列印的字，寫的都是你的推理思路，我跟隨著你的思路，繼續把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董鑫澤。」

「神秘人？」

我奇怪地問道，裡面所有的事情實在是蹊蹺，不過高林珊已經承認了三具屍體都是她殺害的，現在也可以結案了。看看時間，也是我應該離開的時候了。

「我會死嗎？」

高林珊有些緊張地問道。

「應該不會，既然你已經來主動投案自首了，我們會為你爭取寬大處理的。」

高林珊的眼淚流了下來，她淚眼婆娑地看著我：「大叔，以後我還有機會見到你嗎？」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大叔，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沒有告訴你……」

我擺擺手，「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我剛想離開審訊室，高林珊卻站了起來，最後問了我一句話：「大叔，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我愣住了，獃獃地站著，我感覺到我的肩膀顫抖，我緩慢地回過頭去，和高林珊四目相對。「雲想衣裳花想容。」

她笑了。

第二天，高林珊的審訊結果已經送到了檢察院，她犯了故意殺人罪。通緝也撤了下來，白隊最後還是把剩下的三條人命一筆帶過一般的放到了高林珊的頭上，因為我們對兇手一無所知。我對此沒有任何的意見，因為我知道，在刑警隊的生活，已經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