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賞飯
秦氏掌家多年，饒是心中狐疑，面上也不會表現半分，含笑的給沈氏行禮：「母親。」
二夫人韓氏聲音輕快的道：「大嫂，你可算來了，母親剛才還說，過幾日就是花宴，府上幾位姑娘也該家置辦幾件像樣的行頭。」
「這事，我記得，早就吩咐孫媽媽籌備，耽誤不了姑娘們的花宴。」秦氏笑著答道。
顧蘭盺穿著絳紫色海棠花刺繡的百褶裙，出挑的身材，配上那清雅端莊的容顏，坐在秦氏身邊，把屋內其他小姐都比了下去。她端莊賢淑的聽著母親和眾人的談話，嘴角的笑，一直未落下。
修養兩日，她脊背的傷總算好了許多，原本秦氏想讓她在屋內躺著，顧蘭盺卻搖頭，上次祖母單獨召見顧蘭若的事，讓她心有芥蒂。
沈氏多年以來，從未單獨召見過任何人，顧蘭若倒是第一個。
這份殊榮雖不算什麼，可也不能給顧蘭若。
顧蘭歡因秦氏求情，每日在祠堂跪一個時辰，除了給沈氏請安，平日里在屋子裡抄女戒，這已經是雖好的結果了。
一襲淡黃色長裙的顧蘭歡，笑容滿面，半點看不出被罰的沮喪，反倒坐在沈氏的腳下，是不是說兩句俏皮話，討好著老夫人。
沈氏一如既往的冷淡，面上沒有太多表情。
坐在不遠處的顧蘭喜暗中給妹妹使眼色，叫她回來，奈何她每次抬頭，都被對面的顧蘭珍看到，不好做的太過，最後只能沉默。
一屋子的人其樂融融，其實卻心懷鬼胎。
「娘，大姐還沒吃飽嗎？」顧蘭珍突然開口問道。
二夫人韓氏眼風掃向大夫人秦氏，揶揄道：「不知道，你大姐一天沒吃飯，我們等等又何妨。」
此話一出，眾人差異的相互對視一眼。
大姐？一天沒吃飯？
怎麼回事？
秦氏心裡咯噔一聲，才發現眾人都在，唯獨缺顧蘭若。
顧蘭盺暗中拉了拉母親的手，秦氏不著痕迹的拍了拍，示意她稍安勿躁。
坐在正位上的沈氏像是沒聽到一般，兀自喝著茶。
抿了一口，頓時一愣：「這茶？味道不錯。」
顧蘭盺接到母親的眼色，端起小几上的茶盞，抿了一口：「恩，味道正准，湯色也正好。」說著笑著看向沈氏：「果然還是祖母這的東西好，沏茶的手藝更好。這麼香的茶，孫女還是第一次吃到。」
琴棋書畫詩酒茶，在建安可都是高雅的事情。特別是茶道，勛貴世家乃至宮廷尤為看中，別的不說，太師府的這幾位小姐，都曾經受過名師指點，顧蘭盺還曾被當今皇后誇讚過，可見她的烹茶技藝了得。
此茶能得她讚美，可見是真的好。
二夫人抬眸看了眼沈氏，見其面色如常，可越是如此，她心裡越是高興，抬手跟著眾人吃起茶來。
恩，這茶真的不錯，眾人不免誇讚幾句。
沈氏難得露出笑意：「悅心，你烹茶的手藝有進步，賞。」
身穿綠色衣衫的丫鬟笑著福禮：「老祖宗，奴婢可不敢居功，這茶是大小姐烹的。」
大廳的眾人皆是一愣，秦氏和顧蘭盺對視一眼，目光落在手中茶盞上。
沈氏眼底湧出一抹笑意：「哦？蘭若吃飽了？那就讓她進來吧。」
離門口最近的顧蘭歡氣的能喝下一壺茶，她費力討好半天，祖母連個笑臉都沒有，大姐人還未到，老夫人就誇上了，兩相對比，怎叫她不恨。
二夫人韓氏抬眼看著對面的秦氏。
她今日來的早，正巧碰到顧蘭若提著食盒跪在老夫人面前，兩人說了什麼，她不知，不過，看老夫人那陰沉的臉色，便知道，此事不簡單。
兩人見她進來，顧蘭若便跟著錢嬤嬤進了後堂，說什麼吃飯。
牽扯到顧蘭若，還能讓老夫人生氣的，只有秦氏。
二夫人韓氏一直耐著性子等，她今日倒要看看，秦氏如何被打臉。
都是千年的狐狸，她那段手段，還真以為能瞞得過她。
顧蘭若和錢嬤嬤一前一後從後堂出來。
她盈盈一拜：「祖母。」
沈氏臉上的笑比往日何須不少：「可吃飽了？」
「恩，謝祖母賞飯。」
「記住，你是太師府的嫡女，我沈氏的孫女，有什麼事，來翠竹園便是，一頓飯祖母還是有的。」沈氏輕飄飄的一句話，讓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老夫人這是何意？要為顧蘭若出頭？
「謝祖母。」顧蘭若抬手擦去眼角的水意，眼看發紅，那委屈又極力忍耐的樣子，任誰看了都心疼不已。
二夫人韓氏笑盈盈道：「母親可不能讓您一人得了先，大丫頭，嬸子也把話放這，二房別的沒有，飯還是能管得起的，日後若是餓了，來嬸子這就行。」
大夫人秦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身邊的顧蘭盺也輕輕皺起眉，怎麼回事？吃不上飯？豈不是說秦氏虐待繼女？這是要傳出去，別說太師府，就是秦氏娘家臉上都無光。
秦氏想問個清楚，還未開口，卻見二房的顧蘭珍提高聲音問道：「母親，大姐為何吃不上飯？咱們府上不是有廚房嗎？」
二夫人韓氏眼神微微眯起，道：「你這孩子，眼見不一定為實。」
「啊？難道大廚房沒有給大姐送飯？」顧蘭珍不解的看向韓氏。
大夫人秦氏在也坐不住了，故作擔憂的上前，拉著顧蘭若的手，心疼道：「這是怎麼了，快和母親說說，你這個樣子，是要心疼死母親啊。」
顧蘭若膽怯的縮回手，身子朝沈氏這邊靠了靠，面色微白道：「沒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大姐分明被人剋扣了飯食。」顧蘭珍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聲音略高的插畫道，似乎發現什麼驚天的秘密。
太師府的小姐，被人剋扣飯食？
這事說出去都沒人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要不然老夫人也不會放出剛才的話。
此話一出，秦氏恨不得能撕了顧蘭若，極力維持的面色，出現僵硬：「蘭若，究竟怎麼回事？」
顧蘭若眼眸看向老夫人。
一聲低沉的聲音泛起：「把東西都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