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番外三十六 私會
當初華夫人成親,孟相曾為自己的女兒,挖了一條自保的暗道。
皇后成親的時候,也只是交代娘家人,兵權不可交付。這是,她最後的保障。
愛的時候,可以掏心掏肺,可萬一不愛了呢?
為人父母者,當為子女計深遠,太子太聰明了,他日若真有異心,無論他能不能同葉驕陽成為夫妻,只要太子有過這般心思,便始終是禍害。
太子看了那瓶子一眼,隨即輕笑一聲,「我,甘之如飴。」
若能得心上之人,做這些又有何妨。
當然,這些事他也不會告訴葉驕陽,不會告訴葉驕陽他其實被顧瑾踹的也疼,不會告訴葉驕陽,那日的雨,也冷。更不會告訴葉驕陽,他以性命相付。
葉卓華眯著眼睛,自要親眼看著他吃下去。
等著太子吃下去之後,葉卓華冷哼了一聲,卻重新將那劍放在了太子脖子上,「可本相,還是瞧你不順眼怎麼辦?」
「葉卓華,你要做什麼?」太子還沒說話,葉父同顧父同時進來,看見葉卓華的劍放在太子的脖子上,再瞧見太子手臂上的血跡,當時兩個父親都嚇的心都要跳了出來。
葉卓華沒動,太子也沒動。
只有兩個老人,趕緊衝過來,一個拉葉卓華,一個去拉太子。
葉父惱的一巴掌拍在葉卓華的後背上,「反了你小子了!」氣急的時候,都忘了兩人的年歲了。
原本,顧父同葉父就商量,他們兩家就葉驕陽一個寶貝,葉卓華留著葉驕陽不讓嫁人,倆人就著急了。
現在太子表明心意,葉卓華在朝堂上當場就甩了臉的事自已經傳出來了,兩個老人怕出事,正商量著呢,結果就聽到了太子來葉家的消息,便趕緊匆匆的趕來。
當然,對於葉父這肯定是意外,可對於顧父來講,心中早就有數了。
太子那日的雨,到底沒有白淋。
其實對於顧父而言,太子只要有本事空置後宮,他是願意的,所以此刻是會護著太子的。
太子緩了一口氣,他也是肉身,也知道疼。
他想要表明自己的誠意,卻也首先要保證能留一命,所以,顧父才是他真正的保命石。
葉卓華被葉父好一頓訓斥,此刻卻也只能低著頭不吱聲,總不能同自己的父親和岳丈大人翻臉吧。
誠如顧父所言,他葉相的威風,總不能在家裡耍的。
顧夭夭這邊,聽聞顧父來了,心裡便知曉,肯定是出不得大事了,這才放下心來,同夏柳坐著。
夏柳也聽了朝堂的事,年輕孩子們的心思,她這個做長輩的卻也猜不透。
就好像周佑嫻一樣,開始還堅定的拒絕馮珩,下了趟江南便又同意了。
所以今日過來,也問問顧夭夭的打算。
再來,也是聽了顧子皿的事,這兩口子鬧個矛盾卻在京城傳開了,聽聞這顧子皿被夫人氣的吐血了,而顧夫人回了娘家了,倆人都這樣的年歲了,竟要鬧和離,也讓京城中的人看不透。
再加上皇後送的消息,夏柳有些不安。
她倒不覺得,顧夫人有能力將他們同馮家的姻緣給壞了,可就怕,有心人將陳年舊事給提出來。
這麼大年歲了,早就過了爭風吃醋的年齡了。
只想著子女順遂,平順無憂,若是讓人家知道,她曾經跟顧子皿也有些淵源,對周佑嫻總是不好的。
顧夭夭低頭想著,她也不好直接出手,想著總得讓人去探探口風。
思來想去,也只能顧明辰了,畢竟顧子皿也算半個顧家人了,顧明辰去探望也是應該。
只是,顧明辰不知道夏柳同顧子皿之間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探出什麼來。
夏柳的性子,若非是怕影響到周佑嫻,是萬萬不會同主子開口,讓主位為她的事憂心。
看夏柳皺著眉頭,顧夭夭笑著拍了拍夏柳的手背,「咱們不是姊妹勝是姊妹,莫要想多,佑嫻的事我作為姨母,自該上心的。」
不過,這兩日,夏柳總是不放心,還是讓周佑嫻少出門。
只是,葉驕陽回京的時候,周佑嫻總是要去接的。
這兩日,朝堂之上依舊沒有定論,太子的態度堅定,他心悅葉驕陽,絕不會讓葉驕陽受委屈,而朝臣看他用情這麼深,也沒人敢去勸葉卓華。
朝堂內,卻比以往還要安靜。
有顧父護著,太子到底也沒出事,只是一些個皮外傷,回宮包紮包紮便是。
當然,皇后少不了會落淚,可卻也沒有法子。
葉驕陽回來,葉卓華帶了不少人,里三圈外三圈的圍著,生怕被人瞧了去。
便是連周佑嫻都覺得無奈。
葉驕陽站在船頭,離京的時候還沒覺得什麼,等著回來后,心裡卻才覺得,格外的想念家裡。
尤其,跟前還是不愛說話的顧瑾,這些日子可將她憋悶壞了。
等著能看清楚岸上站著的人,葉驕陽拿著帕子,不停的搖晃著,「佑嫻,佑嫻。」扯著嗓子在那喊。
周佑嫻也不敢應聲,總覺得葉卓華現在的臉,黑的很。
等著船終於靠岸了,葉驕陽是第一個衝上去的,過去后,一把抱住周佑嫻,「可把我想死了。」
周佑嫻笑著拍了拍葉驕陽的肩膀,「你呀。」
在葉卓華沉著臉的情況下,周佑嫻總也沒敢說一句,她也想葉驕陽了。
「這麼大的女孩子了,卻連個帷帽都不戴,成何體統?」葉卓華在旁邊掩嘴咳嗽了一聲,提醒葉驕陽莫要忘了自己。
要是以前,葉驕陽總是會頂上一句嘴的,可此時因為有太子的事,總覺得心虛的很,只是小聲的嘀咕了句,「這不是,天熱?」
正好這個時候,顧瑾也跟著上來了,他上前沖著葉卓華做輯,「姑丈。」
葉卓華嗯了一聲,「你姑母準備了午膳,一起過去,公主先被你姑母接過去了。」
葉驕陽回來,肯定一大家子是要聚聚的。
「勞煩姑母了。」顧瑾應了一聲,一群人便要往回走。
葉驕陽拉著周佑嫻的手,說不上為什麼,總覺得這架勢有些奇怪。
顧瑾在船上跟太子還不一樣,葉家暗衛是不聽太子的,可是卻聽顧瑾的。
是以,這些日子,葉驕陽也就知道周佑嫻到底是同馮珩成了,至於其他事一點都不了解。
此刻,心裡是越發的沒底了。
眼神,也不由的看向遠處。
按道理說,她回京來,太子怎麼也該來接她的,難道,因為顧瑾撞破了他們的事,或者,太子是怕葉卓華誤會,所以不敢來的?
那,太子還問不問自己的心思了?
其實走了這一路,葉驕陽也還沒想清楚,既怕太子來問,他們便是連親人也不是了,又怕太子不來問,左右說破了也回不到從前了,裝作不知道,也只能是自欺欺人。
心裡想著,眼睛卻沒停下,四下張望,最終在前頭的亭子上,瞧見了一人。
他穿著白色錦緞長袍,立在亭上,頭上的金冠在太陽下熠熠生光。
這人,不是太子還能是誰?
葉驕陽不由的皺眉,這青天白日的,太子站在亭子頂上坐什麼?
「這是在瞧什麼?」原本在前頭走著的葉卓華,突然回頭問了句。
因為回頭的突然,葉驕陽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以至於,葉卓華也順著葉驕陽的視線,看向不遠處的亭子,以及上頭的太子。
葉卓華冷哼一聲,「那是,太子殿下?」
葉驕陽的心提了心提了起來,乾笑了一聲,「怎會,太子表哥怎麼會跟個傻子一樣,在那站著?」
原本,還想再說幾句的葉驕陽,只覺得手心被周佑嫻猛的一捏,趕緊把嘴閉上了。
聽了這話,葉卓華的臉色才算是緩和過來了,「確實,殿下怎麼會那麼傻?」
原本還要走幾步的,葉卓華說熱,便讓馬車過來,他們少走幾步。
太子自然是想念葉驕陽的緊,可是葉卓華帶了那麼多人圍著,本就是防著太子。
現在他將話挑明了,葉卓華倒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拒絕了,所以,太子也只能想著,這一出登高望遠的戲碼來。
只可惜,人還沒看清楚,卻被馬車給擋上了。
太子幽幽的嘆息,罷了。
顧瑾自也看見了太子,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視線,落在了葉卓華的身上,便趕緊將笑意收斂,免得被葉卓華給瞧見了。
馬車上,葉驕陽拉著周佑嫻的手,心有餘悸的拍了拍心口的位置,「我怎麼覺得,心驚膽顫的。」
自己父親,隨時都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周佑嫻無奈的將近來京城裡發生的事說了出來,雖說她聽聞了太子的心思,是有些驚訝的,不過細想之下,從小的偏愛,便是就可尋之跡。
一聽這些,葉驕陽的臉到底是紅了,這太子不是說等著問自己心思,結果卻鬧的人盡皆知了?
周佑嫻看葉驕陽的神情,突然正色的看著葉驕陽,「你們在船上,可曾?」
她現在竟有些後悔,不該單獨將葉驕陽留下,讓她同太子獨處。
葉驕陽趕緊搖頭,「怎會?」
太子可不會是那般,不知禮數的人。
話說到這份上,葉驕陽突然笑了,「表嫂?」
周佑嫻趕緊將視線挪在了旁處,「你這不知愁的性子,便就到這個時候了,竟還有心思,打趣我?」
說笑著,便來回了相府。
顧夭夭已經讓下頭的人給準備冰鎮西瓜,等他們進來,便端了給他們,「這一路,瑾哥兒累了吧?」
顧瑾趕緊站了起來,「回姑母的話,一切順利,並不累。」
顧夭夭擺了擺手,讓顧瑾坐著回話,而後白了葉驕陽一眼,「莫要替她打掩護,便是我同她出門,也都受不住她這愛鬧的性子。」
葉驕陽原本感受著這夏日的清涼,一聽自己的母親說自己,當下哼了一聲,「娘,我這一路端被表哥欺負了。」
顧夭夭斜了葉驕陽一眼,沒有理會她。
布珍公主在旁邊笑著說,「驕陽打小就聽她瑾表哥的話,哪裡會鬧騰?」
布珍公主一替葉驕陽說話,葉驕陽立馬看向了玉姝公主,「表嫂,你可要給我做主,表哥欺負了我一路。」
玉姝公主紅著臉,微微抬頭看著自己的丈夫,些許日子不見,才知道心裡頭原是這般念想他,此刻在葉驕陽的注視下,也只能低頭應一聲好。
長輩們說說笑笑,倒也熱鬧,只是用膳的時候,顧明慧卻拉著了周佑嫻同她坐在一起,只打趣的說,以後,跟周佑嫻才是最親的。
葉驕陽自然是要吃這姨母的味,不過最歡喜的卻是夏柳,結了兒女姻親,似乎才是一家人。
晌午用完膳,長輩們坐著閑聊,葉驕陽拉著周佑嫻在亭子里坐著,突然不知道是從哪裡躍來了一隻貓,葉驕陽歡喜的去逗弄。
這貓似乎通靈性一般,很是會討好葉驕陽。
周佑嫻看著葉驕陽竟還又這般心思,不由的感嘆了句,「你倒是心大的很。」
葉驕陽將手收了回來,「我這不是,也沒其他法子?」
京城的人全都知道了,她還能做什麼?再說了,這種事也輪不到她解釋,太子那是說的明明白白的了。
既然管不了的事,葉驕陽也就不想了,只撐著手打量著周佑嫻,「等你成親的時候,我必然是要準備貴重的添妝禮的,你有什麼想要的,可以同我說說。」
手輕輕的擺著,「只這一次,若是下次再想到什麼東西,我可就沒這般好說話了。」
周佑嫻撲哧笑了一聲,「你哪裡有好說話的時候。」說著,將人拽著坐好。
喵!
誰知道,這貓突然朝周佑嫻撲過來,倒也沒有傷害到周佑嫻,只是趴在周佑嫻的鞋上,解決了點不可言說的事。
周佑嫻臉色一僵,可卻也不能同個畜生計較。
葉驕陽手指著那貓,趕緊讓人攆走,原還想著這貓是個通人性的,不想也是個皮的。
周佑嫻的衣衫髒了,葉驕陽自得讓下頭的人帶周佑嫻去收拾,再加上現在天熱,下頭的人總得要給周佑嫻準備了水沐浴。
這種事,葉驕陽肯定沒有跟著的必要,讓下頭的人去伺候,也讓人在前頭院里送個消息,讓夏柳晚點回府。
這種意外,自也不會讓人多想。
周佑嫻走了后,葉驕陽趴在石桌上,心裡七上八下的。
剛才也不過是裝的淡然,不然就她的性子,總得要逼問周佑嫻為何又願意嫁給馮珩了。手,一下下的撥弄著茶杯,這太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而,自己的父母又是怎麼想的?
今日人多,也探不出他們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下江南的時候,自己是同太子一起的,在他們心中定然是要同葉驕陽那般疑心自己的。
心思亂的很。
「郡主。」正想著,跟前的婢女沖著葉驕陽低聲喚了句。
葉驕陽煩躁的將茶杯推到一邊,不耐煩的說了句,「何事?」
婢女恭敬的將手中的簪子遞了過去,「下頭人撿了個簪子,不知道是哪位貴人落下的。」
這簪子金貴,瞧著也不是尋常的丫頭能用的上的,且瞧著樣式,該是姑娘家最喜歡的,想來是周姑娘落下的。
這種貼身的東西,萬不能亂丟,免得被有心人撿去,壞了名聲,這才給葉驕陽送來。
葉驕陽看了一眼那簪子,怎麼瞧著,這般的眼熟的呢?
微微擰眉,她的記性素來不錯,此刻想了好半響才想起來,似乎是太子那妝奩盒裡的放的簪子,當初她瞧著好看,還拿在手中把玩來著。
這一瞬間,葉驕陽心跳如雷,趕緊周圍看去,不遠處只瞧著一個穿著顧家衣衫的小廝,在不遠處立著。
該是,那人撿到的簪子,只是瞧那身量,葉驕陽心一慌,杯子被她碰倒地上。
下頭的人趕緊收拾東西,葉驕陽定了定心思,冷聲交代,「都不必跟著我。」
而後,很自然的拎起裙擺,朝園子里走去。
現在,正是熱的時候,若是從前,莫要說在園子里走動了,便是一腳都不會踏出屋子。
此刻,都可以能用健步如飛來形容,一邊走一邊回頭,生怕有人跟著自己。
終於,到了園子里的假山後頭,這裡僻靜,尤其是這個時辰,該不會有人注意的。
葉驕陽靠在假山上,輕輕的拍了拍心口的位置。
「這是,在躲誰呢?」太子的聲音,突然傳來。
便瞧著,一身小廝打扮的太子,從後頭悠然的走來。
即便穿著下人的衣服,太子的氣質卻也遮掩不住,此刻,他眉目依舊帶笑。
只是,葉驕陽微微擰眉,瞧著太子瘦了很多,都已經回京城這麼些日子,皇後娘娘也不盯著他用膳么?
等著太子習慣性的點了一下她的眉心,葉驕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想的什麼,趕緊咳嗽了兩聲,掩了自己的尷尬,「堂堂太子,行這鬼祟之事,也不怕讓人笑話?」
太子往前邁了一步,葉驕陽很自然的便要往後退,可身子已經緊靠著假山,此刻已是退無可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熱,葉驕陽只覺得,心頭的有些燥。
「既如此,那你跑什麼?躲在這無人的地方,豈不是,引著我鬼祟?」太子看著葉驕陽的窘迫,微微挑眉,意有所指的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