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番外四十一 結局(上)
「母后,可還有膳食?我今日晚上還沒用膳。」太子突然開口,打斷了皇后說話。
皇后似是現在才反應過來,「文淵不提,我都忘了,驕陽也還沒用膳吧,正好讓小廚房端幾個菜上來。」
葉驕陽此刻,便是真的餓了,也沒推辭。
下頭人端上的菜,自然是新做好的,皇后瞧見太子臨走時候特意端的糕點,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給葉驕陽的,立刻便吩咐下頭人準備著,給葉驕陽做點菜,估摸得回來用膳。
葉驕陽坐下來之後,瞧著滿桌子都是自己愛吃的菜,心裡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太子彷彿沒覺出來,親自舀了湯食放在葉驕陽跟前,「小心燙。」
溫聲,囑咐了句。
一如,從前。
可在葉驕陽心裡,卻同從前大不相同了。
忍不住,偷偷的去瞧皇后。
不過恰好,下頭的人有事稟報皇后,跟前除了伺候的,便沒有旁人。
葉驕陽側了側身子,「你莫要離我這般近。」沒得,讓人笑話。
太子不以為意的挑眉,「我原就想迎你入宮,離你遠了,等著你尋到如意郎君不成?」
許是因為說透了,太子現在卻連遮掩都不做。
葉驕陽面上有些惱怒,「熱飯都占不住你的嘴。」抬手,夾了不遠處的一塊肉,扔到太子跟前,「趕緊吃。」
太子看后只是無聲的笑了笑,低頭將葉驕陽放在碗里的膳食吃了起來,他吃的很慢,宮裡的規矩自然嚴苛,舉手投足都是有講究的。
待太子吃完,卻又不在乎規矩,開口說道,「我早就用完膳了,此刻,卻是在陪你。」
所以,吃不下更多的東西了。
葉驕陽恨恨的瞪了太子一眼,故意將碗里的菜咬的直響。
看葉驕陽故意扮粗俗,太子自不會開口,依舊含笑的看著她,而後讓下頭的人,拿了帕子過來,因為葉驕陽咬的用力,嘴角都滲出了菜汁。
看著那潔白的帕子,葉驕陽撇了撇嘴,不過自個也覺得,這般有些粗俗,還是不要這動作的好。
等著用完膳,葉驕陽微微的靠了一下椅子,因為餓了好一陣了,吃的有些多,此刻覺得有些漲肚子,長輩不在屋裡,她便也沒那般守規矩。
看著太子坐的那般端正,微微的垂眼,「你的嘴角是怎麼回事?」
聽著葉驕陽詢問,太子抬手輕輕的碰了碰,隨即笑了笑,「不小心碰到的。」
葉驕陽冷笑一聲,「怎麼不小心碰到的?你給我演示一下?」
見葉驕陽追問,太子撲哧笑出了聲音,而後微微的往前撐了撐身子,聲音微微壓低,帶了幾分蠱惑,「真想,知道?」
眼睛里,帶著別樣的光芒。
嚇的葉驕陽挺直了後背,趕緊擺了擺手,「離我遠些。」而後順了順衣服,趕緊起身,「我去外頭瞧瞧皇后姨母。」
至於太子嘴角的傷,左右又不是自己受傷,愛說不說。
不過,葉驕陽心裡,似乎能猜到一二。
看葉驕陽倉皇逃走,太子卻沒追上去,只是輕輕的揉了揉臉,葉相下手著實是狠的,若不是葉驕陽是在夜裡入的宮,看不清自己的臉色,不然定能看出,上頭的淤青。
不過,無論葉驕陽能不能猜到,這種事終歸不會從太子嘴裡說出去的。
太子始終覺得,大丈夫,有可言,有不可言。
葉驕陽出去的時候,同皇后稟報的宮人剛退下,皇后招手讓葉驕陽坐在跟前,「怎麼這麼著急出來,可是文淵欺負你了?若是他不聽話,你直接尋人動手揍他便是。」
原本,皇后想說,若是葉驕陽不高興便讓她告訴自己,自己定然會替葉驕陽教訓太子的,可是話到嘴邊,皇后想著,這般說話總是覺得就好像自己向著太子一樣。
若是葉驕陽能成,那麼這就是自己的兒媳婦,親上加親,若是不能成,葉驕陽便是自己的女兒,女兒總也比兒子親。
所以,太子哪配得上讓自己動手,葉家的暗衛那麼多,總有人能收拾的了太子的。
聽皇后這麼說太子,葉驕陽微微的垂頭,「太子表哥素來知禮,是我吃的有些多了,出來是消消食。」
聽葉驕陽言語之間有些維護太子,皇后但笑不語,心裡總是覺得歡喜的很。
正好這個時候,下頭的人稟報,說是貴妃娘娘求見。
皇后正在等著胡月娘,便讓人進來了。
胡月娘明顯是哭過了,進來的時候臉上還掛著淚痕,此時,身上素凈,淺灰色的外衣,素淡的就如同庵里的姑子一般,頭髮也隨意的散開,這架勢莫不是在脫簪請罪?
原本,胡月娘是想著穿著朝服過來,可走到一半又覺得,自己的女兒都要被配冥婚了,自己還管這些個體面做什麼?
便又折回去,重新換了衣衫出來,這才耽擱了些時辰。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安。」胡月娘上前,微微的撐著衣衫,而後端跪在地上,重重的叩下頭去。
看胡月娘臉色蒼白,此刻匍匐在地上,總是能讓皇后勾起,從前的情誼來,到了嘴邊,不過是一聲長長的嘆息,而後讓人將胡月娘扶起來。
胡月娘起身後,葉驕陽過去見禮。
「郡主免禮。」胡月娘虛手扶了扶,便又輕輕的擦拭眼角。
皇后胳膊撐著椅子的扶手,身子有些歪,眉目間緊皺成川字,「月娘。」她輕輕的喚著胡月娘的閨名,「此事,是後宮內宅之事,亦是朝廷的事。」
馮珩是皇后的內侄不假,可卻也是朝廷的功臣,他用功勞換一個公道,皇帝都應允了,皇后怎麼出面讓皇帝收回成命?
她過來的意圖,皇后心裡自然有數,索性直接將話挑開了說。
胡月娘聽皇后這般說,只吸了吸鼻子,而後重新跪在皇後跟前,「娘娘,臣妾就要娘娘一句話,臣妾的玉姫到底做了什麼錯事,要讓馮小公子這般害她?」
聲音有些嘶啞,卻是這麼多年,難得的尖銳。
只是不等皇后開口,胡月娘繼續說道,「您莫要說壞人姻緣的事,玉姫做的那些,便是按照我朝律法,玉姫也罪不至此,更何況。」
胡月娘一頓,眼裡有幾分清冷,「玉姫貴為公主,即便她做錯了事,自然有皇上皇後娘娘教導,怎麼也輪不到馮小公子越俎代庖,馮小公子對公主不敬,這是闔宮上下都知道事情,往小了說,這是孩子之間的隨口說的閑話,可往大了說,便是馮小公子不顧得君臣之禮,甚至,有逆反之心。」
胡月娘緩緩的閉上眼睛,「娘娘素來公允,若非要按規矩,送玉姫冥婚,那麼求娘娘,處置馮小公子!」
胡月娘能走到現在,自然是憑她的手段。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為玉姫做主,自然言語犀利,句句逼問,不再向從前那般,收斂。
聽著胡月娘這話,葉驕陽當下變臉了,這便是同她們講身份?
皇后眼裡閃過一絲憐惜,只是輕輕嘆了句,「月娘,你非要同本宮這般說話嗎?」
胡月娘臉上似也有一絲痛苦,而後起身,再次跪在皇後跟前,重重的將頭叩了下去,「臣妾也不想,可是臣妾跟前只有玉姫一人,臣妾現在也沒法子了,若臣妾求娘娘念在臣妾從前的功勞,娘娘能否應允成妾,放了玉姫?」
旁人或許會因為皇帝下的命令而退卻,可胡月娘心裡卻清楚,只要皇後點頭,皇帝那便不必顧忌。
「貴妃娘娘的功勞?本郡主倒是不知道,您有什麼功勞,是一個貴妃之位換不來的?」葉驕陽終於厲聲說了句,她在這,就是要守著皇后,不能心軟。
至少,不能在事情尚未有定論的時候,便鬆了口。
更何況,在葉驕陽眼裡,胡月娘一個罪臣庶女,又在宮裡伺候過,同廢太子之間還有牽扯,這種人能伴聖駕已是祖上修來的福氣了。
且,她也不是最得聖意之人,如今能坐上貴妃高位,全是因為皇後娘娘賞識。
你用忠心,換得潑天富貴,在葉驕陽眼裡,這便是公允!
「驕陽郡主,本宮與皇後娘娘跟前,何時有你開口的份,莫說你還不是太子妃,即便是太子妃也該稱呼本宮一聲,母妃!」胡月娘的眼神,陡然閃過一絲殺意。
只是這一句,卻真真的將皇后惹惱了。
「放肆!」猛的一拍桌子,冷冷的看向胡月娘,「本宮瞧你是魔怔了,若沒有夭夭,哪有你今日,有些事夭夭或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本宮這,卻輪不到你撒野!」
胡月娘有功,卻並還沒有到功不可沒上,因為即便沒有她,葉卓華的人也能辦成事。
因為胡家跟顧明辰的關係,顧夭夭對胡月娘總是會多加照拂。
可以說,胡月娘對顧夭夭忠心,也換得顧夭夭相護,若無顧夭夭哪有今日的胡月娘?
或許在皇後跟前,胡月娘始終伏低做小為奴作婢,可在外人跟前,胡月娘又是何等的高高在上?
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倒輪得著胡月娘對顧夭夭獨女,大呼小叫了?
莫不是,忘了如履薄冰的艱難了?
而後,皇后將手邊的冊子,照著胡月娘扔了過去。
胡月娘沒有避開,那冊子將胡月娘的胳膊砸的生疼。
「胡氏,有些話本宮倒不如說明白了,在這後宮之中,除了本宮便只有你有能力,害周家姑娘,這也就罷了,可據本宮所知,今年出宮採買乾貨,是你提前批的。」現在是夏日,蟲子多又發潮,前些日子,說是送到她宮裡的乾果,起了霉味,胡月娘便讓人挑揀了,將不好的全都扔了出去。
這才,能讓下頭的人出宮採買,全宮上下,也只有這乾貨,是需要出京城的。
偏生就這麼巧,採買的時候,能碰到馮珩,能讓馮珩奪了馬,趕回京城,救了周佑嫻。
皇后緩緩的閉上眼睛,胡月娘辦事素來妥帖,便是這事也是如此。
顧夫人進宮,胡月娘察覺到她的意圖不純,便立馬稟報了皇后,且出門採買的宮人,也對馮珩尊敬,若無宮人馮珩哪能敢回來,細說之下馮珩還要謝謝這些人。
可是,身在高位,想的總是要比旁人多,這個世上最不可信的,該是巧合。
仔細想來,顧夫人對馮周二家心生不滿,她光明正大的入宮來,若是胡月娘不稟報皇后,若是出了什麼事,讓皇后如何想胡月娘?
所謂的忠心,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
如若,不是周佑嫻習武身子比旁人好,突然醒來拖延了時間,怕是等馮珩來了,清白早就不保。
若是讓馮珩,看見的是顧常存那行兇的那一幕,想來,定會將人千刀萬剮了,還會在乎,顧常存到底有沒有中毒?
若是不查,那麼這事,便就真的長埋於地下了,永遠不會讓人知曉。
行事這般縝密,除了胡月娘,便是皇后都想不出,還會有第三個人。
胡月娘聽了皇后的話,苦澀的笑了起來,「原來,做多錯的,臣妾的忠心,竟成了娘娘猜疑臣妾的原由,早知如此,臣妾還不若做一個閑散的貴妃,來的妥當。」
看胡月娘這麼說,皇后冷哼了一聲,「是嗎,那你同本宮解釋解釋,那被多扔出去的乾果是何原由?」
既然皇後去查,自然能查出不妥當來。
宮的東西,下頭的人自都小心的管著,怎麼可能出這般大的差錯?可即便真的有,也不會有那麼多,皇後宮里的人立馬查看了那些扔在外頭的乾果,便是現在,中間也有很多還是好的。
可以想象,當初扔的時候,到底尋的是什麼樣的借口?
「月娘,本宮原還是想給你些臉面的,可你既然不要,本宮也不必客氣了,既如此,那便讓人去搜,就從你這個月領的葯膳開始查!」皇后冷聲說了句。
畢竟,要給顧常存下藥,首先胡月娘手裡得有這個東西。
近來,玉姫公主身子不適,領的葯也不算少,可是一樣一樣的查藥理,總是能查清楚的。
再來,胡月娘本就掌管過葯膳司,這下不定還能牽扯出,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皇后開始雖然下了命令,可是也不過是逼她說出真相的手段罷了,既然她不願意,那就正常去查吧,不管結局如何,胡貴妃的臉面總是被人扔在了地上踩。
話都所在這份上了,胡月娘自然不能再說什麼了,「臣妾,相信娘娘會還臣妾的清白,只是,玉姫現在還病著,臣妾想守著她,求娘娘應允。」
胡月娘現在過去,其實也於事無補,只是怕下頭的人不盡心,苛待了玉姫公主,她在那能守一日,下頭的人便得盡心一日。
從前的舊人走到這一步,莫瞧著皇後面冷,可心也是疼的,擺了擺手,讓胡月娘退下便是,至於其他,便就算是默許了她的請求了。
葉驕陽讓人送了小凳,坐在了皇後腿邊,「今日,貴妃娘娘能為了玉姫公主算計他人,明日也可能做更大的錯事,如今處境,卻也是她自找的。」
胡月娘不清白,眼看便已經是鐵定的事實了。
皇后長長的嘆了口氣,忍不住拉住了葉驕陽的手,「情字誤人。」
而後,格外的認真的看著葉驕陽,想要囑咐兩句,可抬頭,瞧見了立在偏殿的太子,長長的嘆了口氣,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不問了。
今日,夜查貴妃,自然是大事。
宮門已關,裡頭再如何,也傳不到外頭。
今日,最忙的,大概便是慎刑司的人,但凡是跟貴妃娘娘有瓜葛的人,總是要進去走一趟的。
查案的事,自有皇後主持,葉驕陽在這也幫不上忙,也只是等結果出來后,分析一二。
便去了偏殿歇息。
皇後院子的偏殿,也同主殿隔著一個拱門,那邊進進出出的忙碌的很,倒顯得葉驕陽這,格外的安靜。
進宮的時候匆忙,且也不能帶著貼身婢女,來皇后這。
是以,現在跟前也沒個說話的人,一個人無趣的坐在凳子傷,看著那茶杯上的熱氣,徐徐冒上來。
葉驕陽在心裡數著,一,二,三,想著瞧一瞧,這數到幾,熱氣便就消散的瞧不見了?
「殿下!」下頭人見禮的聲音,卻是打亂了葉驕陽的思緒。
抬頭,瞧著太子已經進來,抬手,便讓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葉驕陽心裡有些慌,「你怎麼進來了?」讓自己說的有些氣勢,聽著聲音有些冷。
太子不以為意的坐在了葉驕陽的對面,「聽聞你念叨吃的有些多,尋思帶你消食,去御花園一逛?」
葉驕陽的心裡,立馬想到了孤男寡女的,花前月下,不合規矩的很。
「我現在已經不撐了。」葉驕陽自然連連擺手。
看葉驕陽拒絕,太子不以為意的說了句,「既如此,那便在這說說話,很快便到你的生辰了,可有什麼想要的禮物?」
提起收禮的事來,葉驕陽自是有話說的,「哪有這樣的人,我若是能想出要什麼東西,自己便去尋了,還用得著你?」
說這話,葉驕陽自然是有底氣的。
葉家,要什麼沒有?比起皇宮,卻也不差。
太子笑著點頭,手中的摺扇輕輕的搖著,葉驕陽送給他的扇墜,也在太子跟前晃動,「驕陽送我的玉墜我很是歡喜,所以,想打一對,白玉鐲子贈與驕陽,驕陽覺得,可成?」
「不成!」葉驕陽想也沒想便覺得,哪能送女子,這般貼身的東西。
玉鐲子是要日日的戴著才好,他們又不是真的兄妹,這般失禮的很。
被葉驕陽拒絕,太子也不惱,只是好奇的看著葉驕陽,「若我非要送呢?」眼裡,似乎有星辰閃閃發光。
不等葉驕陽回話,太子繼續說道,「你瞧瞧,情愛這東西毀了多少人?不定什麼時候,我也因為你的拒絕,而變得,面目可憎!」
聲音柔和,卻似乎帶著幾分威脅。
葉驕陽素來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一聽太子竟然還敢威脅自己,當下冷了臉,「那便試試,葉趙兩家,誰更硬些?」
看葉驕陽當了真,太子笑的胸膛起伏,抬手不顧葉驕陽的反對,揉了揉葉驕陽的額頭,「自然是,葉相更厲害些。」
因為,自己束手束腳,不能全力以赴,自然比不得葉相。
而後,將手收了回來,收起臉上的笑意,及其認真的看葉驕陽,「那麼,驕陽能告訴我,你喜歡的是什麼樣的男子,你喜歡什麼樣的,我便,做什麼樣的男子。」
只要,能得你一分心意,便,心滿意足了。
堂堂太子殿下,如此卑微,卑微到讓葉驕陽心底發顫,甚至,便是臉冷著臉都做不到。
而後微微的轉了視線,「等我遇見了,便知道了。」隨口,應付了句。
太子卻笑著搖頭,「等你遇見了,豈不是,這人肯定不是我?」而後微微往前探了一下身子,鼓起勇氣,握住了葉驕陽的手。
不同於從前,那暗搓搓的製造的意外,而是認真的,飽含深情不容拒絕的握著葉驕陽的手,「那,能不能,試試喜歡我一點?」
「殿下。」話還沒說完,便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是皇後殿里管事嬤嬤的聲音,皇后自然清楚知道兒子的心思,也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難得葉驕陽離著太子這麼近,太子怎會不過來說說話?
有些事,皇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成全了自己的私心,只是,卻也不能過火。
「殿下,娘娘說發現了新的證據,勞您過去商議。」嬤嬤繼續說道。
皇后處理的都是後宮的事,用得著太子驚動太子?不過是尋的借口罷了。
看太子滿臉的惱怒,葉驕陽突然間笑了起來,用力的拽出自己的手,「那我,便不送殿下了。」
故意,同旁人一樣,喚他殿下。
太子長長的嘆了口氣,「等本殿,同母后說清楚,若是她再這樣干涉本殿,她這一輩子就莫要像抱孫子或孫女了。」丟下這話,猛的起身,推門出去。
鬧的本來在太子笑話的葉驕陽一個大紅臉,這說的什麼胡話?自己還沒點頭同意,怎麼會冒出孩子來?
原本,葉驕陽還覺得無趣,這下被太子逗的,心慌的厲害。
片刻后,葉驕陽還想著,太子是不是真的去尋皇后了,可又覺得,估摸太子也就是隨口說說,這種事怎麼好意思,在長輩跟前談論?
只是,葉驕陽總是坐不住,借著不乏累的借口,在院子里轉轉。
只是到了院中,總是不由的看向,不遠處的拱門外,想著,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太子。
直到,太子真的從眼前路過的時候,葉驕陽又慌了。
太子出來的時候,很自然的回頭看向葉驕陽住的偏殿,看到那抹似兔子一般的人影,唇間的笑意便更濃了。
屋子裡頭,皇後娘娘靠在躺椅上嘆氣。
她原是怕孩子們年輕氣盛,作出什麼胡事來,不想卻真的惹了兒子,竟將那話說的那般難聽。
什麼,莫不是在母后心裡,兒臣便是管不住自己身子的人?
這還是太子,頭一次沖著皇后說這般難聽的話。
「娘娘莫要傷心,估摸殿下只是在氣頭上。」旁邊的人,看皇后臉色不好,趕緊寬慰起來。
這話說的不堪,日後皇后哪裡還敢再過問太子的私事?
皇后擺了擺手,「他是從我肚皮里出來的,我哪裡真的生他的氣,只是感嘆,兒大不中留。」
也僅此而已。
太子這麼說,估摸這才個開始,不定以後得經常在葉驕陽跟前串。
女孩子,到底臉皮薄,若是皇后多來這麼幾次,葉驕陽自然是要躲著太子的。
偏生,皇后又是愛逗弄人的性子,所以,太子故意斷了皇后的路。
這混賬東西,皇後有心管吧,又過不去這個砍,有心不管吧,可看自己兒子一門心思的算計顧夭夭的女兒,心裡頭又過意不去。
愁的人很。
打從太子出生,皇后便說了,太子的生辰一瞧就是不好尋媳婦的,果真如此。
自家兒子都將話放這了,皇后也只能對不住顧夭夭,有些事睜一眼閉一隻眼的不管了。
夜裡皇帝回來的時候,皇后還拿了這事出來講。
皇帝聽的倒沒多大反應,太子是未來當君上的人,為君者若是一點手段心思都沒有,如何抗的起,萬民江山?
至於,皇后擔心葉驕陽同太子的婚事,皇帝現在卻沒那麼多心思,看太子遊刃有餘,怕是真的能辦成後宮空置的事來,若是這事大成,估摸這親事便就成了。
聽了皇帝的話,皇后好奇的問了句,「你是如何這般篤定的?」
她以為,變數最大的,該是驕陽才是。
皇帝壓低聲音,說著與身份不符的話,小聲的說了一個,纏。
因為皇帝挨著近,皇后的身子猛地綳了起來,臉上升起了一絲別樣的紅暈,「我便知道,這天下男子,就沒個好東西!」
想想葉卓華,連哄帶騙。再看看自己兄長,見頭一面,就問顧明慧生辰。
至於自己跟前這個,皇后斜了皇帝一眼,心思也多的很。
半夜裡,皇后想著這些事,越想越覺得不痛快,乾脆將皇帝給攆出去了。
兩位主子半夜起了矛盾,加之正好是宮裡貴妃出事,大家心裡總是要多想,不過所幸的是,皇帝出門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的。
下頭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相對於皇后這邊,胡貴妃那邊卻是一院子的憂愁。
她過來的時候,玉姫公主剛發完脾氣,此刻正靠在塌上坐著。
瞧著胡貴妃過來,下頭的人總是要說一句,無論如何,這是皇後娘娘的命令,玉姫公主這麼大哭大鬧,便是對皇後娘娘不敬。
「放肆,公主如何何時輪得到你,在這裡指手畫腳?」胡月娘也算是已經同皇后撕破了臉,對待下頭的人,也沒有往常的溫和。
皇後宮里的人,還是頭一次被妃嬪訓斥,臉也冷了下來。
可到底,胡月娘是貴妃,她自也不能頂撞,只說了句,「奴婢知錯,希望您在皇後娘娘跟前,也能這般說話。」
說完,便帶著人出去了。
既然胡貴妃來了,自然也用不著她們伺候,便就守在外頭,不讓旁人靠近。
原本頹然的玉姫公主,在聽見胡貴妃訓斥下人的時候,眼睛陡然明亮,「母妃,這還是兒臣,頭一次見您,敢對皇後娘娘的人高聲言語。」
胡月娘卻不想這些,只心疼的看著,玉姫公主許是因為發脾氣,傷到的手。
她慢慢的蹲在玉姫公主跟前,輕輕的在玉姫公主的手邊,吹了一下氣,「孩子,你又是何苦?」
這般,除了能傷到自己,卻也影響不了旁人。
玉姫公主不願意聽這些,在她看來是有些矯情的話,「母妃,您終是端起了貴妃的架子,所以,女兒問您,周佑嫻那個賤人,是您派人處置的嗎?」
她迫切的想要答案,好像只有這般,才能證明,自己的母妃確實是惦記自己,才能證明,她的身份。
胡月娘抬頭,一臉嚴肅的看著玉姫公主,「你怎到現在還不知悔改?」
看胡月娘一如以前的小心翼翼,玉姫公主的眼神慢慢的暗了下來,隨即一把推開了胡月娘,「我,原是不該對你有指望的。」
就自己母妃這小心翼翼的樣子,怎麼敢作出那般大膽的事?
也是皇後娘娘,高看了她了!
胡月娘沒防備,被女兒推的跌坐在地上,她看著眼前這個執迷不悟的女兒,忍不住發問,「為什麼,那馮珩到底有什麼地方好,讓你牽挂到現在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聽著胡月娘的質問,玉姫公主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人不人,鬼不鬼?」
忽而自嘲的笑了笑,「馮珩他現在不好了,我不要他了,可是,我得不到的東西,也絕不能讓旁人得到!」
而後慢慢的蹲在胡月娘跟前,「看到我這個樣子你心疼了是吧?你做了這麼多年的貴妃,該有能力吧,你將周佑嫻或者馮珩,只要他們死一個,我就滿意了,以後一定乖乖的聽你的話,好不好?」
胡月娘不自覺地搖頭,「瘋了,你簡直是瘋了!」
看胡月娘死不鬆口,玉姫公主慢慢的站了起來,木然的看著外頭,那皎潔的月光,而後低頭看著自己現在這般狼狽的樣子。
母妃是貴妃,自己是在後宮之中,現在唯一一個有封號的公主,該是高高在上,人人仰望,可現在呢?
玉姫公主拳頭緊握,配冥婚?
活著,誠不如死了乾淨!
胡月娘勸不了玉姫公主,而玉姫公主也說服不了胡月娘,母女倆就這般僵持著,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還是胡月娘先低了頭,「你一夜未睡了,先歇息歇息,等你醒來咱們再商量?」
終歸,是低了頭。
玉姫公主笑了笑,商量?
不,她不要商量,她就要胡月娘,拼盡全力,幫自己除了那些個,礙自己眼的人!
「皇太后懿旨!」外頭,突然傳來了聲音。
就在這個偏殿,多年禮佛的皇太後下了懿旨,沒有知會帝后二人,直接下了命令,公主配冥婚,從未有過先例,違背祖制,違背天倫。
皇太後用詞嚴厲,便是臨安公主當初,皇太后也沒這般的,激憤!
我朝素來以孝治天下,皇帝生母親自下了命令,莫要說是皇后了,便就是皇帝,也無可奈何。
院子里原本圍著的皇后的人,此刻皆被斥責散去。
胡月娘此刻笑著擦眼淚,「咱們不嫁了,咱們不用嫁了。」
皇太后出面,此事便就作罷,即便皇后心有不甘,也不能將玉姫公主如何,頂多是在尋駙馬的時候不上心罷了。
可胡月娘不在乎,玉姫公主對馮珩的執念這般的深,留在京城也不是什麼好事,到時候尋個外頭官員,玉姫跟著離京,日子想也能過得美滿。
聽著皇太后的懿旨,玉姫公主面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屋子裡頭,只有她們母女二人,玉姫公主輕輕的呢喃,「皇祖母不問世事多年,怎麼會突然出面?」
她轉頭看向了胡月娘,胡月娘沒有說什麼,可玉姫公主就是堅信,這裡頭定然有胡月娘的手筆。
原本低笑著,只是越笑聲音越大,越笑越暢快。
只心中覺得,原來,只有這樣,你才會出手。
玉姫公主,眼微微的眯著,笑的如同從前一樣,近日的蹉跎好似一散而盡,現在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轉身,在胡月娘沒有注意的時候,一頭撞在了一邊的牆上。
這一下,她用盡了全力。
胡月娘身子微微的顫著,這一幕,讓她渾身冰冷,明明一切都好起來了,太后出面保玉姫公主,她該是出不得事的,可為何,還是走到了這般地步了?
手,無意識的抱著玉姫公主,為什麼?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就走到這個地步了?
玉姫公主頭上的血,迷了眼睛,她伸出手,費力的說,「幫我殺,殺。」
最後,也只是呢喃,而後無力的將手放下。
胡月娘抱著玉姫公主的屍身,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不明白,怎麼也想不明白,活著不好嗎?因為一個男人,怎麼就非要鬧到這般死去活來的地步?
玉姫公主死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笑容。
她不後悔,若用她的死,換馮珩一世悲慘,她便就是死得其所。
這,是她作為公主的驕傲。
從小,胡月娘便教她,謹言慎行,玉姫公主對誰都低聲細語,可心中始終壓抑的很,她不明白,後宮之中高高在上的貴妃,為什麼非要活的像個奴才一樣?
只是,只要能讓馮珩另眼相待,其實,她假裝恭順也不是不可以。
可為何,馮珩看不見她,還對她惡語相向!
許是因為壓抑到了極致,便有一種摧毀一切的衝動。看不起自己的人,都該死!
胡月娘既然有本事能動手腳到太後跟前,必然也有能力,動手到別的地方,她賭,賭胡月娘的憐惜。
人生在世,身為帝女本就要活個轟轟烈烈。
世人都說,活著莫要像如韻公主那邊執念,可她卻覺得,如韻公主這才是錚錚鐵骨,有血有肉,對於傷害自己的人,就一定要睚眥必報!
至於臨安公主,玉姫卻是瞧不上的,不是瞧不上她的魄力,而是瞧不上她始終顧忌葉卓華,若是自己,看不上自己的男人,同那賤女人一樣,一樣的該死!
胡月娘是受過苦的人,她自稀罕,伏低做小換來的榮華富貴。
可玉姫公主是出生天家,生來便高高在上,最想要的,便是那在胡月娘最看不上的氣節。
兩個人,終歸是,誰也不理解誰。
只留那鮮血,染紅了做母親的眼。
皇太后親自下懿旨的事,傳到皇後跟前的時候,皇后正同葉驕陽說話,聽見這消息后,皇后沉著臉,好半響沒有吱聲。
從臨安公主去了之後,皇太后便將自己關在宮殿中,莫說是要管理這些庶務,便是他們尋常請安都不一定得見,除了疼惜太子這個皇孫,好像皇太后什麼都不在乎了。
卻突然,為了一個庶女,狠狠的打了皇后的臉。
葉驕陽握住皇后的手,低聲公詢問,「太後娘娘,可有什麼交代?」
下頭人搖了搖頭,太后的人送完消息后,便將殿門緊閉,說是太後有令,誰也不見!
皇后深吸了一口氣,「罷了,此事就看聖上,如何處置吧。」
總不能,太后將皇帝也拒之門外吧?
只是,好一個胡月娘。
如今,是越發的清明了,太后那麼多庶出的孫女,都不在乎,偏偏無緣無故的替玉姫公主這般出頭?若說,胡月娘沒做什麼,皇后絕對不信的。
下頭的人還要尋什麼證據,她瞧著倒不必尋了,胡月娘的手段,已經看的清明了。
只是剛交代下去,下頭人匆匆跑來,「娘娘,不好了,玉姫公主,自戕了。」
「什麼?」皇后驚的站了起來。
太后都已經出頭了,她們母女已經不會出事了,怎麼玉姫公主便就想不開了?
這下好了,太后替玉姫出頭,玉姫公主還想不開,這般一來,讓旁人如何想皇后?
又將皇后,置於何地?
後頭,出了這麼大的事,前頭卻是在早朝的時候,自然不會知道這些。
馮珩將苗疆叛逆之人全數誅殺,自然是頭一份功。
皇帝,自是要獎勵的。
另外,馮珩按照太子的囑託,將這些人所住之處,好生的盤查,終是尋到了他們同突厥勾結的證據,這下,突厥那邊避無可避。
此刻,太子將他深夜,擬出來的通商策略遞了上去。
若是突厥同意,兩國相安無事,若是不同意,太子已經派人到了邊關,糧草也已經備妥了,只要朝廷八百里加急下命令,便可攻入突厥,打他個措手不及。
太子這般安排,讓大家都讚不絕口,乃是神機妙算啊,不愧是,天選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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