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兄弟之爭（二）
這事兒鬧起來，自然要擺到皇上面前由他定奪。
兵部庫管瑣事從前皇上一應交給胤祀掌管，那渡了鐵油在兵器上的主意也是胤祀定下親自安排。如今出了事兒，兵部尚書自然將此事推脫的一乾二淨。
皇上怒而問責胤祀，不由他解釋先是一番訓斥，又道從前籠絡朝臣時所花銷的銀兩，怕是多半都是由著此處中飽私囊而來。
只因那鐵油一升的價格要遠遠高於魚油，只這十萬兵器一進一出，多少也能松泛上數千銀兩。而此等投機之事，只這一件被發現，還不知道有多少隱在後頭。
皇上啟國庫新進兵器的同時，亦盛怒命胤禛去詳查胤祀這些年所經手的所有事由。
家大業大，這紫禁城裡頭又哪裡有乾淨之人？
徹查一番，將貪斂錢財的數目報給皇上，短短十年竟逾三萬兩。
彼時皇上已無心再責罰胤祀，只令他回府安生度日，莫要生事，更下旨，自即日起，不許胤祀入宮請安。
這般旨意，算是徹底斷了胤祀與胤禵內應外合的機會。
他私心裡極明白，軍機要事，任他再糊塗也不會在那鐵油上動了手腳。
這事兒定是旁人做下冤枉構陷，而那旁人是誰，不言而喻。
只看胤禛為這事兒勞心勞力，巴不能皇上盛怒之下將他處死，便可見一斑。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是恆理，他如今連宮闈也不得入，又如何能再與皇上說上半句話？
事成之後，胤禛委人將這信兒遞給了身居永和宮的婉媃，婉媃知曉后回信於他，邀他明日入夜於奉先殿後一處配殿相見。
自婉媃向皇上舉薦胤禵出征后，明面上便與胤禛母子關係極僵，二人平日只以書信的方式隱晦暗通消息，此刻正值風口浪尖，婉媃卻要親見自己，惦記著必有大事，胤禛只得依信赴約。
紫禁城入夜宮門是要下鑰的，白日里入宮的皇子、朝臣皆記錄名冊在案，待出宮時亦錄之，核點明白確保無虞后，方可鎖宮門。
是日胤禛出出入入紫禁城數次，擾得負責錄名的內監暈了頭，念著他是皇子，也便鬆了警惕，漏記了名諱。
待到夜深，胤禛才匆匆趕往奉先殿後的一處配殿，婉媃早已在此處等候他多時。
他來時，見婉媃正跪在佛像面前，虔誠焚香祭拜祝禱，口中不住默念著經文。
胤禛侯了些許時候，只待婉媃全了這事後才跪地行大禮請安道：「兒子給額娘請安，兒子不孝。」
婉媃含笑看他，揚手令他平身：「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額娘可沒你所想那般小肚雞腸。」
胤禛打趣笑應了一聲，婉媃便道：「胤祀那事兒你做得極好，額娘問過梁九功，皇上並未對你生疑。」
「儘是額娘的法子，兒子不過著意添了些。」胤禛湊近婉媃些，壓低聲音道：「漏夜巡守侍衛頗多，這地界雖人跡罕至可終歸不是說話的地方。不知額娘急召兒子來所為何事。」
婉媃取過三柱清香，對著燭火燃起，向佛像一拜，恭敬插在佛龕內，才道：「方才那一拜，是祭你親額娘。如今這香，是感謝佛祖庇佑，聞聽側福晉又有喜了？」
胤禛洋溢著滿面喜色，頷首道：「晞堯是額娘替兒子擇的側福晉，伺候著兒子妥帖，也是個有福氣的。」
婉媃欣慰點頭：「你喜歡就好。她兄長年羹堯是個可用之才，當初攀著富貴與吳祿搭上線，本宮也有心提拔他。若非如此，昔日他不過是區區一屆四川巡撫，他的妹妹又如何配入雍親王府成了你的側福晉？不過雖是為著鞏固你的勢力，可看你同晞堯情誼綿好，額娘也便知足了。」
偏房菱窗正對皓月無遮，月光清明灑在婉媃身上，襯出那一身的天水錦愈發波光粼粼。
她隨手理一理衣擺上的褶皺，淡然道：「你十四弟前腳出征，年羹堯後腳便回京述職。他令護軍統領溫普進駐里塘，增設打箭爐至里塘驛站，增設四川駐防兵，此番動作頗得皇上讚許，授了他四川總督一職，監管巡撫事，統領軍政和民事。由此可見，額娘昔日並未看錯他。」
胤禛笑道：「為著此事，年羹堯特入了兒子府邸，同兒子暢飲一番，多番言謝兒子同額娘的提拔之恩。」
「區區四川總督，算得什麼提拔？他本事大著，來日官至川陝總督也不為過。」婉媃字句悠然道：「他年羹堯自幼飽讀詩書，頗有才識。是中了進士，才得以留用朝廷的。如他這般從泥里爬上來的下等人，你給他搭個天梯讓他自己向上爬，他定是要比何人都用勁。」
話落，眼角眉梢儘是深意的瞥了胤禛一眼。
胤禛略一思忖，很快試探道：「額娘的意思，是要兒子向皇阿瑪舉薦，征討準噶爾一戰，亦要他出征？」
婉媃道：「是，可這話不該由你去說。如今你們這些皇子，何人在你皇阿瑪面前多言語上一句，他都猶如驚弓之鳥，多思多慮惶惶不可終日。你只需將這事兒與側福晉嘀咕上兩嘴，她兄妹二人情深，這消息自然能傳入年羹堯耳中。額娘說過，他是個見桿就爬的人，如何能放過任何一個加官進爵的機會？且他的勢力愈大，日後你繼承大統的可能，也便愈大。」
胤禛依著婉媃的吩咐，回府邸后便入了側福晉年晞堯偏殿，以她有孕關切為由，同她閑聊其此事。
晞堯當下並未多問他什麼，只雲淡風輕點一點頭不作它答。
可三日後，年羹堯果然上奏皇上，以敵情叵測，請赴西藏為備，全力輔佐胤禵為由請戰出征。
皇上念及他衷心，且因這一仗許勝不許敗，多一個他這樣的足智多謀將士總不是壞事，遂答允之。
（嘮叨兩句，這裡面的年晞堯也是新書的主要角色之一，年家父親年遐齡，長子年希堯，次子年羹堯，然後就是她這個女兒。可能我起晞堯這個名字會被人diss和年遐齡的長子重名了，但起都起了，我能怎麼辦（攤手狀┓(`)┏）。愛你們，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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