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若人生只如初見
男人那一巴掌,用足了勁,她的臉瞬間就腫了起來。
待男人消失在房門口,連漪十指的指甲狠狠地嵌在掌心。她扭頭,死死地瞪著另一扇緊閉的房門,一口白牙幾乎咬碎。血順著她的臉頰和眉眼流下,在血點染之中的眼珠充滿了仇恨,彷彿恐怖片中的場景。
幸若水,我不會放過你的!
幸若水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縱然一千次一萬次地告訴自己,什麼都不要想,要好好地睡覺吃飯,這樣才能健健康康的。可睡意卻像是與她磁場相斥一般,離她遠遠的不肯靠近。
下意識地,摸出脖子里的項鏈,暖暖的溫度在手心裡。鏈子是銀的,吊墜是由子彈殼雕刻而成的觀音。
恍惚間又憶起,他將項鏈放進她掌心時的話:「如果他對你不好,記得來找我。」
說這話的時候,那張黝黑的臉依然沒有表情。可是那雙鷹一樣的眸子,柔情似水。
連漪挽著蒼唯我的手臂走出房間,瞥了一眼對面的房門,還在緊閉著。走到大廳,隱約聽到廚房裡有聲響。她頓了一下,男人轉頭瞥了她一眼。她馬上揚起嬌美的笑容,貼在男人的手臂上。
黑色的賓利緩緩地開出車庫,跑過長長的綠蔭大道來到門口。
「等一下!」連漪猛然喊一聲。
蒼唯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明顯的不悅,卻還是剎了車。
連漪忙堆起笑容,撒著嬌。「唯我,人家忘記拿手機了。你在這等我一下,我這就回去拿!」
也不敢等他出聲,推開車門飛快地跑了下去。她有蒼家大宅的鑰匙,卻進不了外面嚴陣把守的大門,縱然她是蒼唯我的女人也一樣。所以這把鑰匙只有在蒼唯我帶她回來的時候,才有可能發揮作用。
生怕蒼唯我不耐煩直接開車走了,連漪顧不得腳上還穿著高跟鞋,以最快的速度往裡跑。途中幾次歪到腳,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幸若水將粥放到鍋上熬,轉身打算把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拿下來洗。她知道他們剛剛已經離開,雖然心裡酸楚,神經卻放鬆了許多。
剛剛步上樓梯,卻突然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多想,那個叫連漪的女人已經推門進來。若水心裡一驚,轉頭加快步伐往上走。
「站住!」
若水裝作沒聽到,只想趕緊跑回房間把門關起來。
「賤女人,我叫你站住,聽到沒有!」連漪昨晚受了委屈,此刻若水的不理不睬在她看來就是耀武揚威,她心裡的怒火騰騰地燒起來。
若水堪堪走到樓梯口,後面響起急促的踢踢踏踏聲,知道是她追上來了。喘息一聲,飛快地往房門口跑。
可是她最近身體很虛,跑得慢,而身後的女人卻卯足了勁。所以終是在離樓梯口兩步的位置被人一推,那人就攔在了自己的面前。
「跑啊,你繼續跑啊,我看你怎麼跑!」連漪雙手叉腰,尖聲冷笑。那腫起的臉和額角的傷疤配上冷笑,讓她看起來有些嚇人。
「你想幹什麼?」幸若水退後一步,雙手握拳,心跳如雷,恐慌像廢棄大宅里的雜草般長滿了整顆心。
連漪死死地瞪著這張楚楚可憐的臉,陰鷙的念頭閃過,然後佔據了所有神經。「我想怎麼樣?我不想怎麼樣啊?我不過想……」
唰地,幸若水全身冰冷,微微退開。覦到她身邊的空隙,她撒腿就跑。
連漪始料不及愣了一下,然後猛地一把扯住她,往後甩。恰恰,就是樓梯口的位置。
「啊……」幸若水瞪大雙眸,驚慌大叫。慌亂中想要抓住欄杆,但抓空了。她只來得及抱住自己的腦袋,在翻滾撞擊中,暈眩疼痛。
終於,她重重地滾落在大廳樓梯口。只覺得天旋地轉,全身的骨頭都在疼痛。額頭,有濕黏黏的液體在往下流。
救命!她在心裡大喊,卻連睜開眼都不能。痛,無邊無際的疼痛!而力氣,似乎在隨著疼痛在消失。
慌亂和恐懼,一下子侵襲了她的心臟和大腦。雙眼,猛地睜開。
看著那個女人飛快地跑過她的身邊,大門碰一聲關上,一室寂靜。
幸若水混亂的腦子,逐漸的清晰起來。無邊無際的,絕望。但是,她不能坐以待斃。
於是,她挪動身體,吃力地,一點一點地往電話機的方向挪。縱然她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放棄,要堅持住,卻還是感覺到力氣消失得越來越快。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卻只挪動了一步的距離。電話機,好遙遠。
拼著最後一口氣,終於,擺放電話的茶几近在眼前。
幸若水微微地翹起嘴角,那是希望的笑容。顫抖著手,又花了好久時間,在她的力氣就要用盡的時候,電話終於被她扯落在地。
「救……命……」她不知道對方是否有聽到,但是她已經無法再發出聲音。只能像離了水的魚,嘴巴一張一合,卻無聲無息。
電話很快被掛掉,嘟嘟嘟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里回蕩,詭異且透露著絕望的氣息。
幸若水耗幹了最後一點力氣,她感覺到體內的血就要流幹了。一垂頭,看到艷紅的血順著自己挪動的軌跡,塗成一條血紅的路,觸目驚心。
緩緩地閉上眼,任憑眼淚不停地滑落。絕望地,等待死神的來臨。
往事,如電影,一幕幕上演。如若人生可以重來,那該多好。她早該知道,這狼一樣的男人,她要不起的。
蒼唯我看完兩份報告,那女人還沒有出現,他不耐的皺皺眉頭,發動車子準備離去。就在這時,連漪撲在了車窗上,忙亂地打開車門坐進來,氣喘吁吁的。
未等她坐穩,車子便箭一般飛馳而去。
連漪驚叫一聲,緊緊地貼在靠背上。看了蒼唯我一眼,隨即轉向車窗外,十指不住地絞動。腦子裡,一片混亂。
「吱……」車子突然停了下來。蒼唯我一把捏住她的下頜,將她的臉轉過來。「你在害怕?你做了什麼?」
連漪嚇得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沒、沒有,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