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渣男退婚
夏府的牆角處掛著風燈,此時在雨霧裡透著淡淡的暖黃,一進門,夏淺語就聽見前廳處傳來男子的說笑聲,那些聲音里有她熟悉的二叔和三叔的聲音,還有著一記清朗的男音。
夏淺語順著屋角的走廊走進前廳,她一進去,屋裡的笑音便停了下來,屋子裡幾位男子齊齊朝她看了過來。
她一身青衣,秀髮未束,這般從煙雨中走進來,便如從茶園裡鑽出來的精靈,絕色傾城。
屋子裡的幾位男子都愣了一下,夏府二老爺夏長河最先反應過來,立即對著她喝斥:「夏淺語,你身為女子,卻孤身入青樓,夜半方回,是何道理?」
夏淺語以女子身執掌夏家,夏家諸人對她頗為不服,其中以二叔夏長河為最,平素沒少為難她。
她微挑眉眼道:「我為何會孤身去茗香樓,二叔難道不知嗎?」
夏長河對上她那雙帶著譏諷的眼睛,心裡沒來由的有些心虛,卻將嗓門提得更高些道:「你一介女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是有辱我夏家的門風!」
三叔夏長湖附和道:「淺語啊,也不怪你二叔說你,你做為一個女子,當恪守女子的本份,這般行事實在是不妥,也難怪沐賢侄會來退婚。」
夏淺語微微側首,似到此時才看到坐在客位上的沐子良。
他已及弱冠,頭戴玉質發冠,身著雪色儒衫,一身的書卷氣,單看氣質是極好的,只是他眼底的刻薄和鄙夷生生破壞了「君子如玉」的畫面。
她嫣然一笑,看著沐子良道:「你要退婚?」
「是。」沐子良淡淡地道:「我要退婚。」
他雖然對她的所作所為極為不滿,但是也不可否認她長得極美,論姿容,整個梅城無人能與她相提並論,論氣度,她沒有閨中女子的小意溫柔,只有尋常女子沒有的淡定從容和殺伐果斷。
站在廳外的碧心頓時氣得不輕,此時顧不得主僕之別直接衝進來道:「當初老爺為你們議親時,你說不取得功名便不成家,為此,我家小姐已等你四載!如今你功成名就,就來我夏府退婚,你將置我家小姐於何地?」
夏淺語攔下碧心,問沐子良:「為何要退婚?」
沐子良面色清冷:「問得好!我問我為何要退婚?今日我就來細數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你身為女子,拋頭露出面不說,還時常與男子為伍,與他們同進同出,早沒了閨譽!」
「你不識女紅,不知婦容、婦德,平素行事狠辣兇殘,一言不和就持械行兇,沒有半點女子該有的溫婉嫻雅,行事張狂無度,像你這等女子,如何能在家侍奉翁婆?」
「我忍你數載,原本盼著你能有所收斂,不想你變本加厲,今日更孤身入青樓!青樓那是什麼地方?是良家子能去的地方嗎?你此番去了,在我心中那便與樓中女子無異!我沐家乃世代耕讀之家,豈能娶你這麼一個不貞不潔,兇悍無比的悍婦為妻?」
夏淺語看到他有些猙獰的面色,心裡也有了三分怒意,她與他自小訂親,如今算是徹底撕破了臉,她淡聲問道:「你確定嗎?」
沐子良還未回答,夏長河卻惡狠狠地道:「夏淺語,這些年來你行事無狀,身為女子卻沒有半點女子的樣子,也難怪子良會來退婚,你就不要再多問了,省得自己難堪!你父親已去,我便是你的長輩,這件事情我已經應下,拿家主印章出來,蓋個章,你們的婚事便作罷吧!」
夏長湖也道:「淺語啊,我們也都是為了你好!就你這副脾性,還是不要去禍害沐家了。」
夏淺語聽到兩人的話心裡一片冰冷,她雖然知道二叔三叔對她頗有不滿,但是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一家人,如今沐子良這樣欺上門來,兩人沒有一句相幫的話便罷了,還如此相幫外人,實讓人心寒!
她自問這些年待二叔三叔不薄,卻沒料到,在利益面前,所謂骨肉親情,已經淡薄如紙。
碧心怒極:「二老爺,三老爺,我家小姐這些年來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夏家,你們怎麼能如此說她?」
「放肆!」夏長河厲聲斥道:「主子說話,豈容你區區一介婢女插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夏府不會管教下人!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掌嘴!」
幾個家丁立即就衝進來要來拉碧心,夏淺語沉聲喝道:「住手!」
她看著夏長河冷冷地道:「二叔,我的婢女還輪不到你來管教。」
「你!」夏長河怒道:「夏淺語,我是你的長輩……」
「原來你也知道你是我的長輩啊!」夏淺語看著夏長河道:「你且看看你現在哪裡有一分長輩的樣子!」
夏長河被嗆得不輕,眼裡的怒意翻滾,暗暗壓下心中的怒意,反正過了今晚,夏淺語就不再是夏家家主,到時候還不是任他揉捏?
沐子良冷冷地道:「夏淺語,你的親叔叔都對你是如此評價,足見你平時所做之事有多惡劣!今日這婚我沐府退定了,你若還要臉面,那便將這退婚書收下,省得難堪!」
「我夏府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置評。」夏淺語冷冷地道:「至於你說的臉面,我倒覺得可笑,自古以來退婚之事,從未聽說過家中長輩尚在,就由自己來退的,再則你我的婚事是由你父親訂下,現在你一個人拿著婚書過來退婚,不覺得可笑嗎?請問,你的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呢?」
沐子良面色微變:「我父親身子不適,我自己來退婚並不違背禮法!」
「是你父親身子不適,還是你背著你父親到夏府退婚,你自己心裡再清楚不過。」夏淺語的眉峰挑起,眼底透著譏諷:「你說我行事兇悍,不守婦德等等退婚之詞,說到底也不過是掩飾你攀上高枝,想踩著我扶搖直上的託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