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犧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KIN似乎也調整好情緒，他走到陸以墨跟前，瞄了眼坐在走廊休息椅上等陸以墨的陸雲軒，輕啟薄唇。

「我不配擁有任何東西，你不一樣，別再猶豫，淪落像我一般的下場！」

說罷，KIN從陸以墨跟前走過，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回莊園的路上，陸以墨倚在車窗上，沉默不語。

後座位沾染著簡小依的血，血的氣味久久未散，就像一味劇毒的葯，被人硬生生地塞進他的嘴裡，吞入腹中。

「你朋友的事，我感到很遺憾，節哀順便！」開車的陸雲軒打破了沉默。

「那不是我的朋友。」陸以墨開口，努力裝出一副事不已的樣子。「只是正巧路過，想幫忙而已。」

陸雲軒看了一眼陸以墨，緩緩抿合微張的雙唇。

…陸以墨躺在床上，看著手中的那瓶毒藥，心緒一次次的亂了。

事實證明，他無力反抗。

簡小依死後，KIN變得異樣冷酷無情。

陸以墨不怪KIN，對方用自已的方式保護著他。

是他優柔寡斷害死了簡小依，讓KIN再度變成孤身一人，他再優柔寡斷下去，只會害死更多的人。

敲門聲驚得他慌忙將那瓶毒藥放回床頭櫃的抽屜里，他撐坐起來，說了聲請進。

推門進來的是陸雲軒。

「把你擾醒了？」陸雲軒抱歉的笑笑，走進房間時順手帶上了門。

陸以墨搖搖頭，忍不住瞄了眼時間，已經凌晨一點了，大哥怎麼還不睡？

陸雲軒坐到床邊，溫柔地看著陸以墨，輕輕地嘆了口氣。

陸以墨讀不懂陸雲軒這聲輕嘆。

「我向果果求婚了。」陸雲軒說。

「……恭喜，你們挺般配的。」

「別，果果拒絕我了。」陸雲軒兩隻手握在一起。「讓她為難了呢，她哭著說對不起的時候，我心疼死了。明明知道會被拒絕，還是抱著一絲幻想做了這件傻事。」

陸以墨知道大哥很愛林爍果，對方說這些時似乎顯得很輕鬆，但他還是能感覺到他的憂傷。

陸以墨想安慰，可是他不善言辭，不知道說什麼好。

呼-

陸雲軒調整心緒，吐了口氣，然後沖替他難過的陸以墨微笑。

「這樣也好，要是果果嫁給我，我怕後面的事就很為難了。伊寒那笨小子怕是連這個家都呆不下去了吧，他以為他很堅強，其實三個孩子里，他是最脆弱的那一個。」

陸以墨同意地勾了下唇。

「而你，」陸雲軒右手掌輕輕壓在陸以墨的左肩上，「則是這個家裡最堅強的那一個，謝謝你，以墨！」

陸以墨坐直身子，他聽出了陸雲軒話裡有話。

陸雲軒從衣兜里取出一支鋼筆，送給陸以墨：「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雖然離你的生日還有半年的樣子，我怕……沒機會了。」

因為對方後面那句話，陸以墨心臟猛地縮緊。

「這可不是普通的鋼筆哦，附有錄音功能，你這人總喜歡憋著事，又不愛講話，平時總埋頭寫寫畫畫的，但總不能一直帶著本子在身邊吧，想說什麼的，這個隨時都可以幫記一記。」

陸雲軒摁下筆上的錄音摁鍵，對著筆說了一句：以墨，生日快樂！

然後，回播。

「想我的時候，可以聽聽。」他將筆送進陸以墨的掌中。

陸以墨注視著眼前溫柔的男人，心跳加快，呼吸也不自覺的亂了。

陸雲軒像是在跟他道別。

怎麼回事？

「哥，你……」陸以墨想確認，卻被陸雲軒一把抱住。

「做你該做的事，嗯！」陸雲軒拍拍陸以墨的背，然後鬆開他，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晚安，我親愛的弟弟！」

陸以墨獃獃地坐在那裡，看著陸雲軒一步步遠離，退出房間，最後，只剩下那道緊閉的房門。

陸雲軒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他應該早就注意到他的異樣，暗中進行了調查。

不管陸雲軒是什麼時候，以怎樣的方式了解那些黑暗的情況的，顯然，他已經做過努力，最後不得不下這樣的決定。

那一刻，陸以墨才知道，原來他不是一個人在扛。

幾個月後，陸雲軒死在了那場為保護林爍果的搏鬥中。

只有陸以墨知道，真正殺死陸雲軒的人不是什麼小混混，而是他的影KIN。

陸以墨無處可以發泄那無止無盡的悲憤，甚至揪緊著KIN的衣領咬牙切齒，最後還是硬生生將那些翻騰的情緒全壓制下去了。

「林爍果看到我了。」KIN說，垂落在身側的雙手攥成拳。「本應該滅口的，她讓我想起了小依，我下不了手。」

不給陸以墨喘息的機會般，他徒然鬆開揪著衣領的手，背過身去。

陸雲軒選擇犧牲自已保所有人的周全。

已經夠了，不能再死人了。

「你馬上離開海城，短時間內別回來，我會處理後面的事。」

「我離開，他們會派其他人盯著你，你會失去更多的自由。」

「那就讓他們盯著！」

陸以墨花了重金弄了個替罪羊，送他去醫院整成KIN的樣子，之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陸以墨從悠遠的記憶中回到現實，看坐在床上老淚橫秋的爺爺，將一粒毒藥放進對方的掌心裡。

「大哥死了，你理應把『陸氏』交給我的，也不至於要折騰到現在。我已經讓你多活了這麼多年，是極限了。」

陸老爺子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心揪痛，他真是老糊塗啊，從來沒將事態往這方面想過。

「林爍果還活著，她帶著另一個孩子回海城了，你見他們一面就下決定吧，別讓大哥的犧牲白費了。」

陸以墨緩緩站起身，定了定神，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冷峻。

「以墨……」老人仰頭，好想再看看孫子的模樣，這些年他沒少對他大吼大罵，他對這個孩子是有愧的。「讓你受苦了啊！」

「陸以墨早已死掉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個惡魔罷了！」

陸以墨看了老爺子一眼，退出房間。

……

「目前為止，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如果我的犧牲能換來大家的安全，有何不可？倒是以墨你，要孤伶伶地站在黑暗中，背負著所有的罪過，有時候，活著比死去更難。對不起，讓你獨自面對這一切，盡所能的保護他們吧！」

陸伊寒聽完U盤裡那段陸雲軒的錄音，陷入久久的沉默中。

「這是我黑進以墨的電腦找到的錄音備份，雲軒的死和他有直接關係……」

「我想靜一靜，」陸伊寒打斷林爍果，「你能不能別走，留下來，有什麼明天我們再說。」

林爍果看神情痛苦的陸伊寒，同意的點了下頭，離開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