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落荒而逃
時盞不敢睜眼。
風長天什麼意思?怪她闖進崑崙墟嗎?
時盞不禁回憶起與他初見的那天。
風長天騎著白鹿,瀟瀟青衫,霏霏細雪落在他謫仙般的眉間,超凡而孤高。
一開始,她接近他另有所圖。天長日久,她發現風長天雖然內斂淡泊,卻仍心繫蒼生,悲憫著世間苦難。
她敬重他、感激他、慶幸他是迷途中指引方向的明燈。
此際,他卻..........
「風前輩……」
時盞覺得其中有誤會,她應該跟風長天說點什麼。
她強壓下心中的窘迫和張皇,緊張地問:「風前輩,你是不是想和我練功增加修為?如果能幫你飛升,我……我可以。」
或許風長天是覺得修鍊速度太慢,想試試別的法子?
風長天定住不動。
他愣了一下,鬆開捂住她雙眼的手掌,反問她:「你不怨我嗎?我犯錯了。」
嗓音十分沙啞。
他沒能控制住自己,明知不可為而為。乘虛而入,將時盞稀里糊塗抱上了床,真真切切侵佔了她。
四周萬籟寂靜,時盞能清晰的聽到他呼吸的聲音。
她不討厭,不怨憤。
只是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風長天竟然會與她在一起。
「我怎會怨你呢?」
時盞垂下濃睫。。
她認真地道:「風前輩,我之前說過,你的恩情……我無以為報。」
如果能幫助他飛升,她願意。
風長天心底溢滿苦澀。
他將時盞抱起,緊緊摟入懷,「時盞,我不要你報恩。」
再多情深意切的詩詞歌賦,也無法將他心中想法表達。他一生風骨冷清,和光同塵,此時卻低垂著眼,可憐地央浼道:「我想讓你給我捏雪人……捏一輩子的雪人。」
時盞瞳仁里泛起震驚的波光,有什麼不明了的灰暗,豁然大悟。
「你明白了嗎?」
「風前輩……」
風長天強健的手臂收緊她的腰肢,俯首貼近了她緋紅的頰畔,沉聲說:「叫我長天..........」
不要再叫前輩了。
他要做她的道侶。
之死靡它,不離不棄的道侶..........
時盞腦里亂成一團漿糊。
她怎麼敢叫他「長天」呢?
她好像無意間做了錯事,將不染纖塵的風長天,硬生生給拖進了骯髒的滾滾泥潭。
悄悄摩挲著掌心的伏羲玉,久久不能回神。
她感念風長天,不會在這個時候推開他,令他難堪。
必須盡量適應。
呼吸灼熱,靠得極近,木蘭幽香與竹葉青苦混合,好似鉤織成一副綺麗幻影。
風長天抬手拂落矮几上的棋盤,黑白錯落的棋子嘩啦啦撒了一地。
時盞被他放坐在矮几上,背靠著柔軟的大迎枕。
風長天將她額前的髮絲撩開,溫言問:「這樣好些么?」
時盞不敢與他對視,撇過頭,輕輕「嗯」了一聲。
不好意思直愣愣去打量,便挑著眼梢,悄悄去覷風長天的神色。
他俊顏緊繃,山河作的眉眼,此時染上橫秋煙水,落霞斜陽。
仍是好看的。
像遙不可及的的月亮,被她給摘進手中。
時盞咬唇,還是沒明白風長天怎麼就對她上心了。
又不好問。
索性偏開腦袋,看向窗外簌簌飄落的白雪。
屋中靜謐,雪重壓折了竹枝,「咔嚓」輕響,轉瞬又被男人的呼吸聲掩蓋。
少頃,風長天起了身,他臉上好似燒了起來,倏然背過身,長長青絲墨發垂下,遮住他的大片背肌窄腰。
時盞扶著矮几坐起,拾起地上的紅裙,猶疑著不知說什麼。
「那個,風前輩,我……我傷已經恢復了,多謝你。」
風長天悄然握拳,容顏染上緋色。
他聲音不再沙啞,又恢復了從前的清冷,強裝從容道:「我有話同你說。」
「哈。」
時盞摸摸鼻子,用乾笑掩飾尷尬,「等會兒再說,我先看下青青在做什麼,它、它說不定在到處找我。」
語畢,時盞不等風長天回答,急急忙忙推開房門,邊跑,邊穿衣服、系腰帶、蹬鞋子,一路連滾帶爬,落荒而逃。
風長天頹然坐在床邊,望向雪地里凌亂的腳印,頗為受傷。
她跑了.........
她竟然就這麼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