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掐架
青青好喜歡阿竹。
他腦袋圓圓的,眼睛亮亮的,髮髻里還長出了一片葉子。
「哥哥,哥哥。」
青青在阿竹腳邊竄來竄去。
阿竹差些不小心踩到它。他皺起眉頭,叉腰道:「別叫我哥哥!」
青青坐在雪地里,疑惑歪頭,問:「你不是我娘親和那位前輩生出來的孩子嗎?」
「呸呸呸!」阿竹暴跳,「那是我師尊!」
「噢。」
青青不太懂「師尊」是什麼,應該是和「爹爹」意思差不多吧。
想起爹爹,它又問阿竹:「哥哥,我爹爹什麼時候醒過來啊?」
「不知道。」阿竹哼了哼,警告它,「再說一次,別叫我哥哥。」
「好的,哥哥。」
阿竹正要生氣,青青便朝他眨巴眨巴眼,天真無邪,讓他頓時沒了脾氣。
青青順著他褲腿爬上他肩頭,好奇地伸出爪子,去摸他髮髻上的竹葉,「哥哥,你為什麼會長葉子啊?」
阿竹洋洋得意:「因為我本體是竹子。」
「我能看看嗎?」
阿竹彈了下它如樹杈的兩隻小角,拽道:「行吧,就給你看!一般人我可不給他看呢。」
語畢,他默念法咒,只聽「唰」的一聲響,阿竹憑空消失,變成了一叢青綠翠竹。
青青驚喜極了,它繞著阿竹的本體興奮轉了兩轉。努力抻直自己,立在竹子旁邊做對比,都是長長的、綠綠的一條誒!
青青恍然大悟,抱著竹子吧唧一口:「哥哥,我們果然是失散多年的親生兄弟。」
娘親離開的這十年,就是在跟師尊生哥哥吧。
阿竹拗不過它,讓步道:「好嘛好嘛,我允許你叫我哥哥了……」
恰時,青青嗅了嗅冷冽的空氣,抬起頭來:「娘親!你來啦!」阿竹跟著望去,只見時盞紅衣醒目,神遊天外,沒什麼精神。
時盞接住跑來的青青,暫時斂神。
她摸了摸青青已經復原的鱗片,輕聲問:「月明醒了嗎?」
青青搖頭,「爹爹還在陣法里。」
「嗯,你玩會兒吧,我去看看他。」
時盞將青青托給阿竹,走進了雪峰山洞。
游月明閉合雙目,平靜地躺在石床上,被天然養元陣法籠罩。
時盞坐在他身邊,心亂如麻。
無論是因為剛才跟風長天陰差陽錯在一起了,抑或是連日來遭遇的事情,都讓她十分無措。
游月明似乎感受到了她淡淡的木蘭香,眼皮下的眼珠轉了轉,從昏睡中轉醒。
「時盞?你沒事了?」
游月明伸手想摸她的臉,但手臂剛抬起來,就無力垂下。
時盞握住他手,從懷裡掏出摺扇,「剛才你暈過去,扇子掉了。」
游月明心念一動,摺扇便回到他的識海。
他目光熱烈,說:「扇子掉了沒關係,你還在就好。」他害怕睜開眼,時盞消失不見,讓他尋尋覓覓十年又十年。
時盞嘆息道:「月明,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我不會只有你一個。」
每個人的感情都無法辜負,他們想要留在她身邊,必須得明白這點。
游月明聞言愣了愣,瞬間想到許多事。
誰也不願分享所愛,可所愛是時盞,他又有什麼辦法?愛慕的女人太優秀,難免會跟其他人產生競爭,如果就此輕言放棄,他就不是游月明了!
游月明語氣不太高興,飽含無奈和妥協,「大不了我以後少揍余安州幾次。」
時盞有些心虛。
她清咳兩聲,斟酌著開口:「不止余安州.........」
游月明瞪大眼睛,倏然抬頭,「是不是還有那位崑崙老祖?」
時盞想反駁「怎麼可能」。
但剛才風長天的話言猶在耳,她一時猶豫。
游月明醋海翻波。
他捏著摺扇,讓心緒冷靜。
這十年間,時盞能有此番造化,說不定多虧了崑崙老祖。老祖看樣子雖冷清了些,到底是對時盞關心備至。人家是浮光界的巔峰強者,他反對有用嗎?再者,老祖方才還救了他和時盞的命。
「算了,其他人我也不管,反正我得在你身邊。」游月明握著她柔膩的手,懇求道:「時盞,我如今不是游氏的少主,我無家可歸……你總得讓我和青青留下吧?」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時盞還能怎辦。
她彎彎嘴角,朝他點了下頭。
游月明笑了起來。
他問:「除了我、余安州、風前輩,到底還有誰?」
時盞現在不好解釋。
她乾脆把搪塞余安州的說辭又拿來搪塞游月明,「以後你自然會見到他,到時候,須多讓著他一些。」
他們都比越北修為高,當然得讓著了。
游月明還想打破砂鍋問到底,突然之間,他覺得腦子暈暈乎乎。張了張嘴,腦袋一偏就栽倒在石床上。
「月明!」
時盞以為他怎麼了,剛想仔細看看,耳畔驀地響起風長天不帶煙火氣的清潤音色,「他沒事,你先過來。」
時盞:「……」
崑崙墟一切盡在風長天掌握。
他要讓游月明睡覺,只需動動手指。
時盞將臉埋在掌心,哀嚎一聲。
過得片刻她想通了,霍然站起,大步朝草廬走去。
游月明搞不懂自己怎麼好端端又睡過去了。
他用摺扇敲了敲額頭,遲鈍的神智慢慢恢復清醒。
剛才時盞說什麼來著?她終於接受了他的愛意,同意他留下。想到這點,游月明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奔走相告。
他翻身跳下石床,束好髮髻,還不忘給自己掐了個凈塵訣,將並不存在的灰塵清理乾淨。
時盞和青青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游月明喊了半天沒一個人搭理他。
夜晚的崑崙墟,只有延綿不絕的巍峨雪山,以及呼嘯的寒風,漫天的飛雪。
游月明像只無頭蒼蠅到處亂走。
忽然間,他遠遠看見一個瑰麗玄妙的半弧形陣法,裡面好像保護什麼東西。
「時盞?青青?你們在裡面嗎?」
游月明走進去,沒受到任何阻撓。
陣法里沒有人,只有一方清澈的水池。水池裡,盛開著一朵潔白的雪蓮,蓮上懸著一盞燈。
雪蓮里隱約有團東西在發光。
游月明心中好奇,走到連池邊,想要探個究竟。
他用摺扇輕輕撥了下雪蓮花瓣,豈料那朵花動了一動,把他嚇一大跳。
「這什麼玩意兒!怎麼還蜇人?」
緊接著花瓣里響起一道懶洋洋的聲音,「誰啊,大清早打擾小爺睡覺?小竹子精,是你嗎?」
音色清亮,怪熟悉的。
游月明微微眯起眼睛,小心試探地問:「你是……余安州?」
時盞不在崑崙墟,余安州這幾天快思念成疾了,每天不是睡覺就是睡覺,元神越來越強壯。
他元神蹦出雪蓮,見池邊立著一名矜貴公子,驚訝地脫口而出:「花孔雀!你怎跑這裡來了?」
游月明臉色一變,用摺扇指著他,怒氣沖沖,「你罵誰花孔雀?」
「誰應聲我罵誰!」
「你有種再說一遍!」
「嘁,有什麼不敢說的。花孔雀花孔雀花孔雀!」
「余安州,我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