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生疑

第三十九章:生疑

司香腳步一頓,轉頭面向謝氏,低著頭依舊不說話。

謝氏推開懷玉,踉蹌幾步上前抓住司香的手,含著淚開口:「妹妹……好妹妹,你這麼年輕貌美……」

「你……」謝氏哽咽著說,顫抖著手指指自己,「你可憐可憐我,你看看我現在這個鬼樣子,你可憐可憐我。」

說著,謝氏撲通一聲跪在司香身前,抓著她的裙角哭:「你不要同我搶阿洐,好不好?」

那一跪,跪碎了葉秉洐心頭糾結的天平,重量終於無限量傾向於謝氏這一邊。

他一把拉起謝氏摟進自己懷裡,心疼的無以復加,揮袖指著司香開口:「我不會娶你為側室的,要入我們家的門,只能為妾!」

司香瞪大了眼睛,被嚴厲的聲音嚇的後退一步。一雙桃花眼盈上了淚水,司香狠狠咬住下嘴唇,「我沒有……」

「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任何人搶任何東西,我本無意破壞你們之前的情義。」司香含著淚在眼眶裡死死打圈,卻始終沒有掉下來,倔強地咬破了嘴唇。

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老太太說我司家於葉家有恩,葉家於我司家何不有恩?我受二老照料才有今天,本該做牛做馬報恩。二老就是叫我去死,我也是一個字不怨的。」

「可是……可是,」司香哭聲一梗,豆大的淚珠砸下來,「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遭此羞辱。以後也未必會有人要了,左右哪裡都不是活路,我不如死了算了。」

說著,司香頭一扭,眼一閉。沖著庭院的一根樑柱就撞了過去,葉秉洐伸手只拉了個衣角,幸虧旁邊的小廝眼疾手快,但還是讓司香狠狠地撞了一頭。

響聲回蕩在這個不小的庭院里,樑柱上一條血痕,司香暈了過去。

連帶著謝氏在葉秉洐懷裡狠狠一顫,葉秉洐一急,將謝氏往懷玉懷裡一放。跑過去查看了傷勢,大喊著叫大夫。

謝氏倒在懷玉懷裡,懷玉畢竟也是個姑娘,力氣不大。差點扶不住謝氏倒下來,謝氏渾身不住地顫抖著,死死地瞪著暈倒的司香。

這個女人……

說了這麼多話,條條罪狀皆指向自己。

好一個無意傷害她的情義,好一個為了二老報恩,好一個遭到羞辱。

這是誅心啊!

謝氏慌張地看向葉秉洐,葉秉洐現在滿腦子只有司香的傷勢了,只有一些下人也對謝氏投來異樣的目光。那目光,好像在說謝氏是個這麼狠毒要逼死人家姑娘的人。

謝氏抓住手帕捂住嘴吃驚地大叫,撲過去大喊:「妹妹你這是做什麼。」

「你這不是要,要陷我於不義嗎?」

說著,謝氏一口氣沒梗過來。捂著胸口兩眼一翻,也暈了過去。

這一場前廳鬧劇,終於在兩個女人的暈倒中落了帷幕。

夏風陣陣。

之前下了一場雨,這幾天倒沒那麼熱了。

葉錦蘇單手撐在棋盤邊上,手指伸進棋子里隨意撥弄著,思緒早就已經不在棋盤上了,一局棋被她下的亂七八糟。

「那個司香後面怎麼樣了?」葉錦蘇若有所思地說。

「後面被安置到了葉秉洐隔壁的院子蕭竹亭養傷,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寧雲斂隨手下了一子,隨後收走一大片,淡淡地說。

葉錦蘇看著一顆一顆被收走的子,沒什麼反應。腦子還在司香的事情里,是該沒什麼反應,這事怎麼都不光彩,葉秉洐那麼要面子的一個人,自然是越小處理越好。

而謝氏不敢逼葉秉洐,她要裝的大度,裝的隱忍。越這樣,葉秉洐才會越向著她。

司香更是如此了,她也要裝,要裝的委屈,裝的善良。這樣,葉秉洐才會心疼她。

真是一出好戲。

葉錦蘇勾勾唇角隨手下了一子。

寧雲斂又收到一大片,笑著開口:「你再這麼心不在焉地下棋,你就該被我殺得片甲不留了。」

葉錦蘇沒把他放在眼裡,這些天寧雲斂天天往自己這個院子裡面跑。葉錦蘇已經習慣的不能再習慣了,一開始葉錦蘇還能當做他不存在。

後來葉錦蘇又覺得不值當。

白在自己眼前晃,總得讓他有點什麼用處才是。寧雲斂就這樣莫名其妙成了葉錦蘇的情報收集,什麼小紅打聽不到的消息,他都能知道。

葉錦蘇這才對寧雲斂的出現有了幾分滿意。

她不理會寧雲斂的話,又隨手下了一顆白子。這會寧雲斂的黑子才是真正的大殺四方了,棋盤上白子瞬間就剩的沒幾個了。

「我贏了。」寧雲斂笑著開口。

葉錦蘇喝了一口酸梅湯,依舊沒什麼大的反應,也不懊惱。

下棋是葉錦蘇最近才學會的,由寧雲斂帶著入了個門。和寧雲斂幾局對弈下來,葉錦蘇次次被單方面壓倒。

本來就是實力懸殊的兩個人,她使了全身的力氣也殺不過寧雲斂,葉錦蘇省著點力氣喝起了酸梅湯。

寧雲斂也總願意放放水,陪她在棋盤上耗著,那她也就漫不經心地耗著。

葉錦蘇在關心另一件事情,「你說,謝氏會怎麼對付那個司香?」

寧雲斂收起了棋盤上的黑子白子,又重新布了一局,緩緩開口:「你覺得她會怎麼對付?」

「讓那個司香在還沒入門之前,就死。」葉錦蘇說。

「恩,」寧雲斂表示贊同,催著葉錦蘇下了一子,「所以你只需要先隔岸觀火就好了。」

「必要的時候再出手。」

這原也和葉錦蘇想的一樣,她收回了思緒,認真放在了棋局上。

一番下來,又是葉錦蘇慘敗。

好不容易認真一回,又被狠狠打擊了的葉錦蘇把子往盆里一扔,「不下了。」

寧雲斂失笑,「之前原聽說你琴棋書畫精通,看來果然不屬實。」

葉錦蘇的哪裡是不精通,完全是爛的一塌糊塗。

葉錦蘇訕訕地開口:「傳言都是不可信……不可信的。」

「是嗎?」寧雲斂起身,幾步走向屋裡一側的書架上,手指撫過,「可是我看你這裡棋書不少?」

看向葉錦蘇的眼神里,隱隱有幾分探究的意味。

他在懷疑自己。

葉錦蘇看向那一排書,開口:「那是我母親的。」

幸好,那些書真的都是葉錦蘇生母留下來的。小時候,葉母還一一拿著那些書教葉錦蘇識字。

寧雲斂聞言一笑,「你母親將門之女,世人只說你母親女中豪傑,沒想到還懂得這麼多。」

葉錦蘇摸不准他到底想說什麼,依舊神色如常地看著他。

「只是她從小沒教過你下棋嗎?」寧雲斂眸子微眯著開口。

葉錦蘇沒說話,轉開了臉。心跳的極快,不知道要怎麼作答,她終究只是一個冒牌貨。沒有真正葉錦蘇的裡子,最容易被拆穿。

卻也最不容易,因為她現在,確確實實,就是葉錦蘇。

寧雲斂掰正葉錦蘇的臉,逼迫她直視著自己,等著她的回答。

葉錦蘇終於垂下眼睫,輕聲開口:「一個滿腦子想著丈夫,卻被丈夫厭棄的女人,是不會有心思去教自己的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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