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追加最終特典2 百之喜事務所
「具體的,有什麼被騙過的事嗎?」
「最開始是我上小學的時候,差點幫了和我關係最好的一個女孩子去偷東西。中學時是在期末考試前考卷被盜引發了騷亂,我被一個以為是好朋友的同級生陷害,她自己偷了考卷,卻說『犯人就是海老原同學』哦。高中時有一位非常親切的活動部前輩為我介紹工作打工……那份工作,其實是****,我嚇了一跳就逃跑了啊。」
凰華略微有些同情地說道:
「我覺得那不全是優姬小姐你的責任,真正的壞人都是帶著笑容接近你的哦。」
優姬的模樣越發顯得無地自容了。
「我就是沒辦法對此作出區分。以前我把朋友和前輩帶到家裡去之後,有時,母親會對我說,『和那個孩子交往你最好還是考慮一下』。而那些,偏偏又正好全都是我覺得很好的人哦,剛才我提到的三個也是這樣。那個時候我是反對說『不要說我朋友的壞話!』的……」
「你母親看人很有眼光啊。」
「是的,特別有眼光。」
她非常用力地點了點頭。
「就是說你母親為你離婚的事主動幫了忙嗎?」
「我倒是沒有聽說,不過感覺應該不是這樣的。剛開始他們家情緒十分激動,說絕對不會離婚,我是走投無路了,但我母親說她有些話要跟仁禮崎先生談,就一個人出門了——在那之後,他們家就同意離婚了。」
「嗯哼?」
花梨和凰華扭了扭脖子。
「你母親是怎麼說服他們的呢?」
「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她只是說耐心地談過了之後,他們家也就理解了啊。——我收到了郵件的時候也是這樣。」
「就是你剛才說的郵件?」
「那封郵件里對已經離了婚的優姬小姐說了什麼?」
「那個嘛……」
優姬僅僅是回憶起來,就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說是又要辦聚會了,讓我在前一天到他們家去做菜,當天也要作為女主人來接待客人。」
花梨瞪大了眼睛。
「開玩笑!那是離婚以後的事了吧?」
凰華也以懷疑的語氣問道:
「你說過所有的家務活你都是不用乾的,但是他們卻要你做飯菜?」
「是的,只有聚會上的菜是我做的,那是為了讓仁禮崎先生可以誇耀『這是我妻子親手做的菜』,這也寫在郵件里了。說是從美國來的某某夫妻很期待你做的日本菜,你卻要讓他們失望嗎。」
「優姬做菜是特別拿手的啦。可既然這樣,除了聚會的時候之外都不用你做菜,這一點基本上就很奇怪吧?」
「我也是這麼說的啊。因為我們兩個人都要工作,每天都做菜是比較困難,不過他就算偶爾說是想要吃我親手做的菜,也只說要在聚會上吃。聚會上用的菜和平時的家常菜是完全不同的吧。」
凰華問道:
「那份郵件是你離婚之後多久收到的?」
「我覺得應該還不到兩個星期。所以說,有可能仁禮崎先生並沒有把離婚的事告訴參加聚會的客人。」
花梨徹底愕然了,她說道:
「就是說,他要你和他在參加聚會的客人面前若無其事地裝出夫妻的樣子?」
樺林和百之喜也扭了扭脖子。
「無法理解,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大概是想以迂迴的方式來複婚吧?」
「我不知道,那個人到底在想什麼。我回復說『我是不會去參加聚會的』,然後他就回信說『居然不負責任地放棄接待重要的客人,你很怠慢哦』。」
「嗚哎……」
以百之喜為首,四個人都紛紛皺起了眉頭。
花梨更加錯愕地說:
「他真的是一點都不明白離婚的意思吧。」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之後那個人又繼續發來了郵件,內容令人懷疑他是否真的是法學部出身的——他說即便是離了婚,夫妻間的聯繫也是不會斷絕的,我原諒你的過錯,快點回來吧之類的——我實在非常困惑,就讓我母親看了郵件,想和她商量一下。」
「你母親是怎麼說的?」
「她苦笑著說真是個麻煩的人啊……又說如果是戀人暫且不論,到了結婚、離婚就是雙方家庭的問題了,優姬你什麼話也不需要說,我會代你回復他的,你就先設置拒收他的郵件吧。——之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哎?」
花梨和凰華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光。
「說到這裡我就有點在意了啊。」
「我也有同感。」
百之喜和樺林不明白她們什麼意思,來回看著她們兩個。
「哎,什麼?」
「這話是什麼意思?」
「仁禮崎先生很輕視高中學歷的人哦。這麼說比較失禮,不過他應該是不會聽你高中學歷的母親說什麼的。」
「沒錯,問題就在於這裡了。優姬小姐的母親是用了什麼手段,才讓仁禮崎君同意了離婚的呢,——我對此很感興趣啊。」
「這個手段說不定也就成了仁禮崎先生仍然不願放棄優姬小姐的根源。」
優姬和樺林都啞然失聲了。
樺林連忙說道:
「請等一下,關於有人要謀害我的事,難道不是服部的親戚所乾的嗎?」
凰華搖了搖頭。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低啊。據我的推測,排除了樺林先生之後,能得到最大好處的是花梨小姐和正人先生,但是花梨小姐原本就是沒有資格的,而正人先生也沒有要排除您的意思。」
「不,既然如此其他的親戚就……」
「如果是這樣的話順序就不對了。服部先生的親戚要是想得到這份遺產,首先要謀害的應該是正當的繼承人正人先生、以及有子女士。」
花梨的臉上浮現出了苦笑。
「不過我覺得那幫傢伙是沒有這個膽量的吧。」
「而且服部先生的親戚中並沒有醫療行業相關者,仁禮崎先生的親戚中有嗎?」
優姬點了點頭。
「有的,有很多。」
「很多?」
「仁禮崎先生有姐姐和妹妹,他姐姐是一位內科醫生,妹妹的丈夫是一家大醫院院長的兒子。他父親的弟弟是大學醫院的系主任,他母親的妹妹聽說是一位藥劑師。」
全都是標準的醫療行業相關人士。
樺林還在反抗著。
「為什麼要執著於親戚呢,就算不是親戚也有可能是朋友的吧。」
「在為了得到一大筆錢而打算殺人的時候,你會藉助於外人的力量嗎?」
「…………」
「然後要是知道你得到了一大筆錢,那個『外人』就會立即搖身一變,成為敲詐者了哦。——如果是自己的家人,雖然不能說沒有這種顧慮,但因為大家是在一條船上的,至少危險性會比較低。」
凰華看了看手錶,還沒到九點。
即使如此,按照進這個店是六點多來算,也已經過了將近三個小時了。
「優姬小姐,你家住在哪裡?」
「在目黑。」
跟這裡近在咫尺。
帶著幾分不安的心情,凰華繼續詢問道:
「這個時間,你父母都在家嗎?」
「怎麼了?我父親有時候會留在研究室里,我母親的朋友比較多,也經常會晚回家,所以我就不太清楚了啊。」
「請試著給你家裡打個電話吧。」
「啊?」
「我想現在去你家打擾一下,有話要問問你的母親,你父親如果也在家的話就更好了,能問問他們是否方便嗎?」
樺林和百之喜齊聲喊了起來。
「凰華小姐?」
「凰華小姐!現在過去太失禮了哦。」
「我明白,所以說這是一場賭博,所長。」
看到凰華飽含深意的眼神,百之喜露出了極其不情願的表情。
「那~個,你的意思難道是說,如果她父母不在家、見不到面的話……這條線就可以排除了?」
「是的,如果他們兩位都在家,和我們見了面的話,估計這就是正確的方向了。」
「嗚哎哎~!」
百之喜抱著腦袋趴倒在了桌子上。
另外三個人完全不明白他們的意思,瞠目結舌地偷偷看著百之喜和凰華。
「請你試著打個電話吧。」
「啊,好的。」
在她的催促下,優姬連忙拿出了手機。
10
海老原家坐落在距離車站十分鐘左右路程的一處幽靜的住宅區,是一座漂亮的獨幢樓房。
優姬打了電話,她的父母果然都在自己家裡。
花梨因為有個推不掉的日程安排,離開了飯店之後就與四個人告別了(但是她再三叮囑樺林「之後一定要把情況告訴我!」),於是拜訪海老原家的就是除了回家的優姬之外的百之喜、凰華、樺林這三個人。
「哎呀、哎呀,歡迎光臨。」
「家裡比較小,還是請裡面坐吧。」
海老原和生看上去大概五十五、六歲左右,身材很高,長相與優姬非常相像,感覺年輕時想必是個美男子吧,是個風采出眾的人物。
相對的由乃則很嬌小,圓圓的娃娃臉,眼睛細細眯著,留著小女孩般的河童頭髮型。
雖然稱不上是美女,但是能令人瞬間感受到一種無法形容的優秀品質,有如地藏菩薩般微笑著,是個給人以可愛的印象的女性。
聽說她很喜歡和服,不過現在穿著的是時裝。
一行人被帶到了玄關旁的客廳中。
那絕不是多麼寬敞的房間,但可能經常招待比較多的客人吧,放置著一張六人座的沙發,由乃用一整套杯子泡好咖啡端了過來。
「這種時候打擾你們真是不好意思。」
凰華簡短地說明了一下情況。聽說樺林在這一個月之內多次遭遇到了性命之危,還有關於服部遺產的事,海老原夫妻頓時面色大變。見他們兩個實在過於驚訝,連話都說不出來,樺林慎重地闡述了自己的意見。
「我自己覺得——這應該是看上了我親生父親遺產的親戚乾的,想必是不願意讓一個沒有繼承服部姓氏的孩子得到任何東西吧……」
「我們對這個意見是持反對態度的。」
凰華說道。
「我們認為優姬小姐的前夫有可能還對優姬小姐有所留戀。然而,為此真的至於搞出殺人計劃來嗎?——這一點無論如何都有些不合邏輯,讓我們很困惑。我們想伯母您也許會知道些什麼吧,於是就在這種時候冒昧來登門拜訪了。」
和生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看向了妻子。
地藏菩薩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她以嚴肅得可怕的表情注視著樺林,低頭鞠了個躬。
「慎君,真的很對不起,居然會讓你被人盯上……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竟會發生這種事情。」
「「媽媽/伯母?」」
優姬和樺林的聲音重合在了一起,凰華問道:
「您想到了什麼線索吧?」
「是的,慎君會被人盯上都是我的錯,真不知道該怎麼道歉才好。實在是難為情,其實我也差點被人殺死。」
她的親生女兒和其未婚夫、當然還有百之喜和凰華,都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他們愣愣地看著由乃。
這句日語說得真是太奇怪了。
在「實在是難為情」後面,跟著的句子偏偏是「其實我也差點被人殺死」?
但是,她本人卻非常認真。
「雖然我已經留意盡量不要連累別人,可是我這事做得、實在太過大意了。」
「媽媽!」
優姬尖聲叫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爸爸你知道嗎!?」
和生點了點頭,終究也向女兒的未婚夫低下了頭。
「哎呀,實在是對不起,慎君。因為我們不想讓優姬擔心,就沒有告訴她……」
「請問可以詳細解釋一下嗎?」
由乃點點頭說道:
「好的。情況和慎君一樣,歸根結底還是為了遺產。」
「意思是說……太太您也是再婚的嗎?」
「再婚的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名叫唐澤槙乃,她與我父親結合前,曾與一個叫津田龍造的人結過婚,聽說他們的夫妻關係並不差哦。只是,津田可以說是個投機分子吧,沒辦法讓他認真做工作,於是在我出生之前他就留下離婚申請書走了。」
她女兒優姬艱難地說道:
「這種事……我從來沒有聽奶奶說過。」
「那是,這也不是什麼讓人樂意提起的話題,而且都已經是半個世紀前的事情了吧。」
「太太您的母親還健在嗎?」
「是的,現在還很精神哦。她和我父親再婚之後,生下了我的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那麼,繼承了津田龍造先生血脈的就只有太太您一個人了吧?」
由乃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繼續說了下去。
「津田孤身去了南美,白手起家成功地辦起了事業,積累了一筆莫大的財產。三個月之前,津田在日本過世了。聽說他自從與我母親分手后,一直到死都是單身的,雖然與他交往過的女性多得數也數不清,但是一個孩子也沒有生出來。估計就是由於這個原因吧,津田在遺言中將所有財產都留給了我。有一位律師為此找到了我,可是,我拒絕了接受這筆遺產。」
屏住呼吸聽著的眾人一起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拒絕了?」
「放棄了繼承權嗎?」
「是的,至少是表達了這樣的意思。話說回來,因為他的財產基本上都是在國外的,各種各樣的手續看起來非常麻煩,我是毫無疑問地寫好了脫離繼承人身份的文件,然而對方說需要花上一定的時間去辦,說是文件備齊之後會拿來給我簽字,那已經是兩個月之前的事了,可我至今還沒有收到文件。」
「那麼,在當下這個時點,太太您仍然還是繼承人吧?」
「是的,真的讓我很為難,我明明是想儘早放棄繼承權的……」
她露出可愛的表情嘆了一口氣,那副模樣看上去就像是「鄰居的圍牆一直壞著真讓人為難,能不能早點修好啊」這種程度的事。
百之喜感受到一股非常強烈的不祥預感,他問道:
「那個,由乃女士。」
「什麼事?」
「……為什麼您那個、看上去如此平靜呢?」
「哎呀,那可絕對沒有,我是一點也不平靜的哦,還沒看到孫子我可不能死。」
她瞪著可愛的眼睛說出這種台詞來,也讓人很難以應對,和生知道這個人就是這種態度,緩緩地點著頭,而她女兒也是一臉的無奈,而樺林則翻起了白眼。
「那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了。我被邀請去參加附近的茶會,穿著和服就出門了。正要走上大路的時候,木屐的鞋帶斷掉了,我『哎呀?』一聲剛蹲了下來,就在我腦袋前面三厘米的地方,有一輛車急速開了過去。——那真是名副其實的千鈞一髮哦,我的頭髮都一下子豎了起來。雖然不是在拍時代劇,不過所謂『感覺到了殺氣』應該就是那種情況了吧。」
「為什麼你沒有去報警呢!?」
聽到女兒的大叫聲,母親獃獃地愣住了。
「那可不行哦,從結果來看我也沒有受傷,也沒有證據能證明那輛車是故意要撞我的,況且我連車牌號也沒記住啊。」
「不是的啦!一定要請警察來保護你才行!」
「好啦,警察也是很忙的哦,你就別說這種胡話了。而且我聽律師說過,我要是有什麼不測,遺產就會被凍結住的哦。」
「現實是你差點就被殺死了吧!」
「這個嘛,要是對方肇事逃逸,會被認定為事故的。」
「媽媽!我求求你好好跟我說清楚吧!」
「我這不是正在說嘛。——優姬,你呢,別這麼激動,稍微冷靜一點。」
這都是因為誰啊!優姬這樣的心聲其實也代表了所有人共同的心境。
「如果我出了什麼事,而死因哪怕有一丁點可能性與別人有關的話,遺產就會被凍結了哦。就是說除了絕對的事故死亡或自然死亡之外就是不行的。可是呢,使用暴力暫且不論,要偽裝成事故把人殺死是相當困難的事哦,特別是像我這樣一個平凡的主婦啊。不過要是我有滑雪、登山或是潛水之類的愛好,那或許又要簡單多了吧。」
所以說你為什麼能笑著說出這種話來啊……。
華麗地無視了眾人無聲的疑問和吶喊,由乃認真地繼續說了下去。
「首先火災是不行的吧,可疑的火災有被視為犯罪的風險。被歹徒襲擊就更不用說了,煤氣爆炸和食物中毒也稍微有點不太現實。結果,比較危險的就是車輛和高處了,所以我就盡量避免一個人外出,也不坐電車了啊。車站的樓梯和站台那種地方是很容易下手的吧。」
凰華表情僵硬地問道:
「那麼,太太您如果因事故或自然原因死亡了,津田龍造先生的遺產會怎麼樣呢?」
「全部、都會由優姬來繼承。」
沙發上的優姬頓時跳了起來。
「為、為什麼是我!?爸爸呢?」
「那根本還不是我的財產嘛,你爸爸對此是沒有權利的。雖然我是打算放棄繼承權的,不過既然手續還沒有完成,現在我就仍然還是津田龍造的繼承人哦。要是我在放棄繼承權之前就死了,就唯有作為我直系後代的優姬有權利繼承了。」
「就是代襲繼承吧。」
「沒錯。」
由乃點了點頭,起身走出了客廳,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一個方形的盒子。
不知為何,她的雙手套上了手套。
她以慎重的姿態放在了百之喜等人面前的,是一個高級巧克力盒。
打開盒子,就看到一枚枚設計得非常精緻的圓形和方形的巧克力整整齊齊地裝在裡面。
「看上去很好吃啊。」
百之喜探出了身子,卻被由乃攔住了。
「不能碰哦,裡面下了毒。」
「哎!?」
「媽媽!」
優姬的臉色鐵青。
樺林一下子抓住了優姬的手讓她安心,而他自己也以看著危險物品的眼神注視著那些昂貴的巧克力。
和生安慰他們兩個說:
「你們都冷靜一下,這些只是普通的巧克力,不會咬人的,只要不碰就沒關係。」
「不是這樣的!里、裡面下了毒……」
「不會是搞錯了吧,有好好弄清楚嗎?」
「這麼說也沒辦法啊……由乃,這個不留神吃下去的話應該會死人的吧?」
「毫無疑問啊。所以絕對不能碰哦,和生。」
「你們都聽到由乃說的了吧,我是不會碰的。」
由乃關上了那個可怕的巧克力盒子,把整個盒子放進了一個大號的保溫袋之後脫掉了手套。
「這是以我妹妹的名義送過來的,我跟妹妹確認過,她說她從來沒有送過這種東西呢。」
「…………」
「明明應該是必須要因事故或自然死亡才行的,卻送來了這種實物證據。我之前還在跟丈夫說,雖然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不過還真是個腦袋不太靈光的犯人。我正打算明天就拿著這個去找警察的。」
凰華正了正坐姿。
「太太,我問得清楚點吧,您父親的遺產究竟有多少?」
「按日元來算的話,差不多有一百二十億。」
百之喜這回真是從椅子上摔下去了。
優姬愕然地全身僵硬了,樺林也無語了。
「是吧?我聽到的時候也笑起來了啊,這樣一筆錢,怎麼想都不可能接受吧。」
由乃呵呵笑著說道,和生也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金額實在是過於巨大了啦,簡直讓人覺得都不像是錢了。」
「我們家要幸福地生活還是比較寬裕的啊,聽說如果我放棄繼承權,這筆錢就會捐給全世界的慈善機構,我就說那就這麼辦吧。——或者說,慎君你非得要一個擁有一百二十億的女孩子才行嗎?」
優姬和樺林都還在茫然若失之中,但是聽到這句話,樺林連忙恢復了清醒,嚴肅地搖了搖頭。
「按照個人的喜好來說,我是覺得沒有那筆錢的優姬要好得多。」
「太好了。」
由乃福相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凰華吐出了一口氣,微微躬下了身。
「太太,謝謝您,這樣就弄明白了,究竟是誰想要謀害樺林先生的性命。」
由乃也點了點頭。
「是的,這已經不能再明顯了吧。」
滿臉微笑的地藏菩薩僅在此時露出了嚴肅的表情,她那細細眯起的眼睛里令人意外地閃出了銳利的光芒。
「我本來以為,是津田龍造的那些女人中的某一個。大概是不知道就算我死了、遺產也不會變成她的,才會這麼做的。但是既然不單單是我,連慎君也被人盯上了,能想得到的人就只有一個了。」
「是啊,就只有一個了吧。」
和生一臉為難地呢喃著,優姬產生了不好的預感,臉色發青了起來,樺林表情嚴肅地皺起了眉頭。
只有百之喜獃獃地向由乃發問道:
「——那是誰呢?」
仁禮崎家今天也召開了聚會。
由於庭院里比較冷,聚會的會場便設在了大堂中。
在華麗鮮花的裝飾下,到處放滿了菜肴,醞釀出一股奢華的氣氛。
今天是為了慶祝仁禮崎的祖父、慶一郎的生日,只邀請了家裡人辦的聚會,但是包括小孩子在內也超過了四十個人。
在這其中,圍繞著慶一郎的終究還是他的幾個孩子,就是長子進、次子孝明、以及長女真由美三個人。
進與妻子香澄育有長女綠、長子馨、還有次女明菜。綠還帶來了她的丈夫諸永雅之和她年紀還小的兩個孩子。
明菜也和丈夫橋田俊紀在一起。
孝明則帶著他妻子洋子與兩個女兒詩織和實佳,還有兒子亮。真由美也帶來了她的丈夫坂口直樹與兒子隆和修司,還有女兒雅子。
其他還有慶一郎的兩個弟弟的兩對夫婦,他們的四個孩子,還要再加上他們的七個孫輩。
慶一郎的妻子秀子的姐姐和姐夫、弟弟和弟妹也在。
香澄的妹妹、弟弟夫婦也在。
就連雅之和俊紀的兄弟姐妹夫婦也到場了。
這些人都是關係相當遠的旁系了,但是他們與仁禮崎家應該有著某些聯繫吧。
他們依次交替著來到慶一郎的面前向他致禮,道上了祝福之辭,遞上了禮物。
仁禮崎馨在這群人之中也非常引人注目。
他是要繼承仁禮崎家的長子,又是一流企業的精英,還是個能令任何人為之讚歎的美男子,所以這也是正常的。
馨的堂姐妹詩織和雅子看起來也很喜歡他,一直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他的堂兄弟隆和修司也加入其中談笑風生,但此時他的姑父坂口直樹走了過來,對他說道:
「馨君還是單身嗎?差不多該考慮找個新的對象了吧?」
所有親戚都知道兩年前馨離了婚的事,不過他作為仁禮崎家的長子,結婚基本上就是義務。坂口的話語也透著一股關切之意,而馨則很從容地回答說:
「對象我是有了,不過不是新的啊。」
「哦?這麼說……」
「其實我要和優姬復婚了。」
「哦哦!那真是恭喜你了。」
坂口頓時喜出望外。
在親戚們之間,傳聞優姬是「不習慣婚姻生活」而離開的。坂口家上上下下的所有男人們,都很喜歡漂亮的優姬,但這是不能說出口的。
終究還是要捧一下身為仁禮崎家繼承人的馨。
「優姬小姐也是的,終於對自己甩掉了馨君這樣的男人有所反省了吧。」
隆則提出了不滿。
「既然如此她也可以來參加爺爺的生日宴會了嘛,為什麼沒有出現呢?」
「因為她是耍小性子離開的,好像不太好意思露面。對此我是準備寬容些,給她點時間的啦。」
「馨君你真是成熟啊。」
就在詩織感嘆地說著的時候。
從大堂的入口處,正好傳來了優姬本人的聲音。
「打擾了。」
香澄欣喜異常地迎了上去。
「哎呀!你終於來了啊,小雪。」
「是優姬。好久不見了,香澄女士。」
「討厭啦,別叫得像外人似的,就像以前一樣叫我媽媽吧。」
「為什麼?我們可沒有什麼關係哦,香澄女士。」
「咦,你不是已經決定要和馨復婚了嗎?」
香澄的模樣顯得有些吃驚,而樺林則從優姬的身後走了出來,清楚地說道:
「初次見面,我是這次要和海老原優姬小姐結婚的樺林慎。」
「哎?」
香澄驚訝地向優姬質問道:
「他說要和你結婚是什麼意思?我說,你是要和馨復婚的吧。」
「是誰對香澄女士這麼說的呢?」
「你問我是誰……」
香澄不由回頭看向了自己的長子。
剛才還在和馨交談的那些兄弟姐妹們紛紛議論了起來,但馨卻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
「歡迎回來啊,優姬。」
「這是什麼意思,仁禮崎先生?」
「你不用再擔心了,我是站在你那邊的。結婚申請書我也準備好了,你快點簽名吧。雖然很麻煩,不過這也是必需的手續啊。」
樺林插入了優姬與仁禮崎之間。
「請原諒我的失禮,你找我的未婚妻有什麼事嗎?」
兩個人比起來,是馨的身材比較高。馨充滿了優越感地對著樺林笑了笑。
「真是個讓人為難的人啊,你能讓開嗎?」
「我拒絕。」
馨毫不介意地邁出了步子,但是他眼角的餘光突然捕捉到了一個人影,令他條件反射般地停下了腳步。
「好久不見了啊,馨君。」
由乃笑眯眯地向馨發話了,和生則不知為何一臉的苦澀。馨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很難看,但那種表情馬上又消失了,微笑著向她打起了招呼。
「岳父、岳母,好久不見了,歡迎你們光臨。」
「哎呀別這樣,我可不記得應該被你稱做岳母哦。這邊的兩位,有話要跟你說。」
「初次見面,我是花祥院凰華。」
「我是百之喜太郎。」
馨也禁不住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怎麼回事,你們兩個,我應該沒有邀請過你們吧。」
親戚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獃獃地愣住了。凰華朝他們所有人看了一圈,視線又回到了馨的身上。
「定下計劃的是你嗎,還是你的父親?又或者是那邊的會長先生嗎?」
「——你是在說我吧,這位小姐?」
開口說話的是一位坐在奢華座椅上的老人,仁禮崎慶一郎。
看到圍著他的那些男男女女,優姬簡短地作了一下介紹。
「這位是他的父親進先生,旁邊是進先生的弟弟孝明先生,進先生的妹妹真由美女士。那邊是香澄女士的弟弟峰岸敏也與他太太香女士。」
兩年之前離婚的丈夫,其親戚的長相、名字和血緣關係,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真了不起。
凰華把人名和臉一個個聯繫了起來,向慶一郎說道:
「今天是只有您家親屬的聚會,不過我聽說平時外國人也經常會出現的吧。」
「那又如何?」
「其中應該也有一些客人是南美的富豪,關於津田龍造先生遺產的事就是從他們那裡聽說的吧。」
慶一郎的表情沒有變化,但是在他身邊陪著他的那些人卻並非如此。孝明和峰岸后也等人明顯神色一緊,慌忙轉開了目光。
「在日本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不過津田龍造先生在當地的知名度卻十分之高。他的女兒在日本,繼承了他莫大的遺產這一情報,以諸位的立場而言應該是知道的,那也就是優姬小姐的母親由乃女士了。——在當地的上流階級中,龍造的女兒由乃,在這兩個月里是出現在話題中最多的名字了。」
由乃本人顯得有些困惑地笑了起來。
「沒想到我居然這麼有名了啊。」
「你們應該也聽說由乃女士要放棄遺產的事了吧,在那之前,如果由乃女士出了什麼事的話,遺產就會全部由優姬小姐來繼承了。能繼承一百二十億日元龐大財產的她,以前曾是您家長子的妻子,所以就想到只要讓她重新回來就好了吧,而優姬小姐本人的意見就完全被無視了?」
百之喜也說道:
「經過調查之後你們知道優姬小姐已經有了樺林先生啊,那就很礙事了吧,因為一百二十億會被樺林先生所得。意識到樺林先生就算不是死於事故也沒關係,你們就讓暴徒去襲擊他了吧。」
「只有一件事,我無論如何也弄不明白。」
樺林帶著難以理解的表情向馨提出了問題。
「為了獲得一百二十億,我是個障礙,這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為什麼你會覺得殺了我之後,優姬就會回到你的身邊去了呢?」
百之喜用力點了點頭。
「對!我對此也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哦。一般來說,如果快要結婚時婚約對象死了,是不會那麼輕易地去找下一個對象的。更何況你們是由於性格不合而離婚的,失去了樺林先生的優姬或許總有一天會振作起來找一個新的對象,然而,就算她選其他任何人,也是絕對不會選擇仁禮崎先生你的。——這裡就有一個很單純的疑問了,為什麼你會認為如果樺林先生不在了,你就能夠和優姬小姐復婚了呢?」
不知什麼時候,大堂里變得安靜了下來,簡直讓人想不到這裡還有幾十個人在。唯有綠的幾個年幼的孩子,還不停喧鬧著。
有個傭人模樣的女性把那些孩子帶了出去,這樣一來就真的一片寂靜了。
在這寂靜之中,仁禮崎緩緩地微笑了起來。
「津田龍造的遺產不就是屬於我的嘛。」
優姬露出了訝異的神色。
「……仁禮崎先生?」
「既然是優姬所得的遺產,那自然也就是我的錢吧。」
他這種實在是太過於堂堂正正、堅信著自己的正確、絲毫也沒有懷疑的態度,令優姬愕然了。
「……你在說些什麼呢,太奇怪了哦。」
「你不明白啊,奇怪的是你才對。妻子的財產就是丈夫的財產啦。」
「你不是我的丈夫!」
「我們只是由於一些微小的不合分開了而已,過長的分居今天也要結束了啦。」
馨不僅僅是相信著自己的話語,甚至彷彿沉醉於這些話語之中了。
「就算你假裝要和這種男人結婚也是沒用的啦,優姬,因為我非常清楚,你是愛著我的吧。所以我準備主動向你伸手,你只要抓住我的手就行了,這樣我們就又能向過去那樣幸福地生活了哦。」
優姬的表情里,很清晰地出現了厭惡之色。
樺林也察覺到這不是可以與之交流的對象,打算讓優姬快點離開,但是看見樺林碰上了優姬的肩膀,仁禮崎的臉可怕地扭曲了起來。
「別碰我的妻子。」
好像是想表達這個意思,仁禮崎推開了樺林,抓著優姬的手把她拉了過去。
「你幹什麼!」
「放開優姬!」
樺林立刻試圖要抓住仁禮崎,不過有個人比他動作更快。
啪!的一記響亮的聲音響起,身材高大的仁禮崎大幅度地搖晃了一下,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由乃以眼睛都看不清的速度沖了出來,在仁禮崎的臉上狠狠甩了一個耳光。
低頭看著坐在地上的仁禮崎,由乃的表情十分嚴肅,她那小小的眼睛里閃爍著冰冷的怒火。
「正因為你是我女兒曾經一度愛過的男人,我才希望能圓滿解決的……」
滿臉微笑的地藏菩薩一旦真的發起怒來,其壓迫力實在是極其驚人。
「你個蛆蟲都不如的傢伙,不要再靠近我的女兒了。」
仁禮崎對高中學歷的人是不當成人看待的,但是被她如此毫不留情地打了一個耳光,以冰冷而充滿侮辱性的目光徹底壓制著,卻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相對的,香澄則清醒過來大叫了起來。
「——你要把我的孩子怎麼樣啊!?」
「這句台詞,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包括學生時代在內,他共令五位女性墮胎,以巨額的撫慰金封口,即使這樣還不滿足,又經常去各種SM相關的、以未成年人為對象的色情俱樂部,還有不正經的娛樂場所,擁有好幾張會員證。隱瞞了這樣骯髒的本性,居然還能厚顏無恥地接近我的女兒。」
優姬頓時無語了,樺林也一樣。
「我說過只要你老老實實地簽了離婚申請,我就酌情考慮不要求你付撫慰金了,沒想到你連這個都忘了。對於你這種蛆蟲就是寄予憐憫也是浪費的啊。」
「如果這是事實的話,現在也能夠以前夫有過錯為由,要求支付撫慰金哦。」
以公務式的語氣這麼說著進入了大堂的,是百之喜的朋友,身為律師的雉名俊介。
接著在雉名的催促下,又有兩個男人畏畏縮縮地走進了大堂,正是三雲和cascada的店長。
凰華向店長詢問道:
「這裡有你認識的人嗎?」
「有的,就在那邊,那個人,就是在我們店裡工作過的山田小姐哦。」
他所指著的,是一個感覺很樸素的、三十歲左右的女性,她慌慌張張轉了過去的臉上一片鐵青。
優姬對凰華說:
「那是橋田加壽子小姐。」
凰華看了看手上的血緣關係表,那是事前請優姬為她寫好的。
「仁禮崎先生的妹妹明菜小姐的丈夫橋田俊紀先生的弟弟光也先生的妻子?真是關係相當遠的親戚啊。」
只聽一遍完全記不住的百之喜翻起了白眼。
「我覺得已經可以算是外人了……」
「就是說吧。加壽子小姐,對您而言仁禮崎家是自己丈夫的哥哥的妻子的老家,這麼遠的親戚到底對你說了什麼,才會讓你幫他們殺人的呢?」
加壽子像是被電到了一樣猛地抬起了頭。
「殺人……?」
「沒錯。您記得這個人嗎?」
指了指樺林,凰華繼續說了下去。
「十一月七日,您在cascada對這個人做了什麼?故意讓他失去意識,說到底就是想以偽裝成事故的方式殺了他吧。您的所作所為已經是標準的殺人未遂了哦。」
加壽子渾身顫抖著猛烈地搖起了頭。
「我不知道、殺人什麼的!那只是演戲!他說演員也同意了,請姐姐幫忙在店裡秘密地拍一部戲……!」
「那麼,為什麼您要用假名字在那裡工作呢?」
「這是……那個……」
加壽子語無倫次地說出來的內容,與她曾經對店長所說過的家裡的情況絲毫沒有變化。
她說她真的是為了躲避婆婆而開始打工的,由於不想讓婆婆知道此事就使用了假名字,地址也是隨便寫的,想想真是多麼厲害的婆婆啊。可她被店裡派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偶然遇到了嫂子,被對方得知了她隱瞞身份在外面工作的事。
「她說會向我婆婆保密,作為交換,想讓我幫她在店裡演戲……」
「放在樺林先生胸前口袋裡的藥瓶和注射器是誰給您的?」
「……是我丈夫的哥哥。」
「就是橋田俊紀先生吧。原來如此,橋田先生家裡開了一家很大的醫院吧。」
橋田俊紀的臉色也發青了,他的妻子明菜也是。
明菜不由自主地開口說道:
「我、我不知道的哦,那是加壽子自己乾的事,跟我沒有關係的!」
「閉嘴!」
無視了他們兩夫妻間小小的混亂場面,凰華說道:
「三雲先生,怎麼樣?」
「哎呀,不在這裡吧。」
這個時候,從玄關方向傳來了一陣短暫的糾纏聲,芳猿梓抓著一個中年男人的手臂,把他帶了過來。
「——他想逃跑。」
看到這個男人的臉,三雲叫了起來。
「啊!中村先生!」
優姬立刻說道:
「是諸永雅之先生,綠女士的丈夫。」
「原來如此,是仁禮崎先生姐姐的丈夫啊,這位倒是關係比較近的親戚了呢。」
由乃環視了所有人一圈之後說道:
「那麼,給我家寄來下了毒的巧克力的又是誰?」
沒有人回答,只有聽到「下了毒了巧克力」這個可怕的詞語後到處響起的吸氣聲。
「那個已經作為殺人未遂的證據提交給警方了,近期就會展開調查了哦,對此心中有數的人請作好準備等待著吧。」
由乃招呼著丈夫和女兒以及女兒的未婚夫轉身準備離開,可最後又微笑著轉過了頭來。
「還有,你們想要的那筆津田龍造的遺產啊,根本不會屬於我哦,因為我其實不是津田龍造的女兒呢。」
這句話不知花了多長時間才被眾人的頭腦所理解了……。
好幾個人的嘴裡迸發出了尖叫聲。
「什麼!?」
「這是什麼意思!」
「搞什麼嘛!這跟之前說的不一樣吧!」
叫了起來的是慶一郎、進、孝明、真由美和坂口直樹,還有橋田俊紀和明菜。
沒想到這幫人就像是坦白了自己聚集起來策劃陰謀的事一般。
「津田龍造好像是個相當冒失的人,因為離婚之後一年不到我母親就生下了我,他就認定了我毫無疑問是自己的女兒吧。不過我貨真價實、是唐澤勇的女兒。要問為什麼的話,要不要我拿DNA鑒定報告出來呢?」
本應該近在咫尺的一百二十億結果卻是一場夢。
對這一事實茫然若失的仁禮崎家的家屬們恢復了清醒,同時開始大聲呼喊了起來。
「這要怎麼辦啊!我都已經訂好房子了!」
「我的新病房大樓!怎麼搞啊!?」
「我們也已經付掉定金了啦!」
「爸爸!我們欠的債怎麼辦啊!」
「無論如何都需要兩億的啦!」
令人只能愕然的醜態。
百之喜畏懼於這樣強烈的緊張氣氛,凰華皺起了眉頭,而習慣了這種場面的雉名則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另一方面,由乃一臉完事了表情說道:
「那麼,抱歉了,今後的事情我會全部交給律師先生,不管怎麼樣,請不要再聯繫我們家了哦。」
剛走出充滿了怒吼聲的仁禮崎家,優姬便鐵青著臉向母親追問道:
「媽媽……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呢?」
「因為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啦,有些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的吧。」
優姬垂下了頭。樺林一邊安慰著優姬,一邊苦笑著與和生說起了話。
「您沒有出場的機會啊。」
「那種時候我的任務就是支持由乃。優姬說她想離婚的時候,也是由乃到信用調查所去委託調查的哦。」
「他們家的外表太華麗了啊,裡面腐朽成了那樣還真是出乎意料……」
「看到結果的時候我實在感到很震驚哦,我還以為是個出色的青年呢,看人不能看表面這話說得太對了。」
凰華對由乃說道:
「太太,津田龍造先生——其實早就知道了吧?」
「你是指我不是他的女兒這件事吧。沒錯,確實如此,津田先生早就知道了。」
這位地藏菩薩實在是深不可測。
在親生女兒與其未婚夫的無語之中,她淡淡地說道:
「津田先生在最後的晚年時,為了見我母親而回了國,我跟著母親去見了他。雖然對他說明了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但不知為什麼,那個人好像非常喜歡我哦。」
「既然如此太太您就是津田先生正當的繼承人了。」
「那筆錢對我來說是沒有用的。對那幫傢伙那麼一說他們也就放棄了吧。」
百之喜扭了扭脖子對凰華說道:
「那幢房子里還有好幾個殺人未遂的犯人……不叫警察來沒關係嗎?」
「話是這麼說,可證據就只有那些巧克力,那個已經通過雉名先生提交給警方了,而且關於他們試圖殺害樺林先生的案子,要證明是殺人未遂我覺得還是比較困難的。」
「那麼就放任犯人逍遙法外了嗎?」
「不管怎麼說,那家人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看到剛才那陣混亂你應該也能明白吧。仁禮崎家的公司從好幾年前起就由於業績不振而瀕臨破產了,能撐到現在簡直就已經算得上是不可思議了啦。那些親戚也無一例外,基本上都有著需要上億巨額資金的情況。」
所以他們才會那麼瘋狂。
他們以為只要由乃一死,再跟優姬復婚,一百二十億就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想得如此簡單,結果就失控了。
「公司的經營狀態都已經那麼糟糕了……香澄女士,每個月還要買一百萬日元以上的名牌啊。」
優姬彷彿很疲憊般地說著,百之喜聽到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
「她每個月都要買那麼多寶石嗎?」
「不,主要是衣服,還有鞋子和包。」
「那些就要每個月一百萬以上!?」
儘管百之喜對古董的「億」顯得比較平靜,可女性服飾用品的「每月百萬」對於他而言還是荒謬絕倫的非常識。
「有再多錢也不夠她這麼花的啦!」
優姬垂頭喪氣地聳了聳肩。
「就是說啊,然而我卻完全沒有意識到。我真的是沒有看人的眼光啊……」
「你在說些什麼呢,你毫無疑問是很有眼光的哦,不是選擇了慎君嘛。」
優姬猛地一下抬起頭來看向了母親。
樺林也驚訝地注視著由乃,由乃微笑了起來,向樺林鞠了個躬。
「慎君,我在此有禮了,我女兒雖然不成器,還請你以後一直照顧下去吧。」
樺林在倉促之下整了整身形,深深地彎下了腰。
「這話應該我說才對,以後請多多關照了。」
樺林貴美子與服部有子正在通電話。
「關於上次打電話給你們說『放棄遺產繼承吧』的人——其實,是敦子女士啊。」
「最小的那個妹妹嗎?」
「是的。我逼問了服部之後,他就對我徹底坦白了啊。聽說是敦子女士拜託服部把你們的聯繫方式告訴她的。因為她是個不錯的人,服部和她的關係也挺好的,她問起來服部就實話實說地告訴她了啦。不用擔心,我已經好好教訓過他們了,服部和敦子都是哦。——不過優姬小姐的一百二十億,可能已經把這邊的五億完全壓倒了。」
聽她笑著這麼說著,貴美子微笑了起來。
「你還是老樣子呢,有子女士。」
「唯有一點希望你能相信啊,敦子女士那麼做並非出於惡意。她是覺得,慎君既然已經作為樺林家的人在生活了,如今還是不要跟那家人扯上關係比較好,考慮得太多啦。」
「是這樣啊……」
「我已經跟敦子女士說過了,想把自己所擁有的東西留給慎君——這是服部的意願,所以你也跟慎君說一下,讓他接受吧。」
「我明白了。——有子女士」
「什麼?」
「慎和優姬小姐要舉辦一場婚禮的聚餐會,有子女士能不能也來出席呢?」
「……貴美子女士。」
「從他擅自把我們的聯繫方式說出去也能看出來,那個人獨自一人是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的,如果有個兼作陪同的監督者在會場里的話,我就安心了……能拜託你嗎?」
「謝謝,我很高興能夠出席。」
之後的一天,樺林慎和海老原優姬在一家別緻的日餐廳里與宿根面對面坐著。
這次吃飯的費用是他們兩個出的。
雖然宿根再三推辭,但樺林和優姬卻向他懇切地請求,說這兼有謝禮之意,無論如何都要由他們來請客。
「非常感謝您救了慎君。」
「真的是要感謝。準確來說,得救不僅僅是我,如果沒有宿根先生,毫不知情的三雲先生就會成為殺人犯了。」
知道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宿根在兩人面前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你能沒事真是太好了,不用讓這麼美麗的小姐傷心,不用讓那個人變成殺人犯,我就很開心了。我是發自內心地覺得開心啊。」
樺林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又一次低下了頭。
「宿根先生……您是我的救命恩人,無論再怎麼道謝也是不夠的。」
「哎呀,要說恩人的話應該是我家的貓吧。」
宿根感慨頗深地說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平時我還不太會想起來啦。可是,那一天,在進那家店之前,我看見了一隻跟我家的貓很像的貓呢。」
「那是一隻怎樣的貓呢?」
「很常見的虎皮,好像是家養的貓。哦喲,這貓跟我家的貓長得真像啊,說起來,我家那隻貓死了已經幾年了?——在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結完了帳準備出店的時候,就發生了那起騷動哦。」
宿根似乎覺得很有意思般笑著搖了搖頭。
「其實說真的,那個時候我居然會發出那樣的聲音來,現在想想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啦。平時我不管怎麼樣都不太會在別人面前大喊大叫的,儘管如此,只有那個時候——不知道是為什麼呢,可能是我家的貓把它的力量借給了我吧。」
優姬笑著探出了身子。
「宿根先生,您有您家小貓的照片嗎?」
「有啊,我家裡還留著很多,你是要……?」
「能給我們幾張嗎?那隻小貓是慎君的救命恩人?——恩貓嘛,我想把它的照片作為護身符帶到新居里去。」
樺林也立即笑著同意了。
「不錯啊,放大之後裝進相框里吧。」
「對哦,裝飾在玄關那裡會很特別吧?」
此後就是愉快的吃飯時間。
當然他們兩人也邀請了宿根出席自己婚禮的聚餐會,並得到了承諾。
事後,樺林家收到了宿根寄來的兩張照片。
一張是孤零零地坐在日光下的貓,茶色的毛皮閃閃地發著光。
另一張是把同一隻貓的臉大大地拍了下來的照片。
這兩張照片被放大后裝進了相框,在樺林、海老原兩家的婚禮宴會上,完美地裝點在了新郎新娘的兩腋之下。